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茂头上还包着纱布，看到沈戾进来双腿就忍不住打颤。
他们几个本来在有说有笑，但沈戾的脸色实在难看，一时间，谁也没有声音。
沈戾手里还提着一杯草莓汁，但厕所里面空荡荡，说好在那乖乖等他的人也不见了。
厕所里针落可闻。
四班的人都一脸懵，沈戾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提着草莓汁的手，用力得骨节泛白。
谭茂直觉不好，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戾慢慢朝着他们走来，四班的那几人不约而同的让开了，谭茂心里发怵，但他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被扼住喉咙。
他任何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沈少……”
沈戾将他抵在墙壁上，声音阴冷：“四楼有两个厕所，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谭茂的脸被憋得通红，太阳穴鼓起青筋，要是能再让他选一次，他一定不会到这里：“那个厕所远，我、我不想去……”
“不想去？”沈戾手上用力：“那你想死吗？”
谭茂不敢说话，他不知道自己只是来上个厕所怎么又惹到这位爷了。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来的时候，厕所里面没有人……我……”
说完这句话，他明显感觉沈戾的神色缓了下来。
“没人？”
“没……”
沈戾不知道宋祁星到底是变正常了跑出去，还是没变就跑出去了。
他放了手，冷冷的看了谭茂一眼，就走了出去。
谭茂蹲在地上大口喘气，片刻后抬头看着门口的方向。
他说谎了。
－
还有不到十分钟下课。
沈戾不知道在哪儿可以找到宋祁星。
学校这么大，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容易找到人。
他心里异常的烦躁，既烦宋祁星的走丢，又烦这种让他不稳定的情绪。
他大概找了几个地方。
操场、厕所还有学校的小树林。
都没有。
难不成是回教室了？
不会。
小人鱼怕那样黑漆漆的环境，他肯定不会回教室。
最后沈戾去了小卖部。
小卖部人不多，只有一些逃课或者上体育课的人在那儿。
但沈戾没有看到宋祁星。
这下他是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
如果宋祁星已经被人发现……
要是被人发现……
不，不管被谁发现，那是他的，一开始是，以后也会是。
沈戾不想浪费时间，他还要去别处看，可正当他准备回去时，突然听到一记软糯的：“我可以要一杯这个吗？”
他猛地回头，宋祁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小卖部门口，要买东西。
店员是个大一做兼职的小女生，痴痴的盯着宋祁星看。
啊啊啊啊！！！太可爱了吧！长得这么可爱的果然都是男孩纸！
学校最近有什么活动吗？还用戴美瞳表演节目？
店员的脸慢慢红了，不是害羞，是激动得发红。
“可、可以……这个十二块。”
“嗯？”宋祁星的眸子黯淡下来，不怎么好意思地伸出手去：“我、我可以用这个换吗？我没有钱……”
掌心里捏着几颗小珍珠。
莹润光泽，非常漂亮。
“啊？”
店员没想到面前这个长得像天使的人竟然会没有钱买奶茶，看样子也不像啊。
不过就是一杯奶茶而已，她看这人长的这么可爱，让她心情愉悦，请人喝一杯也不是什么问题。
“没关系的，”店员道：“我请你喝呀，作为交换，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我们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嘛。”
宋小人鱼喜上眉梢：“啊，我、我叫……”
眼前一黑。
他被一件校服盖住了头。
沈戾冷着脸出现在宋祁星的旁边：“他不想说名字。”
店员被沈戾的脸色吓到了，但她又认识这个人，没有人不认识沈戾，就像二中的谢千渊一样，这个人几乎是一中的活招牌，浮城的太子爷。
她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但怎么看都非比寻常：“对、对不起……”
沈戾带着宋祁星走了。
到了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
校服拿下来，露出小人鱼的脸。
眼眶有些微湿。
沈戾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但他没有说话，怕吓着宋祁星。
但宋祁星见他这么久不说话，脸色还那么难看，自己就先委屈起来了：“你去哪里了呀，我找了你好久都找不到。”
“你找我？”沈戾紧皱眉头，语气微重：“我是不是告诉过你让你不要乱跑，为什么不听话？”
宋祁星愣了一下，然后眼眶里迅速聚集起眼泪：“你又骂我……呜呜……”
他的眼泪落下来全部变成珍珠，无声无息的落在脚下的草地上。
沈戾没有理他，他不喜欢自己的情绪完完全全被一个人牵制，他要把一切都握在手里，但偏偏宋祁星变的小人鱼是个例外。
他对他一无所知。
小人鱼哭得可怜兮兮，见沈戾半天没反应，他也生气了，把眼泪擦干，瞪着眼睛，赌气似的说道：“我走了！”
沈戾把人拦住，一把拉到怀里：“你能上哪儿去？”
“……”
小人鱼想了一下，他确实哪儿都去不了，他不认识路啊。
底气顿时没了，嗫嚅着说：“反正、反正不要你……你老是那么凶，我要找别人去了！”
“你能找谁？”既然不能骂，沈戾就故意吓他：“这里到处是拿着锯子的人，你知道他们最喜欢吃什么吗？”
小人鱼：“吃什么？”
沈戾凑到他耳边：“吃小鱼干，你会被抓起来晒成小鱼干。”
“……”
宋祁星瞬间就被吓蒙了，小鱼干？那种干巴巴丑的不行的小鱼干？
那他漂亮的尾巴怎么办？
趁他又要大哭出声的时候，沈戾立马伸手捂住他的嘴：“嘘——跟我在一起就不会被晒成小鱼干了。”
宋小人鱼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嗯嗯！”
沈戾把他放开，宋祁星现在也不嚷着要去找别人了，巴巴的盯着沈戾看。
“怕不怕？”
“……怕。”
怕就对了。
沈戾地上的草莓汁递给他：“喝吧。”
宋祁星接过，心情还不是很明媚，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真甜啊。
他不知道这种水竟然这么好喝，但也只喝了一口就递给沈戾了：“你喝。”
沈戾摇头：“我不喝。”
“你喝呀，”宋祁星挺舍不得的：“这本来就是买给你的嘛。”
“买给我的？”沈戾有些意外：“你是说，你不想喝甜甜的水，是想买给我喝？”
宋祁星有点纠结，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我本来是不想喝的，但它好甜啊，我又想喝了。”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沈戾心里浮现，他笑了笑：“乖，星星喝，我喝过了。”
沈戾带着宋祁星去了学校小树林的长凳上。
这个地方蚊子多，很少会来人。
宋祁星喝着草莓汁还在哼歌，他舍不得喝完，所以喝得很慢。
沈戾数完手里面的小珍珠，把他们全部放进口袋，然后摸了摸小人鱼的脸：“以后不准乱跑了，要是不小心被人抓去晒成小鱼干，我可救不了你知道吗？”
一说起这个事宋祁星又沮丧了：“都说了没有乱跑啊，你让我等你，可后来来了好多人，他们说话的声音好大，还把门打得砰砰砰的，我太害怕了，就、就跑了。”
沈戾一顿：“他们拍你的门你才把门打开跑掉的？”
“对呀。”
沈戾脸色阴的难看，沉着脸的时候黑眸里一片冷意。
宋祁星：“怎么了呀？”
“没事，”沈戾笑着说：“有人骗我，正好，反正也不打算留他。”
没一会儿，下课铃响了。
沈戾更不能带着人出去了。
但他又不知道宋祁星什么时候能够变回来。
小人鱼正靠在沈戾肩头喝草莓汁，沈戾突然叫他：“星星。”
“嗯？”
“除了你，还有别的人鱼吗？”
“有啊，”宋祁星毫无防备：“有好多的。”
沈戾停了一下，随即轻声问道：“那他们去哪里了？”
“不知道，”宋祁星坐起来：“我也不知道，我还在找哦。”
沈戾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还真有。
小人鱼不会骗他。
他很确信。
－
宋祁星睡着了。
手里的水还没有喝完，不知道是多舍不得。
沈戾看着他的侧脸，知道如果宋祁星再醒，那就不再是他的小人鱼了。
现在能确定的几点。
宋祁星真的能变成小人鱼，并且人鱼的记忆和他本人的记忆有所串联。
世上还存在着别的人鱼。
不止一只。
他把人抱去了医务室。
脑袋上的线已经可以拆了。
宋祁星醒过来的时候还是看到沈戾坐在床边玩手机。
“沈戾？”
“醒了。
宋祁星：“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不是在看电影吗？
“你说要来医务室拆线，我也顺便来看看脸上的伤，不过来的时候你睡着了。”
沈戾脸上的伤，是今天中午为了救宋祁星被篮球砸的。
他更愧疚了，本来就把沈戾的校服给了学委，现在还害的人把脸给擦伤了。
那可是脸啊！
沈戾就靠那一张脸吃饭呢！
沈戾看他脸上的表情实在精彩，忍不住轻笑一声：“别担心，就算擦伤了应该还是要比你帅一点。”
宋祁星：“……”
嗯，还是一如既往的欠。
他懒得怼他，眼睛到处看，看到了桌子上那一杯草莓汁。
“这你的？”
“是你买的。”
“不可能，”宋祁星一口否定：“我不喜欢喝这种甜甜的水。”
“你忘了？”
“啊？”
“这个是你买来……哄我的。”
男生脸上带着淡笑，桃花眼微扬，侧脸有点擦伤，带了血迹，偏偏一脸无所谓，眼神里还有几分揶揄。
“但你自己先给喝了。”
宋祁星：“……”
他想起来了，沈戾不喜欢喝奶茶，所以他就去买了草莓汁。
卧槽。
没想到他自己给喝了，真他么尴尬啊。
“咳咳，”宋祁星的脸色不是很自然：“我不想欠你的，你帮了我两次，这算是感谢。”
“嗯，”沈戾道：“还有呢？”
“还有……”他豁出去了：“不就是一件校服，我是不应该把你的东西给学委，但能帮助同学提高成绩是多么伟大的一件事啊，再说了，我的校服不还在你那儿吗，那次要是你不捉弄我，这件事就不会发生，归根究底，还是你的错。”
他越说越觉得底气十足，沈戾默默听他说完，笑了下：“你倒是思路清晰，一点都不像个傻子。”
“我本来就不是傻子。”
沈戾摩挲着口袋里的小珍珠，站起来，道：“你决定好找谁给你补课了吗？”
“嗯？哦，我找学委。”
“学委的成绩哪儿有我好？”沈戾毛遂自荐：“你找我吧。”
宋祁星敏锐地发现事情不太对：“你是不是对我有别的想法？”
沈戾没说话，他打算回去了：“就这么决定了，走了。”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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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戾：小鱼干，干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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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