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地方真他娘的折磨人。”李汉超从路边泥地里拔出腿来,整个人满身是泥点,大小腿染成黑色,前方稀稀疏疏十几人都倒在路边林荫下,躺在草丛里不想动了。
七月的太阳高照,又热又闷,众人都脱下鞋,把鞋子里的泥沙往外倒,江畔许多地方都是沙丘,泥地很多,这附近的路并不好走。
江边有不少沙滩,白花花的沙子在太阳炙烤之下又软又热,头顶的太阳比斗大,树林草丛间到处是令人心烦意乱的鸟叫蝉鸣,吱吱喳喳没完没了,令人脑袋嗡嗡作响。
过了秦岭淮河,地域差距便开始显现出来,众人都被夏日的闷热闹得心烦意乱,刚好夜里下了场小雨,白天火辣辣的太阳一照更是像蒸笼一样。
三江口的大军中已经有三十几人生病了,多是发热,头晕。
“大帅已经下令把生病的人单独安置,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有人道,众人都躲在树荫下休息,他们多数从北方来,不习惯这样的湿热。
李汉超很有经验,“这情况老夫见多了,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最好的法子无非两个,要么撤兵,要么赶快打,拖不得。”
“狗日的武平兵都是缩头乌龟,躲在对岸不敢打,非杀得他们哭爹叫娘。”有人愤愤道。
自从之前一次枪滩失败之后,对面全龟缩在南岸边不再向北,做出完全防守的架势。
李汉超走到江边,往自己的盔甲上泼了些冷水降温,随即道:“人家那叫会打仗,我们远道而来,利在速战,他们最后的办法就是坚守,你越气说明人家对付你的法子越有用。”
手下愤愤不平:“都使,那我们要怎么办。”
“大帅自有办法,哪用你们操心。
咱们这不就是去办大事,走了走了,别耽搁了大帅的大事,到时候你我都担待不起。”李汉超说着踢了踢还在树下歇凉的手下,随后把在不远处吃草的马牵过来,拖着众人的食物和水继续顺江走。
从这里看过去,江对岸还能见到武平的人马。
他们在岳州北面的长江边,漫长数里江岸线上设下重兵防守,不让他们渡江。
江面没有桥,想要强渡十分困难,能选择的地方其实不多,首先要水流不急,最后有浅滩的地方,少泥沙。
这和架浮桥完全是两码事,水流太急船到不了岸边,士兵如果不小心就可能被谁冲走。
架浮桥则反过来,需要在江面最窄的地方,水流反而是最急的,而且两岸都要有石头,尽量少浅滩,浅滩会让架浮桥的船只无法铺到滩头,没有坚固的石头就没有固定点。
江岸虽长,能强渡的地方其实很少,稍有经验的将领就知道要在哪里设防,也导致他们渡江十分困难。
李汉超领着众人继续沿江下游走,等下午,太阳西斜,空气没那么炙热,他们终于看到了目的地。
.....
远处目光尽头,密密麻麻的战舰停靠在江畔,江北岸边连忙的营帐,炊烟冲天,正是司超大军驻军之地。
外围数里都是众多岗哨,他们才靠近就被发现了,表明身份之后哨兵立即带着他往东,到了江边渡口,数百周军齐云战舰连绵不绝,往下游延绵数里都是桅杆和船帆,全停靠在江边。
李汉超让手下在岸边等候,自己则跟着领路的士兵登上大船,在上层甲板上见到这支水军的统帅司超。
李汉超看着眼前这个年纪比自己小的汉子,心里确实有些嫉妒。
此人独掌一军,足见史大帅对他十分信任,而自己虽年纪比他大,资历比他多,却和他差远了,果然还是看能不能跟对人啊。
“末将见过司都使,大帅让某来传令,顺带给都使做个向导。”
司超回礼,没急着说事,而是先验明身份,对了口令,之后才开始说事。
李汉超心想,这人真是谨慎,随即开始说话:“南平军水军众多,有舟船四百以上,大小不一。
大帅希望将军率军往西,于三天后也就是七月十五当天正午左右到达岳州北江面,击破敌军江面水军,把他们往西或者往南驱赶,给北岸大军创造渡江的机会。”
司超点头:“我们的水军能打,只是不知道大帅准备怎么过河?
要不要我们派出侧应部队登上北岸,如果贼军全力防守滩头,主力抢渡肯定十分困难。”
李汉超拱手道:“这某便不知了,大帅还说这是总体的作战方案,具体部署司都使自行决定。”
司超想了一会儿,在甲板踱步,随后对身边的副官王环道:“上游有处江中岛,把江水分成两道,水流缓和。
那地方南岸有个叫铜鼓岭的地方,过了那里是大片河湾浅滩,适合登陆,我们的斥候发现的。
到时水军主力依旧走大江,直接去三江口与南平军决战,王都使率两千精兵,从铜鼓岭河湾登陆,侧面攻击南岸敌人,侧应主力过江。”
王环拱手,“听候将军吩咐!”
司超想了想,还吩咐道:“王将军也要多注意时间,最好和北岸大军一起动作,不然你们人少,可能会孤立无援。”
王环点头,“我晓得,会注意的。”
李汉超对司超的调整部署有些微微惊异,按理来说他们不需要冒险分兵登陆的,大帅只让他们顺江攻打三江口的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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