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和之考完期末以后,在平明镇多留了两天,第三天才回朝雨市。和傅闻声商量过后,他留了一部分行李在宿舍,没有全部搬空,以防止四年级需要返校的时候没有地方睡觉。
乾和之是下午到的朝雨市。傅闻声在高铁站接到他以后,直接把车开到老房子吃晚饭。
何笙女士在饭桌上问他,好不容易放假,要不要出去旅游。乾和之拒绝了,他说他下个星期就要开始实习了。
“嗯,早一点实习也好。”傅尹赞同地点头。
然后他们叮嘱了他一些工作中应该注意的事,从不会的东西多问,文书工作要细心多检查两遍,到和同事好好相处,什么都有。
乾和之原本不是很紧张,被他们说得也有点紧张了,饭都吃不下了。他干脆停下来,瞟了一眼傅闻声的方向,趁机坦白,“我就在成道实习。”
“我们知道!”何笙女士反过来笑他迟钝,“你通过之后你项齐哥就告诉我们了。”
“啊?”乾和之呆了一下。他想他是按照通知上投的简历,面试也是一个女老师面的他,怎么项齐还是知道了?项齐给他开了后门?
如果项齐提前知道了,那傅闻声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乾和之这么想着,眼睛往傅闻声的方向飘,想看傅闻声的反应。
傅闻声没什么反应,还在淡定地吃菜。
有问题,乾和之这么想,之前他说想去成道工作的时候,傅闻声明明是很反对的,乾和之怀疑傅闻声这是准备晚点再和他算账。
结果,等车上只剩他们两个,傅闻声还是没说话。
乾和之琢磨了会儿傅闻声从晚饭到现在的反应,最后自己先受不了了,在傅闻声耳边又念了一遍,“我下周就要到成道实习了!”
蛮横的小表情像在说“你反对也迟了!”
傅闻声车子停到路口才分神瞥了他一眼,“明天带你去做两套西装。”
乾和之瞬间忘了正事,非常激动地说,“好啊!好啊!去哪里做啊!”
“我平时去的那家。”傅闻声想了想,“要是你想去别…”
“不用别的!我和您一样!您的西装都好看!穿着显得身材好好!”乾和之一激动就忘了自己还系着安全带,被勒到了就发出“呃”一声。
傅闻声忽略掉某些略微奇怪的夸奖,“坐好,别乱动。”
“Yes,Sir!”乾和之敬礼。
车子重新启动后,乾和之才想起来被自己忘记的问题。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您不反对了吗?我去成道。”
傅闻声耐着性子解释给某个总爱模糊重点的人听,“我本来反对的也不是你进成道工作,而是你做不匹配的工作。”
“所以您现在不反对了,对么?”
傅闻声叹了口气,“是啊。”
乾和之满意了。
傅闻声没有直接回周密园,而是绕了一趟成道,说是要拿东西。回来的时候,不光拿了一个资料袋,还拿了两张长方形的纸片。
乾和之自觉地把所有东西一块儿接过来。
“灯展?”乾和之把资料袋放在腿上,前后翻看门票,“哦这个!我好像听班上的女生说过!她们说这个灯展很好看!”
“有兴趣?”傅闻声看了眼乾和之,再看反光镜,“项齐给的,你拿去吧。”
“项齐哥给的啊?他人真好。”乾和之却完全没考虑他能和别人一起去看,“灯展晚上九点才关门,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吧!”
傅闻声也没提醒他,只是问,“你赶了一天的路,不累么?”
这就是把去不去的选择权交到了乾和之手上了。
“不累!”乾和之的声音亢奋起来,“我在高铁上戴着眼罩和耳塞睡了一路!现在一点也不累!”他一脸期待地看傅闻声,手指捏住傅闻声的衣角,撒娇,“我们现在去吧,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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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展确实像乾和之听说的那样好看。除了看灯展以外,乾和之还吃了烤肠,草莓芯的糖葫芦,玩了泡泡机,还坐了电动玩具车。
傅闻声陪着乾和之坐在腿都伸不开的小火车里的时候,一度非常恍惚。
灯展九点关闭,乾和之过了八点半还不肯走,硬要拉着傅闻声走最后一条玫瑰甬道。
甬道的三面都铺满了玫瑰。灯光熄灭时,深色的绿叶和暗红的花瓣看起来有种颓然的美。但灯光层层叠叠地亮起时,这里又成了甜蜜之地。
他们走到一半,乾和之被一朵侧面伸出来的玫瑰花剌到了手臂。没出血,但手臂被划了一道白印子。
傅闻声打灯看了乾和之的伤口以后,辣手摧花,直接把那一朵“出头花”给折了下来。
乾和之一脸惊恐地问这是不是不太好。
傅闻声,“如果有人不小心碰到了眼睛更不好。”他没有半点怜惜的意思,带着花,就笔直地朝着垃圾桶走。
乾和之想到了他的纸玫瑰。
纸玫瑰要折很多层,大大小小地交错贴在一起。他手不巧,学了好久,折出来的还总是奇形怪状。到最后真的是眼睛也酸,手指也疼。
不知道是不是也被扔了。
乾和之握住傅闻声手腕的时候,自己也没太反应过来。他对上傅闻声略带疑惑的眼神,心里是想问他的纸玫瑰的,但说出口的却变成,“这…这朵花开得还挺好的…就这么扔了好可惜啊!”
“是么?”傅闻声低头看了眼手上那朵不知道被多少人揉搓过的,花瓣都有点烂糟糟的玫瑰,不太确定地问,“你想要?”
乾和之也看到了花的惨样,昧着良心点点头。
傅闻声却没给他,还是按照原先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乾和之以为这朵玫瑰花的归宿只能是垃圾桶的时候,他又看见傅闻声把花往立柱上一放,就这么放住了。
乾和之呆住了。他仔细看了两眼,才发现立柱上钉了一个墨绿色的意见箱。一点都不明显,他眯着眼看了半天才发现。
花茎从意见箱的线型开口塞了进去,花朵还露在外面。像往胸口别了口袋巾似的。
乾和之的心情又好起来了。
他们很快出了甬道。
甬道的尽头有一个小摊,小摊位上摆了很多灯展的纪念品。傅闻声停了下来,看了一圈,拿下了一朵木头雕的玫瑰花。
“这个要么?”他问乾和之。
乾和之看了傅闻声一眼,点头,“要。”他把花拿在手里,等傅闻声付完钱一起走。
走到半道上,乾和之突然开始傻笑,“我送给您一朵纸玫瑰,您送给我一朵木头玫瑰。”他把花举到傅闻声眼皮底下,“我们家的花好厉害哦!都不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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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乾和之第一次走进成道律师事务所。
虽然乾和之一直都知道这是傅闻声和项齐工作的地方,但他在这之前从没有进来过,之前的面试也是线上进行的。
他今天穿了西装,和这楼里的其他人一样了,但他还是有点紧张。他在一楼刷卡进闸的时候差点刷错方向。
乾和之实习的部门叫政策研究办公室,是个正式运行不过一个多月的新部门。官网上介绍的职能包括法律法规、政策研究和社会调研等。
具体要做什么,他不知道。
之前给他线上面试的老师姓祭,看过他的成绩,问了他的学年论文和创新创业项目的内容,还突击考了他的外语。
当时他尽他所能答了,答完以后自己感觉并不是很好。他郁闷了好几天,又收到邮件说通过面试了。
祭老师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放假,他老实答了。她又问他来之前需不需要休息两天。乾和之好不容易有了实习的机会,生怕出什么纰漏,连忙说不需要。
于是他就到了这里。
乾和之到事务所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半,他被通知的上班时间是九点。前台是空的。乾和之有点不敢进,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敲个门之类的。
傅闻声今早在东知有事,开车把他放到楼下,给了他一张通行卡就去了学校,乾和之是自己上来的。
他正犹豫的时候,脑袋被人从后面轻托了一下,项齐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在门口傻站着干嘛,还等着迎宾把你欢迎进去啊。”
这个点,所里没多少人。
项齐领着乾和之在里面转了一圈,给他大致介绍了一遍。因为是环形的结构,乾和之转得有点晕。
“喏,饭卡,里面有五百块钱,你先拿着吃。”项齐把饭卡塞到乾和之胸前的口袋里,“衣服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嘛,变成小大人了啊。”
项齐领乾和之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祭恬,桌上有她的名牌,之前面试过乾和之的。另一个叫魏雪,自称是祭恬的助理。
乾和之朝她们小幅度地鞠躬,“两位老师好。”
项齐乐呵呵地,“好了,我弟弟就交给你们了,我先撤了。”
项齐离开的时候贴心地带上了门。乾和之就站在门边,突然和另外两位陌生的女士共处一室,感到了一阵不自在。
好在魏雪主动和他说话了,“祭老师可以叫老师,我就别叫了,你叫我雪姐吧。”她给乾和之找了个放包的地方。
“谢谢。”
祭恬,“但我也刚进成道不久,要说对所里比较熟悉,那还得是小雪。”
“嗨呀,祭老师。我知道了,我一定带你们吃遍这附近的美食!”魏雪笑嘻嘻的,看起来心情很好。她主动和乾和之换了联系方式。
“乾和之,名字很哲学啊。”她照着屏幕上读,“小同学是项哥的弟弟吗?和妈妈姓的吗?”
“不是的。我是项齐哥的,朋友,的弟弟。”乾和之习惯性地没有报出傅闻声的名字,而后指了指桌上一摞乱糟糟的纸,“这些需要整理吗?”
“哪些?哦,这些。是的,要整理的。”魏雪叹了一口气,“都怪他们总是插印,现在好了,全都搞得乱七八糟了。”
乾和之的位子和魏雪在一侧,他们一整个上午都在对照电子版的文件整理桌上的资料,但是进度缓慢。
祭恬接了个电话以后外出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见对面两个人理东西理到头发都飞起来了,忍笑说这些不着急,可以慢慢整理。
乾和之听到以后松了一口气,心想不着急的话,那他就可以边整理边看了。魏雪直接手脚一松,瘫到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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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之前,项齐跑来办公室问乾和之需不需要他开车送回家。乾和之看项齐都没开什么玩笑,应该是还有事要忙,就说自己知道怎么坐车回去。
乾和之确实提前看过了怎么坐公交,唯一的问题是他下班的时候公交有点挤。他很久没挤过公交车了,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
他到家前用手机下单买了食材,到家后换了衣服,洗了把脸,食材就送上门了。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傅闻声也到家了。
乾和之都忙活出汗了,“您回来啦,可以准备吃晚饭啦。”他把餐盘端上饭桌,然后开始清洗用过的厨具。
傅闻声“嗯”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先去喝了杯水,接着走过香喷喷的餐桌,一路走到乾和之身后,看了看他腰后的围裙系绳,又看了眼他脑门上的汗,“明天我把李师傅叫来吧。”
乾和之不在家的时候,都是李师傅上门做饭的。
乾和之正好洗完最后一件,他抽了张纸擦手上的水,擦之前故意摸了一下傅闻声的手背,把傅闻声的手也给摸湿了。
“不要。”乾和之小声说,然后他转过身,背对傅闻声,“帮我解一下。”
傅闻声被蹭了水也没生气,大概吃人嘴软,不光帮忙解了腰后的绳结,还帮忙提住乾和之脖子后面的绳圈,像脱衣服一样帮他把围裙摘了下来。
“是有一点累,就这——么一点累。”乾和之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人眼几乎看不见的缝隙,然后接过围裙,挂到挂钩上。
傅闻声低头看着他。
“但先生每次吃完我做的东西,我的开心就有这——么大。”乾和之在身前比划了一个和他人一样大的圈。
比划完,他的动作顿了顿,手臂没立刻收回去,而是倒了个方向。张开,前进,再合拢。他环抱住傅闻声。
乾和之的太阳穴轻轻抵在傅闻声下颌的位置。
“对,有这么大。”他装模作样地嘀咕了两句,才松手,然后也不敢看傅闻声,红着耳朵,飞快地溜到了餐桌前面,背影透着慌乱,“吃饭了,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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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