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枭脸色铁青的站在高台上,这一次的教训让李枭明白,组织一次上万人参加的大型群殴有多么的难。
时间,地点,人物。行军的速度,粮草的供给,道路的畅通,这些都是主将应该考虑的事情。
他娘的这事情不是应该参谋干的么?是应该参谋干的活儿,可现在他娘的木有参谋。所以,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李枭身上。
山东糟糕的道路情况,成为了阻止行军速度的最大障碍。李枭从淄博出发,与满桂足足脱节了一个晚上。正是因为这个晚上,济南城尸体满街。足足死了四千多人,包括满桂所部的二百多人。
黑暗中也分不清谁对谁,满桂的兄弟们追杀暴徒,结果陷入了一个大型黑帮的包围中。加上又有陈海龙的余孽攻击,吃亏也是难免的事情。
济南城最疯狂的一次打黑活动开始了,只要跟那天晚上参与暴动有关的人。全都抓出来,什么有期无期的量刑都免了。军队是暴力机关,不是什么法官。
对于李枭来说,这些人有没有罪是阎王的事情。自己的任务就是送他们去见阎王!
一共抓了一千七百多人,这些人里面肯定有没参加那天晚上动乱的。可却一个都不冤枉,抓他们都是一家一户走访,百姓们举报上来的。
人缘不好可能会有人说你坏话,如果大家都说你坏话,那你就不是人缘不好的问题,而是真的有问题。没时间鉴别,只要在百姓们嘴里出现的频率高就是死罪。
全济南城一共抓出来一千七百多人,今天就是他们的最后的日子。
满桂手里拎着一柄铁锤,上面满是脑浆。走到一个人面前,照着天灵盖敲一下,那家伙立刻就像是破麻袋一样倒在地上抽抽。
钝器打击比马刀厉害多了,用马刀砍人最后家里人还能把尸体和脑袋缝上。按照咱华夏人的说法,这也算是勉强有个全尸。
铁锤就不一样了,天灵盖上那么一砸。整个脑袋都砸烂了,全尸肯定谈不上。家里人想收尸,只能凭借身上的衣服辨认。
恨极了的满桂连收尸的机会都不给这些家伙,不管这些人手上有没有粘他兄弟的血。满桂就当他们粘了,谁让他们平日里为恶乡里,弄得四邻不安。
刑场的旁边就是一个巨大的火堆,被砸过的家伙也不管死没死。往火堆里面一扔就了事儿!
直接后果就是,火堆里面经常有蹬腿伸爪子的家伙。浑身是火的在那里动弹,看着挺吓人的。远处围观的老百姓里面,一些孩子吓得都不会哭了。
一天下来,李枭都恶心了。满桂还是不知疲倦的敲人的脑瓜骨,这会儿他的身上已经溅得满是脑浆子,顺着靴子往下流,非常恶心。
“枭哥儿,会不会太过了。毕竟这也是大明子民,立威没错,可也不至于杀这么多人吧。”孙承宗有些担忧。
放眼大明二百多年,第一次这样公开处决如此多的平民,恐怕还是第一次。
刑场外面围观的人足足有十几万,连城墙上面都站满了人往这边看。也就是这时候京城都在搞魏忠贤的事情,不然这事情被言官捅上去,立刻就是天下哗然。
人屠的帽子扣脑袋上,李枭的名声,今后恐怕顶风能臭出八百里去。
“咱们初到济南,用人命立威是必然的。用这些泼皮混混的命来立威,总比拿平民百姓的命要好。没了这些人,济南城的治安只会更好。
他们里面或许有罪不至死的,可却没有一个不是街坊邻里恨得牙痒的。不管他们有没有参加那天晚上的暴乱,我都当他们参加了。
至于那些御史言官,老子平叛难道不杀人?陈海龙杀了钦差,那是叛乱。我这是在平叛!”
“行!你小子这理由挺充分,即便面圣也挑不出毛病来。”孙承宗点了点头,对李枭的这个理由深以为然。
大明天下,不管你干什么了伤天害理的事情。造反这个罪名都是最大的,不管你是皇亲贵胄还是街头乞丐。沾上谋反这个罪名,都是必死无疑。更何况,陈海龙这是造反不是谋反。用这件事情做挡箭牌,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
“山东布政使是老夫的差事,今后山东地面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现在的问题是没钱,我查过了。山东府库连年亏空,这账面上的钱跟藩库的钱根本对不上号。
已经拿了布政使司的小吏拿问,一部分被陈海龙贪墨了。这部分倒是好办,陈海龙的家当没带走,收缴了就可以。
可还有一大部分,被陈海龙拿去京城送礼。收礼最多的你猜是谁?”
“那还用问,魏忠贤呗!”李枭蔑视的看了孙承宗一眼,这种用屁股都能想出来的问题,居然也拿来考我。
“错了!”孙承宗慢悠悠的说着,像极了逗猫的熊孩子。
“错了?”李枭扭头看向孙承宗,陈海龙行贿最高额的不是魏忠贤,这开什么玩笑。
“最大的数额给了先帝!”孙承宗无奈的撇了撇嘴,自己的这个学生,还真是什么钱都收。
“呃……!也就是说,这笔钱要不回来了?”李枭无比的沮丧,给了皇帝的钱跟进了老虎嘴里的肉没区别。想掏出来,得有以身殉国的觉悟。
“不但这笔钱要不回来,陈海龙送到京里的钱都要不回来。刚刚传过来的消息,魏忠贤完蛋了。
他的那些党羽也很快完蛋,陈海龙送出去的那些钱,很快就会被收缴充公。到了户部的钱,你认为还能拿得回来?”
“奶奶个熊!藩库里面还剩下多少钱?”李枭咬着牙问道。
“一万两!”孙承宗慢悠悠的说出了个数。
“啥?”李枭瞪大了眼睛。
堂堂山东藩库里面,居然只有区区一万两银子。还不如自己在山海关的府库多,至少那里有他刚刚从魏忠贤那里讹过来的五十万两银子打底。
“是啊!山东大官儿小官儿上千人,还有上万人的胥吏。人吃马嚼的,加上衙门的办公费用,一个月没个两万两银子根本下不来。你这个巡抚大人得想辙啊!”孙承宗说话慢悠悠的。
反正现在你是山东巡抚,现在没钱了。你得想辙!
“我……!”李枭脑仁都疼。他娘的怎么都找老子要钱,艾虎生前两天来信说,江南的米价又他娘的涨了。五十万两银子,他得填江南米价的窟窿。
没办法的事情,辽东几十万人要吃喝。去年产的粮食只够一半,九月刚刚到金州的二十万京城流民,全得靠自己养活。除非李枭有本事,在冬天的辽东种出庄稼来。
钱!钱!钱!老子喜欢带兵打仗,不喜欢每天钻钱眼儿里面。
他娘的带兵打仗也离不开钱,这么多士兵每个月要关饷。还得有伙食费,住宿需要被褥服装。训练要弹药,装备的折旧磨损。这些都他娘的是钱!
李枭捂着脑袋,这他娘的比看满桂砸人家天灵盖还让人难受。
“京城可有八十万两银子等你去拿,魏忠贤还没倒台的时候放出话来。说是要你亲自去京城拿,怎么样?走一遭?”孙承宗“嘿”“嘿”“嘿”的笑。看起来,这老家伙早就打这主意!
“京城里面那么乱,你不怕我去了京城被新任皇帝给黑了。这山东巡抚,可是从他嘴里掏出来的。”
“这个你放心,皇帝现在要的是稳。如果动,魏忠贤比你更加有资格。为什么没动魏忠贤?
当今皇帝是想求稳,稳稳当当的处理所有问题。如果当初动了魏忠贤,那太过激烈,会引起国家动荡。
现在鞑子虽然蛰伏,但并没有被消灭。听说南边的广西土司又开始蠢蠢欲动,西北地面上也不太平。蒙古人不怎么闹腾,可最近几年匪患不断。朝廷也没办法!
如果动了你,辽东的鞑子怎么办?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老夫不让你这么着急的进攻沈阳铲平鞑子。这叫养寇自重,鞑子剿灭了。你李枭还有啥用,再加上你手里抓着兵。那时候皇帝才会想办法弄死你!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现在满地都是兔子,他不舍得杀你这头猎犬。他还指望你把兔子抓光,把天上的鸟都射下来。”
政治老流氓果然不同凡响,孙承宗几句话,就把李枭的处境说得明明白白。
“你现在就大大方方的去京城,新皇登基肯定是想要做出点儿政绩出来。他不但不会对你懂歹心,还会想方设法的笼络你。
问你鞑子什么时候能平,你先夸一下鞑子势大。鞑子兵如何如何凶猛,反正怎么邪乎你就怎么说。
然后,你再说你手下怎么打的艰苦。最后你给他一个保证,说只要粮饷充足。呃……!五年,五年可平定辽东。
这样,你不但没事儿。说不定还能捞些好处,老夫为官这么多年,这点儿事情都揣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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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