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没来由猛一震,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七姑。
“你……”
七姑的表情从最初的疑惑,短时间内不断变换,最终眼中透出一股极度的恐惧,竟然“噗通”跪在了我面前。
“魁星翁饶命!魁星翁饶命……”
我表面没有反应,心念瞬息万变。
魁星翁?
徐魁星?
这件事和他有关系?
有!
我在心里自问自答。
四灵镇一行下来,我虽然接收的是徐碧蟾的记忆。
但是,从各方面得到的细节讯息综合起来,我对徐魁星的了解程度,反倒比对徐碧蟾深。
那是个工于心计的男人。
或者用另一句话总结
那是个极具野心的枭雄。
我有种很深的感觉——假使没有徐碧蟾取而代之,四灵镇时期的徐魁星,绝不可能只是贪图富贵那么“没上进心”,而是很可能早已暗中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只是,那阴谋,究竟是什么……
短暂思索,我正要开口。
突然,脑海中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她在……在仨(撒)谎。”
阴月!
我脑瓜筋儿一蹦。
阴月这小家伙,虽然也算古灵精怪,但说实在,脑瓜子绝不像小茶茶那么灵光。
要不然,她现在怎么大舌头没改过来,还学了姜怀波的结巴了呢?
不过,甭管小丫头是精是笨,我都确认一点
——她,和茶茶,绝对不会做任何不利于我和徐洁的事。
阴月嘴笨,也或许是和我相处的时间短,一般跟我是“没共同语言的”。
这个时候,她忽然来这么一句,不可能没来由。
我试着暗中问:“你说她撒谎?她怎么撒谎了?”
阴月像是有些发急,说话越发磕巴:
“她心……心坏的!她……她……想仨(杀)你!”
我心中一凛。
阴月又急着对我说:“我……我一丝半会说不清楚,就只先说,她说瞎话……骗你!老……老子,你……你小……小……小……小心!”
就这两句话,我听得费劲费大了,可心里却热乎乎的。
忍不住想问些什么,但没等开口,小阴月就又急冲冲地说:
“你别……别不听我的啊!她想仨(杀)你,你得……得小心啊!”
再次听她说到“仨你”,我真正有些凛然起来。
垂眼看向袁七姑,见她满脸惶恐,浑身颤抖,又不免疑惑——
她?
就她?
想杀我?
袁七姑现在是附身在林彤身上。
以林彤的身板儿,就算是精神错乱,也就是发了疯竭尽全力攻击我,我也有把握应付。
难道七姑之前刻意隐藏了鬼力?
我以为她只是我随意能够碾死的蝼蚁,实际她却是鬼修到了一定境界,故意韬光隐晦让我掉以轻心?
就眼前看来,怎么都不像啊?
疑惑间,我眼珠下意识微微闪动。
突然之间,眼角的余光看到的一幕,让我控制不住地狠狠打了个冷颤!
小阴月的声音再度传来,却是十分缓慢:“1……2……3……4……”
才一数到‘4’,语速立时加急数倍:“是茶茶教我的!看见什么说什么!你看……别看……别看她!你看旁边的水娃娃!”
她之前要猛不丁来这么一句,就是把我脑瓜子捶扁再揉圆,也不可能想到她想表达的是什么。
然而,此时,不等她说完咯,我也已经秒懂了她的意思。
她口齿不清。
水娃娃,不是水做的娃娃。
而是——水洼洼!
看来茶茶作为我的“长女”,是没少教小阴月啊。
可惜,吐字不清和结巴,是阴月的硬伤。
得亏我不经意的一瞥,已然发觉了不妙之处。
不然,来自阴月的提醒,恐怕已是晚了一步。
“你想万劫不复?!”
一句话出口,我原本退后半步的右脚,猛然向前狠踩出了一步。
这一脚,正踩在跪伏在我面前,七姑(林彤)的左手上。
七姑惨叫一声,颤抖得更厉害。
却是仰起脸,再度用更加惊恐惧怕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有工夫多望她,只一眯眼,眼缝儿收紧到极致的同时,以旁人不易察觉的速度,快速的瞄了一眼七姑身旁。这候 章汜
那是个水洼洼。
很浅。
最多就小孩儿巴掌大。
估计,就是因为这一场真实的雨才新形成的。
雨小了,却还在雾星地下着。
水洼浑浊,却因为角度,正映出了七姑的侧脸。
阴月第一次说她想“仨我”的时候,我虽然提升了警惕,却还摸不着头脑。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了一个近乎令我毛发悚然的情景。
那就是,七姑跪在我面前,表情之惶恐,加整个肢体语言的表现,都足以让我认定——她对我只有屈从和恳求。
然而,无意间看到那个水洼
看到水洼里,倒映出的,七姑的侧脸……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
绝不是因为水波动态,才将她(又或林彤)的面孔拉伸成那样。强牺  读牺
水洼倒映出来的,分明是一张,大半张脸都被白森森牙齿占据了的鬼脸!
最令人胆战心惊的一点——
这张拉长到看起来怎么都超过一尺的脸上,那双吊角眼的眼眶上方,眉骨的位置,居然也长出两只朝下弯勾的獠牙,牙尖儿,都勾到自己个儿的下巴上了!
那特么哪里还是人模样……
连鬼都少有长成这样啊!
我算是已经把百鬼谱研磨透了,追寻丝丝点点,却也寻摸不到,记忆中有任何一种事物……哪怕是一丁点儿印象,有邪祟会长成这副恐怖的模样。
水洼里,映出的七姑的脸,仍然是那样的恐怖。
但在这个时候,我脑子里却出现了一副……
或者说是贴了一层磨砂贴膜似的朦胧画面。
面临眼下疑惑,我无法说明道清。
我本身都疑惑之极……看不清楚那画面……
我为什么不……不把那层雾状的“膜”撕掉?
我真正实行了。
具体表现在——
我抬起左手,贴近了左脸,顺着发际向上摸索。制大 制枭
慢慢的,竟然似乎抠到了一层胶贴纸边缘。
我依然看不清浮现于眼前的画面。
越看不清,就越想看清。
然后,我的左手,就抠紧了“贴纸”的边儿,开始缓缓地,向下方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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