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以方踹开了牢门。
实际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牢门。
就一个普普通通的马圈，年久失修，锁都没一个，就一块破木板拦在那里，一脚就能踹开。
邵宁就被他关在这里。
若是不仔细看，你很难发现那一堆马粪里还窝着一个人，那人全身乌黑，身上的几块破布已经都被脏兮兮的马粪粘满了。
正常来讲，没有人会往马粪里头钻，眼前这个人蓬头垢面，很明显神智已经出了一点问题了。
这也是颜以方自云忆手上学来的手段，想要虐待一个人，不一定要从身体的痛苦着手，这很容易被他人发现，从心灵上制造的创伤可比身体上的痛苦更能击溃一个人。
魔界有很多效力神奇的蘑菇，他只是喂邵宁吃了一些，再加上一点让他做噩梦的催眠术，三天的工夫就已经将邵宁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老实点了吗？”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年，此刻，一身华服纤尘不染的他同浑身马粪的少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邵宁好不容易才从蘑菇的效力里走出来，身体还很虚弱，眯着眼睛瘫软着冷哼了一声。
颜以方伸了伸手，身后的侍从立马往邵宁的脸上浇了盆水，寒冬腊月里，邵宁立马就惊醒了。
颜以方居高临下的站着，问邵宁：“你是什么人？”
奇怪，或许是冻到迷糊了，邵宁此刻忽然笑了，他开口，声音喑哑又无力，他说：“我吗？我随我娘姓邵，叫邵宁。”说完，邵宁便皱着眉头偷偷打量了颜以方一眼，却并未在颜以方脸上见着任何想见的反应。
颜以方不耐烦地：“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跟云清衡什么关系？”
一提起云清衡，邵宁的脸上就浮现出一丝笑意，他道：“关系？我啊，在我十来岁的时候，我家败落了，过了几年寄人篱下的日子，在我孤苦无依的时候，师父找到了我，收我为徒。”
果然，又是云清衡主动去招惹的这个少年，他真是，到底要招惹多少个人才算够？
颜以方又愤愤道：“他不会对一个普通徒弟这么上心的。”
我还不了解他吗？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和他在意的人，也只会为此而付出和牺牲。徒弟？很显然，单单只是这个身份，还不够让那人付出这么多，受这么多苦。
“哈哈哈你还算有些眼力见啊，不错，我自然不只是他的徒弟。”少年忽的笑了，笑得颜以方有些发寒，邵宁顿了顿，接着道，“我啊——是他养大的——情人。”
啪！
几乎就是在当下，颜以方一掌过去，将邵宁扇飞，砸在了马圈的木栏上，马圈里的马匹都一下受了惊，开始嘶叫起来。
颜以方再度走近邵宁，磨牙道：“说实话，我可没那么多耐心跟你耗。”
邵宁揉了揉被扇得发红的脸，脸有一瞬的狰狞，但随后，他又疯也似的笑着：“可你就是得跟我耗着，不是么？怎么我不说话你又埋怨我不说实话，说了实话又不愿意听，你不也是师父的徒弟吗？他收徒弟都是用来干什么的？你难道不知道吗？坦白说，你上回给我看那副景象没有什么意义，对师父的身子，我可能比你还要了解——”
话音未落，颜以方又是一脚，这一下，只踹得邵宁胸腔发麻，不禁朝着身侧呕出一口血来。
颜以方尽力克制着情绪，冷冷地：“我没有太多的耐心听你疯言疯语，你再胡说一句话，我就立刻送你去见阎王。”
可纵使如此，邵宁仍旧是疯魔一般的狂笑着：“哈哈哈哈真是好笑。送我去见阎王？你敢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到现在都不敢杀我，不就是怕真得罪我师父，怕他恨你吗？颜以方？赫赫有名的魔王？我呸！还不也是在我师父脚下摇尾乞怜的一条狗？”
啪！啪！
又是正反两巴掌。
颜以方扯住少年的衣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你是他的谁。”
少年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一脸轻松：“好，好，我说，我说，我不是他的情人，我不是——”少年咳了两声，嘴角忽然扯出一抹诡异的笑，他说，“我啊，是他的床伴，你知道的吧，他这人不擅长喝酒，醉了又爱胡来，有一阵子他精神状态很差，喝醉了就爱撒酒疯，我就借着这机会将他——”
刚刚还攥着少年衣领的手一瞬便转向了少年的脖子，手指用力扼住脖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颜以方双目充血，似已怒极：“既然你不想活了，那我就来帮帮你。”
.
“痛……痛……以方，不要这个好不好？”
先前被颜以方取下来的第二样“好东西”此刻又挂在了小云清衡上。
内外夹击，痛的这人那儿都发红了，这似乎着实已经到了他的极限，这么大个人还眼泪掉个不停。
颜以方很是不耐烦。
或许是白天的情绪也影响到了现在。
他一巴掌扇在了云清衡脸上，厉声道：“你要不愿意，大可以现在就结束这场交易。”
那人的眼泪登时便吓得止住了。
颜以方满脸嘲讽的笑他：“也对，现在都已经熬过去一半了，你还舍得放弃吗？”
那人呆愣愣的摇了摇头，只是一摇头，眼泪也随之落地。
颜以方开始动。
比起昨天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粗鲁。
动了几下，颜以方又觉得不满了。
他掐住云清衡的脸，问他：“喜欢吗？”
云清衡僵硬的点了点头：“……喜欢。”
他又狠掐了一下：“那你哭什么哭？”
云清衡愣了愣，随后，满脸的表情都写着违心：“是……太舒服了。”
颜以方笑了：“是吗？有多舒服？”
“很……”他痛叫了一声，又勉强道，“很舒服。”
颜以方又说：“你那个新徒弟，他能弄得你这样舒服吗？”
云清衡浑身一怔，接着，偏过头，不理会颜以方。
颜以方又道：“那怕不会还是个毛头小子吧？哪能有我这样，弄得你这么舒服呢？”
云清衡依旧是咬着唇，隐忍着不吭声。
“说来还真是有意思，他同我当初一样，都觉得你是那天上的明月，高不可攀，你说，要是我让他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很想上你？”
云清衡依旧是痛苦的将脸埋在被子里，不吭声。
颜以方又道：“我突然想到一件有意思的事，你说我要不要邀请他一道过来，尝尝他这般护着的好师父？”
云清衡身体一滞，能够感受到明显的悲愤，但最后，却只是祈求着吐出两个字：“不要……”或许是真的害怕现在的颜以方能够做出来那等荒唐事。
颜以方摇摇头：“嗯——确实也没什么意思，我可受够了那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事，他要想上，让他他自个儿想办法去，就像我当初那样，只要自个儿有价值了，你自然上赶着去爬他的床，你说是不是呀，师父。”
这些日子里，颜以方那般清晰的感受到，权利可真是样好东西，它能让从前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你，那般看轻你的人现在自愿在他身下摇尾乞怜。他现在真是无比的庆幸离开了北地，创立了冬青。
云清衡难堪的别过脸，不吱声。他的处处沉默让颜以方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可真没意思，我们再来玩点新花样吧。”颜以方说。
而他所有的新花样，都不过是换着法子折磨云清衡而已，云清衡早早就已经明了，所以，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就只有恐惧。
但这一次，却没有太多身体上的折磨。
颜以方找了件女人穿的红色肚兜轻轻丢在了云清衡头上，他一脸玩味的望着云清衡：“你懂我什么意思吧？”
云清衡垂下头，头上的红色肚兜也由此掉在了床上，他望着床上那抹鲜红，只觉得那样扎眼，所有的尊严都要被那抹红色给撕开。
没事的，没事的，忍忍就过去了。
颜以方站在床边，抱着胸打量着这人十分生疏的穿上那玩意，红色衬得皮肤越发苍白。他早就说过，最适合这人的不是白色，而是这扎眼的红。
云清衡穿上后，便静静等待着颜以方的发落，不动了。
“就这样吗？你难道不晓得懂事点？”颜以方斥道。
他明白所谓“懂事”是什么意思。
云清衡咬了咬唇，终于，身子一歪，现出背后肚兜的红绳，轻吐出声：“奴家不晓得应该要怎么懂事，官人要来教教奴家吗？”
“哈哈哈哈哈哈——”颜以方忽的在云清衡头顶发出一声爆笑，云清衡惊恐的抬头，在那笑里看到的是浓浓的奚落和轻蔑，自尊这东西在那笑里终于散得七零八落。
看着云清衡的脸色青白，颜以方却还不罢休，他俯下身，笑道：“师父，你现在真的就像□□一样哎——”
出奇的再叫了他一声师父，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那声师父不带任何一点尊敬，就只是为了更加强烈的让云清衡痛苦难堪的戏谑而已。
你现在真的就像□□一样哎。
想他幼时在青楼长大，他亲眼见过那些姑姑们受的所有苦，但彼时，他被娘亲保护得很好，还觉得能够轻易俘获人心的姑姑们好生厉害，却全然看不到她们出卖身体和自尊背后所遭受的苦难。
现在想来，真是无知而可笑。
那明明做的是出卖灵魂的交易，单单是客人们看玩物一样的眼光都会审视得你几乎无地自容。
云清衡极低极低的垂下头，似乎想要以此来逃避此刻的不堪，却在这时，颜以方伸手，抚上他的脸，极轻极柔，而后，忽的一巴掌，再度扇在了这人脸上：“□□！”
云清衡都被这一巴掌给扇懵了。他捂着脸，看向颜以方的眼睛里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贱货！”
“母狗！”
又是两个耳光。
颜以方俯身，掐住这人一边的脸颊，道：“那你是不是也很喜欢这样？”
云清衡没说话。
“怎么？不喜欢啊？那没关系啊，你大可以现在就结束，你最爱的小徒儿可一直在马圈里等你。”
“喜……喜欢。”云清衡终究还是屈服了。
除了屈服，他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就像青楼里的姑姑们，唯一能够做的选择是用哪种方式伺候客人，而没法选择伺不伺候。
没事的，只要短暂的抛弃了自尊，接下来怎样的事都不难面对的。
但他没想过，只要有了第一步的后退，接下来，便是永无止境的后退。
颜以方学了一些折磨人尊严的法子，这法子在云清衡这种自视甚高，将魔当做下等牲畜的人身上相当好用。
想当年云清衡在勾引颜以方的时候，也必须要用上失忆这个借口才能放任他自己去做那等下贱之事，可见这事对他来说有多难以接受。
从来都是享够了他人的好意，被所有人捧着的人，在做这种低三下四抛弃尊严的事的时候，他总得给自己一个理由，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卑微。
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打击，让这人的眼泪无意识的往下掉，到后头都有些磕了致幻蘑菇那样意识模糊的意思了。
到了某个程度后，颜以方停手了。
他知道这人的极限在哪里，知道再继续下去这人可能还没有尝够足够的苦便会提前崩溃。
没错，这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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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