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碧色如洗,烈日当空之时,君祺默也正从外头回来。
“王妃呢?”君祺默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怎么看都和他英俊潇洒的外表不是很搭,“那一日在怀远楼,我瞧着她喜食这道辣子鸡丁,当日怕辣出汗不雅,今日我带了些回来,也让她吃个够。”
一直守在外头的小丫头听了这话,心中暗笑,自己家的王爷,何时将人如此放在心上过?
“回王爷的话,王妃连日都在府内觉得无聊,出门了,现如今应当是往家里城郊的作坊去了。”小丫鬟在府里伺候的日子长,说话也格外伶俐漂亮些,“王妃走时特意吩咐小厨房准备了餐点,王爷您正好可以带一些和于幼馨一道用,方才于幼馨也唤人来寻王爷呢。”
“那……”
君祺默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把食盒接过去了,正是苏小鱼的陪嫁丫头,“奴婢定当好好保管,等到王妃回来了,还不知如何开心呢,从前在家总是被管着,不敢多吃,现如今是好了。”
君祺默耳朵可疑的泛起一抹红色,又正了脸色:“现如今也是不可多吃的,只此一次,蜀菜太过燥辣,多食于胎儿。”
丫鬟愣了愣,随即笑嘻嘻的蹲身行礼,没有一丝错处,“奴婢定然将王爷的吩咐一字不差的说给王妃,王妃听了也会欢喜的。”
“那倒也不必,”君祺默竭力抑制住自己翘起的嘴角,只是眼中笑意如水倾泄,“祖母年岁大了,喜食糕点,给我罢,我亲自拿去。”
苏小鱼此时此刻,并不知道自己的陈王是何等模样,她正一身常衣素服,在茶馆里头听着说书先生说着这城中“趣事”。
只是她越听,脸色也就越发冷沉,倒是隐隐约约的,有些许陈王的架势。
好险出城去作坊的之时,先让丫鬟打探了一二,于幼馨那边也派人来回了话,这才知道,那城外作坊也不是个什么好地方。
那作坊新换的坊主,是个胆大包天的,自以为自己手中有些技术,又和自己那个看起来就作天作地的侧妃合作多年,如今竟然有些被惯的坏了。
“掌柜的,”苏小鱼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来,从荷包里拿出一张银票,“这说书先生说的忒没劲了,之前候场之时不是在说城郊作坊主人的奇闻异事吗,继续说,说好了,这就是你的。”
掌柜的先前看她架势,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如今忽然看到了一个抵得上自己半年利润的银票,当然喜不自胜。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掌柜的对说书先生附耳而言之后,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当机立断的换了,“咱们接下来说说一位作坊坊主,且说有这么一位人,原本是家道中落,守着家中染布制簪的法子险些饿死,后来途遇贵人,自个儿慢慢经营起一家作坊,荣华富贵算不上衣食无忧绰绰有余,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不仅仅纳了好几房妾室,还仗着自己的法子威胁东家,只当东家是个泥人好欺负……”
苏小鱼扯了扯嘴角,这年头,还真是难得有这么没脑子的人了,稀奇的很。
不过他很快就看到了另外一个更稀奇的人。
这人就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清冷傲气的赵谦,此时此刻,正窝在茶馆里面,捧着茶杯嗑瓜子听书,看起来倒是接地气不少。
赵谦原本也只是出来散散心,真是你在屋子里作画也闷得慌,不想一转头却看到了似笑非笑的苏小鱼,手忙脚乱的站起来,险些把茶杯给打翻了。
“赵谦见过王妃……”
苏小鱼见他脸色通红,不由得有些好笑,“怎么在这儿见了我就这么吃惊?行了,不用拘这些俗礼。”
“这原本是应当的,在下能有今日名气,”赵谦还是极为恭敬的模样,只是脊背挺直,真诚且不卑不亢,“多亏了王妃为在下推崇画作,这一礼,旁人当不得,王妃当得。”
“你这话说得,若非你画技精湛,又有神韵,”苏小鱼给他倒了一盏茶,说的话也是让人心中极为熨帖,“就是我不管再怎么样,也是断断不能够像如今一般的,京城的富贵人家虽说趋炎附势,然而也是有眼睛的。”
赵谦这才放松下来些许,两人在茶楼之中相谈甚欢,隐隐约约有知己之感。
“好了,”苏小鱼瞧着外面的日头,“咱们喝了一上午的茶,如今都该回去了。”
正走在茶楼门口呢,就见一个穿着褐色绣金长袍的人直奔而来,也是难为他那样的体型,动作还可如此矫健。
“不知道您可是赵先生……”那人自过来看都没有看苏小鱼一眼,抓着赵谦的手激动得无以复加,“您的挂作,当真是神韵突出,傲骨自然,清新隽永,百看不厌……”
苏小鱼就在旁边看着赵谦被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话给夸了个透:“你这人干什么的?姓字名谁家住何方,快快给我们家先生道来,否则还想求画,您做美梦呢吧。”
“我乃是陈王家中作坊的账房先生,”那人说着面上隐隐约约有些许骄傲之色,“听说赵先生,也是陈王麾下之人,那在下讨您一幅画……”
“你想得倒美,”苏小鱼说话毫不留情,“听说你们家那作坊主人已经快和陈王府闹翻了,你在这里攀哪门子亲戚?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放着大树不乘凉。你若是不说清楚,让我们家赵先生不小心得罪了王爷,哼!”
说到这个,账房先生似乎也有些回悔意:“唉,那作坊主人也是猪油蒙了心了,想着陈王府家大业大,必然利润极好,就不甘心只赚以往那点儿钱,这不,已经许久没有动工了,否则的话,我定然是重金求画,怎么会如同现在一般腆着脸皮来……唉!猪油蒙了心啊!”
“原来如此。”赵谦等着苏小鱼把想要知道的问完了方才开口,“只是这等背信弃义之人,在下实在不想结交,告辞。”
苏小鱼走在前头,不由得恨得牙痒痒,她自问,这辈子自己一直循规蹈矩,自从嫁了君祺默,也从未有想过争权夺利的念头,这个侧妃……莫不是以为她好欺负?
等到午膳过后,君祺默自去书房处理公务,苏小鱼带着丫鬟和君祺默给的一个侍卫,就要去处理之前成郊作坊的事情了。
“吹糖人嘞!两文钱一个啊!”
“来来来,客管看看,这几个可都是上好的货色,只要五两银子一人,买回去看家护院,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啊。”
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苏小鱼原本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的,听到后面那一句却有了些许心思。
走近一看,原来是人伢子在当街做买卖,除了漂亮清秀的小姑娘,也有看起来就强壮的青年男子。
只是可能价格高些,一直无人问津。
“这两人,老板,你说个数。”苏小鱼向来是豪迈得很,“正好缺两个打手。”
苏小鱼打扮的是大家夫人模样,看起来非富即贵,老板嘿嘿一笑,两只手在她眼前一晃,“这两个人,身子高大,力气也大,用来看家护院做打手吓唬人再好不过,也不贵,十两银子一人。”
“行吧,把他们户籍给我,”苏小鱼赶着去城外的作坊,答应的爽快极了,“你们二人日以后就在王府当差了,名字用你们原来的就行,只是必须要忠心。”
二人原是一对兄弟,哥哥唤做阿牛,弟弟唤做阿强,有了这两人,苏小鱼在街上走着的时候,都觉得自个儿有些像恶霸。
如此一来,去城郊作坊,也还多了几分底气。
毕竟,万一要砸门,总归是多个力气。
半个时辰过后,苏小鱼就觉得自己大约就是传说中的乌鸦嘴。
“这位王妃,”作坊的老管家笑眯眯的,说话却是绵中带刺,“咱们掌柜的呀,今日身子不舒服,恐怕是见不了您了,再说了,咱们做生意的讲究个言而有信的,之前不是约定的另外一位王妃,也就是贵府掌权最久的那位王妃来谈的吗?”
“世事无常,总有更迭换代,”苏小鱼脸上的笑意略微收敛,琉璃一般的眸子中隐有寒冰,“之前,你们说好的,不管是什么内容我都没有兴趣知道,只是现在,我需要拜访一下您的掌柜的。”
“实在是不巧,”老管家分毫不让,“方才解释过了,我们家掌柜的今日身体有恙,不便待客,到底什么时候方便待客,咱们上去也还不知,毕竟这祛病如抽丝。”
“您这么镇定,可不像是什么身体有恙。”苏小鱼耐心已经慢慢的被耗尽了,“既然身子不舒服,那就应当看大夫,来人,把这位掌柜的给抬出来,小心别磕着碰着了。”
兄弟两对视一眼,听出了苏小鱼的言下之意,一人抱住老管家,一人就去撞门。
“哐当!”
红漆虎头大门没一会儿就被撞开了,苏小鱼看了一眼记得满头大汗的老管家。
嘴角勾着一抹笑容,和她平时的温和善良或者略带稚气的笑有些不一样,反倒是女人味儿十足。
“这院子修的挺不错呀。”苏小鱼漫步在庭院之中,仿佛这就是她的宅子一般,“看来老板也是一个不差钱的人。”
“你们怎么进来了!”
作坊掌柜的原本想要把人给打发走了,然后自己在捡软柿子捏,却没有想到苏小鱼外表看起来温和,实际上也是个不好惹的。
“你们,欺人太甚!难不成就是因为你们是陈王府之人,就可以强闯民宅吗!”
苏小鱼转过头来看着他,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讶:“太好了,原来掌柜的没事儿,咱们破门而入,确实面子上不好看,这不,咱们要不是以为你真的身子有大碍,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出格之举。”
“那你们也不能够强闯民宅!”掌柜的好像当真是被气得狠了,“你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我跟你谈什么?我告诉你没得谈,我只认往日的那位王妃。”
“说到底,是因为今日我们破门而入,让你不舒服了。”苏小鱼说话也是自拍坦荡,“方才我们半个时辰前就到了,您的管家说您身体有恙,却又没有请大夫,我总不能够看着一个人眼睁睁的在眼皮子底下死了,您说对吗?”
掌柜的莫名觉得这话似乎在讽刺自己。
可是却又没有证据。喜欢我靠吃饭家财万贯请大家收藏:(663d.com)我靠吃饭家财万贯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