乐于倒是坦然,低声道:“我天资不佳,一直都没有灵力,原本不该修仙,但还是想和我娘多活几年。我娘她非修仙之人,身子也弱,我若是能寻得什么灵丹妙药……那就好了。不过伯父说得对,勤加修炼总比无所事事要好,指不定哪天就修出灵力了呢?”说到这儿乐于忽然笑了起来,目光熠熠生辉。
一时间,两人无言。
“你练剑,我看看。”叶莘打破沉默。
知道叶莘是什么意思,乐于道:“那便先谢过了。”他走到空地中央,一招一式地比划起来,没有灵力,他就使上更大的力气来弥补。
叶莘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一直等到乐于舞完那一百招,他才上前指导。
“二十一招,迈出步伐不够远,这样下盘不稳;五十二招,出剑速度太慢,如此敌人便有可乘之机;九十三招……”
乐于问道:“怎么了?”
“与书上所绘截然不同。”
乐于:“……”记得真清楚。
“百之有三,还算不错。”叶莘接过乐于手中的石莲,“我将这三招舞与你看。”
乐于没有道出其实自己已经练了不止百遍,然而这三招就是不太明白的事实。等到看完叶莘的真人示范,乐于心中清明不少。叶莘也没用灵力,打起来却依旧徐徐生风,威力十足。
他对乐于说:“你来。”
乐于点头,接回石莲,学着刚才叶莘方才的样子,又一招一招地打了一遍。最后一招时,叶莘上前将他挡在颈前的手挪到胸膛前,道:“这样。”
在叶莘的指导下,乐于又练了两遍,总算是将这一百式摸清了。练完,气喘吁吁的乐于在大石头上坐着休息,练了这么久,他竟感觉有些冷。
终于练会了这百招,他心中甚是高兴。他看向叶莘,道:“叶公子,今日多谢你了。”
叶莘回了声淡泊的“不客气”。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今夜的月光依旧明亮洁白,在叶莘身上渡下一圈白泽,将他的白袍衬得更加雪白。乐于不禁叹道:“今夜的月光真亮。”
叶莘淡然道:“月圆之夜,自然比平日要亮。”
“原来是十五,十五!”乐于顿时慌张起来,暗想自己竟是忘了今日是十五,难怪身上的寒意越来越盛。
他跟叶莘匆匆道别:“叶莘公子,我突然想起还有件急事需做,先告辞了。望见谅!”说完他将剑与书一并放入箱子,关上箱盖后将石头一移,逃似的飞快往回赶,将叶莘一人留在了原地。
正懊恼着怎么就把日子给忘了呢?身上寒气袭来,冷得他直打哆嗦。无法,他只好加快步伐往居人仓赶去。
一回到屋中,乐于脱了靴子就往被褥里钻去。尽管整个人被盖了个严实,他却依旧抖个不停,脸像是被冻僵了,苍白毫无血色。乐于咬牙抿唇,时不时还是有几个“冷”字冲破牙关,低声传来出来。
日升时分。
这寒气折磨了乐于一夜,天明时乐于才得安然入睡。醒来时,头脑还有些昏沉,身体发热,乐于摸了摸额头,微烫。他心中暗喜,还好是低烧,不碍事。
起床将自己简单打理了一番,出门去井边打水,却惊奇地发现木桶都不在了,乐于只好四处找找。
找了许久,终于在闻识楼前的石桥上看到了一个木桶,乐于走过去刚提起木桶就听到了说话声,他竖起耳朵细细辨别,声音似乎是从桥下传来的。
“师兄,这破桥还要擦到什么时候啊,抄了一夜的律令,困死我了。”
另一人震怒道:“别他娘的问我,你问我我去问谁。操,这次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听出这是范义武的声音,乐于默默地放下了木桶。
逐仙门中央有一浅湖,而闻识楼就建在其中,四周环水,楼的东西南北皆有一桥联通四方。此时正值夏日,湖中莲叶重叠错落,满眼望去全是绿。这样的莲池逐仙门有好几处,这便是逐仙门的夏之景。
乐于此时站的这石桥是东桥,桥头的石碑上写了一个大大的“东”字。刚想趁着没人发现赶紧离开,就听北桥那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有人喊道:“义武师兄,义武师兄!乐于在你们头上!”
乐于望过去,有个弟子瞪圆了眼睛远远盯着他,情绪激动。
桥下,赵义武恼怒道:“你是不是吃了屎,还不如狗会说话,他在我头上?他在我脚下还差不多。”
桥下另一个弟子哈哈大笑。
乐于:“……”
那北桥的弟子边上岸边道:“不是,他在你们头上的桥上!”
赵义武与一同打扫的人对视一瞬,扒开莲叶,从桥下钻出来,往桥上望去。
乐于从桥上往下瞥了一眼,正巧与湖中两人的目光撞上了。两人处在万千荷叶中,袖管高捞,脸上还有泥污,范义武头上还顶了只呱呱叫的青蛙,好不滑稽。乐于没忍住笑了一下,笑完顿时心道不好,拔腿就跑。
范义武拎着青蛙腿,把它砸向乐于,结果砸了个空,他骂道:“操!狗娘养的,居然敢看我的笑话。”
身后那个刚从北桥赶过来的弟子追了过来:“诶诶诶,乐于跑了!乐于,你别跑啊,君子怎能遇事而退,你回来,回来!”
乐于心道:“我不是君子,我只是个俗人,可以溜!”
见乐于跑远了,那赶来的弟子与湖中两人一对视,语气委屈:“人家都说了在你们头上,你们非是不信。”他提着湿漉漉的衣衫,又回北桥底下继续干苦力。
良久,范义武才用手一打水面,低声骂了一句,继续打扫。
接下来的几日乐于在逐仙门里都尽量躲着赵义武他们。他们若是来了思斋堂,乐于便躲进后厨,不仅如此,乐于还跟云秋水打听好了他们每日会去哪处打扫,避免碰面。
不知情的范义武一伙人还在暗骂乐于是怂包,这都十几日了,愣是没在门内逮到过他。想到这儿,范义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叫人来问也没问出个结果,被叫来的人要么是没见到要么就是完全没注意。
也是,像乐于这号人物,一般只与惹事有关,大家也就是看看笑话,看过笑过恨过也就罢了,又有几人又会将他挂在心中?
俗话说得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半月后的一天总算让赵义武见到了乐于,可就算见到了他,也不敢如何——因为宋森然也在场。
那日伴晚,思斋堂里坐满了弟子,乐于正在帮忙打菜,忽然有名弟子在门口大喊道:“快去看啊,三小姐跟那姓莫的小子在弦惊场打起来了!快呀,快呀,马上就要动手了!”
一瞬间,这个消息在思斋堂里炸开了锅,过半的弟子都跟着去凑热闹了。
乐于苦笑不得,心道这两人互相看不对眼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莫宣不是没分寸的人,怎么今日闹得如此之大?好奇心使然,他也加入了围观的队伍。
走到半途,他忽而想起了什么,于是又折回了思斋堂,提了一个胀鼓鼓的大布袋,这才心满意足地赶往弦惊场。
一到弦惊场,目光穿过一个又一个人头,乐于看到宋森然正在说着什么,隔得太远听他不清楚,而对面的莫宣双手抱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任她怎么说。乐于心中暗叹:“还好,还好没有开打,还好没有来晚!”
他又远远看了一眼两人,看这架势,宋森然大概还要说上一会儿,那便太好不过了,最好能多说一会儿,能多争取些时间。
他清清嗓子,慢慢挤进人群,从外圈开始。见一个师兄正垫着脚看得起劲,乐于挤到他身旁将袋口敞开,笑着轻声问道:“如墨师兄,需要零嘴吗?”
听到声音,那师兄才注意到他:“怎么是你?看到你这死人脸就来气,晦气,走开,走开!”
这位不行,乐于便换了一个目标,那是一位极为丰满的师姐,乐于注意到她平日就喜欢吃,饭量与门中男弟子有得一拼,心里有了不少底气。
乐于上前温声道:“纤纤师姐,你需要零嘴吗?”
纤纤师姐看完他袋中的零嘴,又瞥了他一眼,轻蔑地说道:“最近我都饿瘦了呢,算你懂事。”随后便抓了一大把。
乐于讪讪道:“师姐,一文钱一把,五文钱一油纸包。”
师姐:“没钱,快滚!”
“师姐,那你能不能把零嘴还给我?”乐于盯着她手上的零嘴道,“我还要卖。”
“谁稀罕你这点零嘴,真当我没钱?”说着便掏出两文钱来拍在乐于身上,“叽叽喳喳的吵死了,别打扰我看戏,快滚快滚。”
乐于在拥挤的人群中蹲身将钱捡起来,分出一文来还给她:“师姐,多了一文,你……”抬头一看 不知不觉他已经被挤出去了,乐于便笑着自言自语道,“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师姐。”
此时,人群中的纤纤师姐只当自己遇到个泼皮无赖,吃着零嘴看热闹,不再理会他。
乐于再次挤进:“言叶师姐,要零嘴吗?一文一把,五文一包”
言叶师姐:“来一包吧。”
乐于:“谢谢师姐!”
乐于:“明文师兄,要零嘴吗?一文一把……”
明文师兄:“不要,走开。”
……他每喊一人的名字,后面定然要加上“要零嘴吗?一文一把,五文一包。”
一些弟子看着看着忽而发现身旁的人正磕着零嘴,一问才知道是乐于在卖。虽然觉得乐于人品差,但零嘴味道还算不错,且大家又都在吃,正巧宋森然与莫宣也开始打起来了,若有助兴的东西,自然是更好,便也纷纷将乐于喊来买上一些。
一时间,买的人太多,乐于手忙脚乱地根本顾不过来,不过一会儿,袋中的零嘴便快见底了。
这成本一两的零嘴,竟是让他卖得翻了几十倍。不过能得此商机还得多谢古元,上次若不是他,乐于都不知道逐仙门的同门们如此喜欢八卦。
最外围有声音响起,而乐于正倒腾着最后一点零嘴,和那些抢零嘴的弟子一起对此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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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360度鞠躬)之前拖更了,现在考完试了,会把之前的补上的!还会尽量每日双更,要继续整一整吗?喜欢不孤不辜请大家收藏:(663d.com)不孤不辜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