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腿平躺正常,双腿伸直后右侧盆骨微高。有可能是腰骶椎的问题,也有可能是因为臀腿有伤。
结合单侧腹股沟疑似淋巴肿大,一定程度上可以排除腰骶椎的原因。
有伤或因病灶发炎,蜷腿时不会压迫疼痛,说明问题在臀部下缘或是大腿。
再结合女道士之前说的,便纸和亵裤上发现了微臭的脓血,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不过,武卓没有妄下结论,选择进一步确认。
这才让小姑娘站起来,观察她起身过程中的细节。
等小姑娘小心的搭着半边屁股坐到椅子上,心里终于十拿九稳。
悬着的心落回原位,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漠从容。
看了看小姑娘局促的表情,侧头在女道士耳边小声说了一句,随后迈步向门口走去。
“哎,你……”吴嬷嬷眼见人说走就走,下意识抬手喊人想问个清楚。
可武卓压根不理会她,直接掀帘子出去了。
正想追出去问个明白,就见女道士表情怪异的搀起小姑娘,轻声说:“到床边,趴下我看看……”
武卓走出东屋,迎面碰上门口侧着身努力听声的老头。
老头没想到武卓会忽然出来,一时间来不及躲闪,两人面面相视之下,表情简直尴尬到不行。
武卓没想到偷师一说,也不会认为老头想偷看人家小姑娘的肚皮。
见对方局促的厉害,善意的笑了一下,走到客位的椅子旁坐下。
桌上扣着茶具,摸了下茶壶还是温的,自顾自的倒了一杯,仰脖灌进肚子。
之前始终高度紧张时还不觉得,现在放松下来,简直是又饥又渴。
连着喝了三杯茶,渴解了,肚子却空的越发厉害。可饿也没办法,只能闷声等着东屋里的结果。
过了足足有十分钟,女道士终于出来了。
满脸敬佩的走到武卓身旁,低声说:“右臀下疖肿两寸有余,已经溃破流脓了。”
情况和预计的一模一样,武卓很自然的点头。
心说:“两寸有余,照小姑娘的瘦模样,估计得占三分之一个屁股。”
武卓神色不变,一旁的老头却愕然了。站那反应了几秒才猛然想通,一时间脸上尽是懊恼。
他勉强也能算是个当世名医,把疖肿当成了肠痈,传出去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但如果说他无能,也着实有些委屈。可委屈又能怎么样,只能怪自己点背儿赶上了。
再说了,误诊的也不是他一个,还都是有名有姓的。
了不得大家一起成笑话呗。
老头确实委屈,几天前小姑娘屁股上长了个疖肿,初时不大,只是稍微有些痛痒。
虽然不太影响活动,但还是在屋里憋了一天。
秋老虎正盛,大白天的屋里憋着,还没喝多少水,一不小心就有些中暑了。
中暑不严重的话只是个小病,小姑娘晚上发起低烧,请来的医生看过后嘱咐卧床休息,多喝水清淡饮食,又开了两幅汤药便走了。
处置方法没毛病,但这一卧床,疖肿焖的越来越大,自然烧的就严重了。
贵妇只当是中暑加重,便请了个更厉害的大夫。
大夫是真大夫,也有确实有些本事,但把脉这东西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神奇。
把脉能号出病患身体存在炎症,但炎症在哪却搞不清楚,只能通过问诊。
小姑娘根本不懂自己发烧是疖肿引起的,再加上喝了清热去火的汤药有些腹泻,肚子也稍稍有点疼,便说给了大夫听。
名医通过脉象知道小姑娘脾胃肝肾很健康,感觉像肠炎也可能是妇人病,有些拿不准。
担心误诊被牵连,便说明自己能力不足。
贵妇心疼爱女,直接广发名帖,把能找到的名医都给请来了。
名医凑到一起,犹如现代的专家会诊。这么多人轮番问病,小姑娘又羞又慌,任谁问都咬死了说肚子疼。
名医们一商讨,认为虽然存疑,但综合判断之下,肠痈的面大。
于是,人继续卧在床上,改喝治疗肠痈的汤药。
这一闷,屁股上疖肿想不严重都难。
直到渗出脓血,沾到了换下来的亵裤上,也沾到了厕纸上。
名医们一个个的虽然都是货真价实,但这种情况下愣是没人想到疖肿。看到脓血,以为是排便或排气时带出来的。
这下肠痈算是彻底坐实了。
于是继续用药,发热也继续加重。
眼见病情已经严重到无法控制,病患随时有性命之忧。一帮名医里有个叫张文仲的表示,王禄恩受他之邀,正在来洛阳的路上。
如此严重的肠痈症,药石恐很难奏效,也只有他能治了。
当年新皇登基,对兴盛一时的科学一派强硬打压,连带着始终不为正统所容的新医学也受了连累。
正是艰难的时候,王禄恩被爆出医馆的地下室里,藏了大量白骨和婴孩内脏。
其实朝堂上很多人都清楚,那些是人体骨骼标本和脏器标本,医者研究人体和疾病用到的东西。
可世人愚昧哪懂那些呀,传着传着就传的彻底变样了。
民情汹汹之下,刑部顺势将人缉拿下狱。好在王禄恩虽然治死了不少人,但也救过不少勋贵人家。
有重量人士帮忙求情递话,他又毕竟是孙思邈孙神仙的弟子,就算是那些守着正统敌视新医学的医者,也不得不顾忌两分。
最终,刑部还是把人给放了。
王禄恩虽然获释,但名声已经彻底臭了。心灰意冷之下,隐居到汝州紫云山的一间小道观里。
如果不是张文仲提起,大家都快忘了曾经还有过这么一个人物。
贵妇一听人名,瞬间记起了那个一度被传成华佗再世,能够开腹救人的神医。
急忙问王禄恩现在行至哪里,她马上派人前去接应。
不成想张文仲却说,王禄恩中途还有其它事要办,不是从汝州直接过来。
事情似乎牵扯隐情,不论贵妇如何追问,张文仲都不再多说,连王禄恩中途去哪都不透漏,只说不耽搁的话近两日便到。
如果换个人,贵妇早就上手段逼问了。可张文仲是当朝御医,且善于治疗风疾,在陛下那几乎是无可替代的。
无奈之下只能使出笨办法,在洛阳每个方向都分派上人手。一旦发现王禄恩的行踪,立刻将人带回。
此时好巧不巧,陛下风疾发作,张文仲被急召入宫。贵妇虽然焦急如沸油灼心一般,但也不敢跟皇帝抢大夫。
等了一天不见张文仲回来,王禄恩也不露头。过午后爱女的高烧愈发严重,只能加派人手,往各个方向散出去迎找。
就这样,其中一路便碰上了被差人锁住的武卓……
堂屋内安静了一阵,贵妇被吴嬷嬷搀扶着出来。
在主坐上坐下,没什么喜怒的打量了下武卓三人,最终视线定格在女道士脸上。
紧张又带着期许的问道:“济坤,现在病症找到了,后面该如何治疗?”
“回长公主的话。”女道士低头行礼。
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回答:“疖肿远不如肠痈凶险,但小县主的脓疮已然溃破,脓毒入血高热不退,情况非常危机。
当下需开创引毒,再辅以扶正去邪、化湿解毒之方剂。”
女道士非常清楚自己的斤两,说完了医治之法后,又补充说:“小道对此病不曾精研,具体如何施为,还需长公主……”
被唤作长公主的贵妇,起初听到疖肿远不如肠痈凶险,心里还轻松了不少。
可随着女道士的介绍,脸上阴霾不由得再次泛起。听到后面,视线直接转到老头身上。
疖肿轻来轻去算不得大病,但发展到眼下这个程度,绝对已经要命了。
老头擅长金针之术,疖肿虽然也会治,但面对重症,心里根本没有底。
更何况病患可不是寻常人,还是个未出阁的贵女。那屁股岂是随便能看,随便下刀的!
见贵妇看向自己,赶忙躬身推辞:“老朽也不善外病,而且……依济坤师侄的描述,小县主的疖肿已然成大患。
开创引毒,一个操作不好反倒会加速脓毒入血。”
贵妇闻言一阵失望,同时也更加揪心。
面色发白的看向武卓,紧皱眉头神情严峻的问:“你怎么说?”
“啊…啊?”面色发白的武卓回过神来,两只眼愣愣的和贵妇对视。
没错,武卓走神了。
听了女道士的话他才知道,眼前这位居然是大唐的长公主。
武卓历史知识贫瘠的一塌糊涂,但本科时读某本小说看到过“长公主”这个称号,好奇心下度娘搜过。
知道“长公主”不是指皇帝的女儿,而是皇帝的姐妹。
皇帝通常会有很多姐妹,但“长公主”这个封号只有一个。
所以,只有立过大功,或者和皇帝关系极为亲厚的姐妹才能获得。
而他呢,刚刚就是对着这样一个存在,狠狠的耍了一通脾气。
不说长公主了,就连屋里那个刚刚被他板着脸吓唬小姑娘,都是个县主。
武卓不太了解“县主”这个封号的含金量,但想来地位就算没有公主、郡主高也差不了多少。
毕竟人家娘可是长公主。
姥姥的要了亲命啦,娘俩都是妥妥的皇亲国戚,还是受宠的那种。
而他做了什么?
跟长公主硬顶不算,还……还特么摸了县主的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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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