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一)
它的轮廓足有三层楼那般高大。
从它硕大的口中向地面释放的气息,仅仅一次就将范围50米左右的空间燃烧殆尽。过度的高热烧光了路边的树枝、将地面的沥青融化为黑色的液体,点燃了停在路边的汽车的油漆并令其变色,最后点燃了汽车的油箱,卷起了爆炸。
这一击让全世界都为之变色。
橙色。
烈日般的火焰冲走了都市夜晚宁静的黑暗。热带夜晚的暑气也被吹飞。叽叽叽叽叽,路边的树发出奇怪的声音。连晚上本应温顺的蝉都慌忙地飞走了。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源,在预测到因为高热而引发的楼间风后,立刻进入加速状态。源虽然做不到像削板那样以两倍音速行动,但现在尽可能的反应都可能成为三人的救命稻草。他勾住两个人的胳臂,以大约一倍音速的速度强硬的向上风口方向扑出去。
几乎不到一秒,这股楼间风从侧面吹了过来,将巨龙吐息的轨道像软管喷出的水发生晃动一样轻微地偏向了一侧。否则,他们三人都会因此被烧成最原始的碳元素。
不知道契机为何,与此同时,蜜蚁却又以另一种方式惊慌失措了起来。她以几乎让挎包的肩带勒紧胸口的力度挥动着双臂。然后用尽全身那仅有的力气尖叫起来:“这——这——这——啥啊!?别!?”
“进巷子!!”
“不用你说!”
索性不放开双手的源拉着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旁边的巷子里。源会做出这样的反应是因为遇到挨到一下基本就凉凉的直线攻击,但在广阔的地方是没有任何好处。
那条绿色的龙大得只能让三人抬头仰望。它的大嘴里布满了凶残的尖牙。这不是一把冰冷的剪刀也不是一架冲床,而是一张沾满了饥饿口水的,活生生的动物的嘴。要是被那张大嘴咬上一口会发生什么?
不,根本就不是这个次元上的话题。
一条比源的躯干还粗的爬行动物的尾巴在明显不高兴地四处摆动,仅凭这样就压扁了停在附近的一辆大型摩托车,并将其甩到了旁边建筑的外墙上,尽管那辆摩托车显然比金属杠铃还重。而与此相对,那条龙连一块绿色鳞片都没有剥落下来。
只要这头龙冲上来随便踩中一个人,这个人就会变成肉馅。
而且虽然看起来很是庞大,但这并不意味着它行动迟缓。如果整个身体浑身上下都是肌肉,那么它就可能会跑得和汽车一样快,甚至比汽车还要快。
“你们快跑,我去拦住那个玩意!”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看起来比坦克编队还要可怕的玩意!”
“那也比带着你们两个人逃跑的生存率来的高!别小看曾经在暗部工作过的人!!”
“什么……”
来不及与两位少女有过多的交流,源与那个怪物目光交汇。他看到了一双拥有感情的生物之眼。嘎查嘎查嘎查,巨龙用它的双腿好像在感受地面的质感一样抓挠着路面,而这足以剥去一层因热融化的沥青。
对方毫不犹豫。咚!!!的一声。那个巨物终于冲了过来!!
“哇啊!?”
也许是在同一秒钟听到了身后传来跑动的声音,源集中精神如同幻影一般奔跑着,在巨龙的脚底下不停穿梭。然后抓到一个空隙,一拳打到了巨龙的右爪上。平时足以与削板军霸五分实力强拳对殴的拳头并没有让巨龙有太大反应,反而一个巨大的反作用力沿着他的拳头让他的拳头发麻,整个人也摇晃了起来。
立刻快速与巨龙拉开距离的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右拳。拳头微微红肿,但也没受什么伤。但爪子处被叮了一下的巨龙用它那双细长双瞳死死盯着源,从他的目光中能感受到这是一头饥饿的野兽。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笼罩源的全身。来不及思考,源立刻驱动双腿,逃出看到的未来被烈焰划过的道路,冲进仅有的巷子里。下一秒,橙色的光芒从背后暴起,将这个宽阔的街道化为一片火海。随意停在路边的轿车,甚至是地面的沥青,全部融化。
巨龙扭过头看向源藏身的小巷子里,嘴巴里没有立刻再次喷出火焰,看来巨龙并不能无限制地喷火。虽然喷火的危险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但源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就在源进入小巷之后,从后面传来一声像是卡车冲进了大楼的巨响。楼房之间的空间只够一辆重型摩托车,所以这只绿龙的巨颚伸不进来。
「冷静……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
源面对着不断朝着小巷试图伸进来的巨龙深吸了一口气,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乱。虽然不知道这个生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等等,源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没错,不管怎么超出常理,眼前的这个大块头确实是传说中的生物,龙。按照这条龙长有翅膀来看,它无疑是条西方的龙。那么,在传说中,覆盖龙全身的鳞片用来保护身体,本身就是坚不可摧的。
但龙也有弱点……
源看向那对细长的瞳孔瞬间明白了什么。
对,不管对哪种生物来说,眼睛都是生物最脆弱的地方。对龙来说也是一样。眼睛处没有坚硬的鳞片保护,是龙全身上下唯一称之为弱点的地方。
正当源准备行动的时候,巨龙的撞击越来越猛烈。倒不如说是原本狭窄的小巷经受不起巨龙的撞击,靠近龙脑袋的墙壁被撞成一块一块的碎片。
「来不及了。」
源深吸一口气,双脚狠狠地踏在小巷的地面上。仅仅是一秒钟,银发少年整个身体好似炮弹一样朝着龙的眼睛方向飞了起来。这是源在与削板第103次战斗时候发现的能力。虽然跳的没有削板那么高,但跳上三层楼高度还是绰绰有余。[注1]
在这一瞬间,巨龙正好将它的脑袋捅向了小巷。于是乎飞起来的源很容易朝着巨龙的左眼球方向飞去。与八分强拳对殴的拳头不到一秒的时间捅进了巨龙的眼球。该不如说不愧是传说中的生物吗?也许在进化中考虑到眼睛这个弱点,连眼睛也有一层大约有小巷墙壁厚的透明薄膜在阻挡攻击。但是这个厚度相较于鳞片来说差太远了。
源立刻将沾满血液和房水的右拳收回,还不忘将手放在巨龙的眼皮上擦拭污渍。双脚用力蹬在巨龙的脸上,以反作用力以零点几秒的时间与巨龙拉开距离,重新跳回小巷。
几乎是同时,预测到巨龙行动的源再次出手,将巨龙仅剩的右眼也用同样的方式彻底捅破。在一阵从未体会过的剧痛刺激下,双眼彻底报废的巨龙发出伴随着冲击波的咆哮,开始疯狂地撞击小巷。
原本就有些支离破碎的小巷在撞击下几乎快变成了一条大裂缝。数米长的粗壮尾巴到处乱抽,不过街道上原本的汽车已经被龙息融化,所以巨龙的尾巴只将小巷口附近的夜间不营业的平房扫荡。没有人员伤亡。
艰难地从塌方出重新站起来的源松了口气。但这仍未结束。逐渐取回理智的巨龙,发现让自己失去视觉的罪魁祸首正是在变成大裂缝的小巷里的艰难移动的源。呼——,随着氧气被吸入的声音,橙色的火花在它的嘴里再次舞动。
这是火焰喷射——龙息的前兆。
“快跑!爬上来!!”
因为几乎倒塌的小巷压缩了逃跑空间,此时源听到从上方传来了一阵女声的呼唤。他往旁边还能幸存的肮脏的墙壁上临时搭建的紧急楼梯上方看去,在三楼的楼梯平台上有一个女高中生在朝他呼唤。
源来不及想那么多,顺着紧急楼梯赶紧爬了上去。在他刚爬到平台的时候,可怕的爆炸声与闪光爆发出来,喷薄而出的橙色火焰埋没了狭窄小巷的地表。原本当用于快速压制像壕沟或洞穴那样复杂而狭窄的空间时,□□就是卓有成效的武器。即使躲在掩体后面或是拐角处也无法逃离火墙。
“颜——颜色,”站在云川身后的蜜蚁爱愉茫然地说道,“颜色正在变化…。”
覆盖在巨龙身上的鳞片已经完全变成了橙色,光靠反射的火光确实无法解释这种现象。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也许毫无意义。可能是下意识的害怕让蜜蚁觉得自己如果不分析点什么东西就会惊慌失措。这就像是乘坐在摇摇欲坠的电梯里,在极度危险的状况下如果什么都做不了,就足以让人感到如同呼吸困难般难受。
“都叫你别逞能了!没剑还学什么屠龙勇士!”
与这些言词相对,云川芹亚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高兴的神情。
真是死里逃生。
也幸亏源运气好。如果他没有正好掉在紧急楼梯旁边。如果紧急楼梯没有像其他地方一样塌方。如果云川芹亚没有喊他。
源可能会在下方的小巷里变成黑炭。
“谁逞能了?我好歹让这条龙瞎了。这样我们逃跑的几率会变大一些。”源微微挺起胸膛。但似乎在打他的脸一般,火焰的火焰的热量会从下方爬上来,让他们就像是站在烧烤架上一样。
顺着下方望去,原本还在小巷口的龙似乎发现他是从哪里逃跑似的,站在源爬上来的紧急楼梯下方。源这才意识到,这条龙可以独立思考,即使失去视力,也可以用灵敏的鼻子和耳朵瞄准他们。
终于把注意力放回现实后,蜜蚁爱愉喘着气说道。
“啊,我们应该给警备员打电话吗!?”
“大哥,我就是风纪委员!在此期间如果我们不能避开火焰和那只巨龙的话就死定了!!”
另外,源对警备员普通的巡逻装备对付那个怪物这件事存疑。他们的9毫米手枪子弹甚至不能立即杀死一个人,因此有批评者指出其威力不足可能会导致犯罪者临死前选择和人质同归于尽。更何况巨龙浑身的肌肉甚至可能连□□的子弹都能弹回去。
覆盖在小巷表面的火焰所发出的热量正在上升。本来晚上就已经够热了,现在他们还不得不忍受桑拿般的高温。呆在这里只会耗尽他们的体力,使他们脱水。源粗暴地用手背擦了擦已经流到下巴上的汗水。
“那,那我们先爬到屋顶上去吧。呆在这里也只会消耗我们的体力……”
但蜜蚁的想法太天真了。
噗哗——!!传来了激烈的拍打空气的声音,随后震颤从正上方爆发出来。
“……”
像是想到什么的源地抬头一看,发现夜空已经被遮住了。
一个巨大的躯体正把它的粗腿压在对面的建筑物上,并俯视着他们。虽然它的双眼不断冒出血,但这更让人感到恐惧。它背上那双蝙蝠般的翅膀大大地张开了——是的,它有翅膀。
目前还不清楚它到底能飞多远,但它至少可以忽略高度的差异。
这次它仿佛连夜空的颜色都吸了进来,因为它的鳞片和翅膀被染成了一片漆黑。它张开了巨大的下颚。呼——,火花的声音隆隆地发出。
“进去!!”源大喊道,就在众人全力撞向金属门之后。
瞬间,可怕的火焰吐息以将紧急楼梯全部融化般的势头,从上方直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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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不要觉得这有什么不可思议……因为其实蕾莎也能跳三层楼的高度(没用能力)。源的体术在某些方面可以视为弱化版削板军霸,当然,他使不出超强拳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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