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小插曲,莫轼并不知道。
莫轼这些天神思过于专注,小伙伴不想让莫轼受到打扰或者干扰。
而且,老大的一幅画,就让那些人狼狈逃走,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为一个过去的,没有什么影响的小事,去影响老大,那才叫罪过。
“风……”
“万物的流动……”
“聆听它……”
声声不明其意的词语,从莫轼嘴里吐出。
莫轼闭眼良久,猛地睁大眼睛,一种浩大的气势,瞬间充斥着庙宇,小伙伴们顿时有种想顶礼膜拜的冲动。
一种特殊的韵律,回荡在莫轼身侧。
展开白纸,手提墨笔,下笔如有神,挥毫泼墨,一挥而就。
一张看似无关的图,就活现在了画卷中。
小伙伴够着头颅,想看看画卷。
一行车马,銮驾骆车,铁甲护卫。
车马滚滚,如龙行世,威压一方!
下有苍茫大地,上有白云苍穹,其间横亘万里山河,渺渺人烟连接天地。
莫轼提笔,在空白处写下。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四海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此句一成,整个画面顿时为之一变。
天地之间,便有了“因”。
起……风了!
风起,云扬,威四海,故乡归,猛士聚。
“大丈夫……当如是……”
被一句诗带动的画,给了白诃异样的震憾!
在他的感觉中,不是风吹起了天地,不是风威了四海,不是风扬了万里疆土,令猛士心向往之。
所有的起因,是人!
是人之口!
是銮驾中那人,那口。
一句“大风起兮”,风便起!
一句“云飞扬”,云便飞扬!
威加四海,何处不是故乡!
一声“猛士来”,猛士便相聚于马前车下,献出他们的忠诚和热血。
不是有了风,才有了诗。
而是有了诗,才起了风。
权,乃变化。
变化即是一种流动。
皇权的流动,鼎革万象,倒转乾坤!
白诃沉浸在大风歌中,不能自拔。
不过,此画并非莫轼癫狂中所作,没有一点妖邪之气。
接下来几天,莫轼白天仍然会去翰林府,观老翰林施术,寻找呼风唤雨的灵感,试图抓住不同的风。
一幅幅画卷,在他的笔下生出,挂在了庙宇内。
大风歌被挂在了北墙,自从此画出世,白诃便对之爱不释手,时常留恋于画前。
一幅“东风恶”,挂在了东墙,阿黛仰面,不时有泪留下。
东风恶,乃是世情之变幻。
“你们抵御不了东风……我的恶风为何物……”
南墙,一幅凉州词跃然纸上。
玉门关,天下之雄关,隔绝了两族,阻截了春风,断绝了四季运转。
此为四季之流动。
小胖子钱乐崇敬着玉门关,在他眼里,这玉门关就是一枚铜钱。
小小的一片,便主宰了天下大势。
春风一度,便万物滋生,绿野油油,绿遍大江南北。
春风不度,则枯草连绵,万兽饥饿,异族奔袭于关门之下,渴望着春风。
“只要掌握了小钱钱,便能支配这一切!”
西墙之上,一幅帘卷西风图挂在墙上。
相思之苦,情之流动。
元宝眨着眼,完全看不懂,只是觉得画中人长得真好看,将来自己一定要比她更美。
庙宇中间,支撑庙宇的石柱之上,一幅行海图。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苍海!”
武烈热血沸腾,在画中看到了意志,看到了气魄。
大海茫茫无边际,云帆起伏冲天指。
战天,逆海,抗流,意志之下,无物可挡。
玉公子满脸凄情,任何一幅画,都能调出他一份情绪,阴郁的气质显露无疑。
东南西北“四阿”,有些不知所措,别人都找到自己要看的画,他们却看不懂。
“哦,我明白了!”
阿东一拍脑袋,看哪一幅,还用多想吗?
许多天前,老大就已经预想到了这一切,所以才给他们起了这样的名字。
“我是阿东,当然要看东墙上的画!嗯,一定是这样!”
四阿的脑袋构造差不多,一个想明白了,其他人几乎也在瞬间明悟,阿南去南墙,跟钱乐一起看春风玉门关。
阿北到了北墙,跟白诃一起感叹大风歌。
“我该去哪里?”
剩下一个,到现在还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叫阿西,还叫阿西巴。
“有没有谁来指点我一下,‘西吧’在哪个方位!”
莫轼以五幅画,各自凝出了一道风,一种流动。
大风歌仍天理循环之风,大势之流动。
东风恶乃人情纠葛之风,人势之流动。
济苍海乃地势无常之风,意志之流动。
玉门关乃四季轮转之风,万物生灭之流动。
帘卷西风,乃相思之风,情感之流动。
天地人,风无处不在。
春夏秋冬,风无时不存。
世道人心,炽烈情感,有风流动于其中。
风,在世间,无所在,又无所不在!
“我抓到了你……”
莫轼向世间伸手,穿过了无限空间,透过了无垠时间,抓向了风。
手中无一物,偏偏又有种沉重的感觉,好像空空的手中,真的有一丝东西,被抓住了。
一念一动,这手中之丝,便能牵动万物。
似那小小蝴蝶,渺小到没有人在意,只须两根手指,但能操控其生死于手中。
但小小蝴蝶,只是扇动下翅膀,引起轻轻的一点微不可察的风,融于世间万物的流动中,却能引起链锁反应,最终化成一片足以席卷一切的风暴!
“小呼风唤雨术,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时过多日,经过无数次的观察和揣摩,莫轼感觉自己抓到了“它”。
跟老翰林的做法不同,虽然形式不同,但目标的指向却相同。
而且,莫轼的做法,忽略了外在的形式,更接近其本源。
莫轼不需要跳大神,不需要那么多的事前准备,也能将自己的心神融入万物的流动中去,抓住那丝“根源”。
触动它,引导它,呵护它,令它成长。
以它最独特的律动,弹动世间的旋律,引发万物的大暴走。
一场风暴,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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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创造了世间万物,一切便在祂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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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