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非敌（4000）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原本萦绕在店里的喧闹熙攘声也消失不见，在这时候，空气中只是弥漫着轻柔的音乐声，不如外界其他店里那般狂躁，带着些清幽的意味。
那些原本不看好艾伦的家伙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一时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嘴唇微张，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是事实。
有的人或是尴尬的咳嗽两声，对于自己之前在朋友前的自信满满的点评而羞恼；有的人或是干脆埋头下去，重新品尝起早已经不知道喝过多少次的酒水，表情倒映在酒杯中看不清晰。各有不同，但惊讶一样。
不过，气氛不可能永远如此安静。
寂静了一瞬之后，凝滞的画面蓦得开始流动，像是沟通好了一般的，原本停止的交谈声再度响起。
只是，这一次，他们交谈的中心可就不再是艾伦和维尔莉特两人了。
或是生意，或是其他，但无论如何，他们的视线却始终是在这一块游离。
似乎，想要看清楚，艾伦凭什么能够在如此多人铩羽而归之后拔得头筹。
不过可能让他们失望了，艾伦的成功方法，他们根本无法复制。
或者说，他们从一开始就选错了搭讪的对象。
连自己的目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没有什么成功率可言。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上辈子的话，不过这个世界也有差不多的谚语。
道理都是一样的，放之四海而皆准。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丝毫胜算。
艾伦对于周围的那些声音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他能够感受到那些好奇中带着些疑惑的眼光，也能够感受到那种灼热到不忿的视线，甚至于，他卓绝的听力能够听见在那看似谈正事的表情下的不屑。
只是，那有如何，这些人的评论会对他造成哪怕丝毫的影响吗？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句话，对于眼前的少女维尔莉特·亚当斯也是这个道理。
“你是刚来到迪尔诺城的吗？”
艾伦朝着对方笑了笑，将左手的酒杯放下，坐在了对方的身旁。
“是啊，怎么了？”
维尔莉特睁大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眼神中带着些疑惑，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角，将粘在嘴唇周围的奶油残渣一扫而空。
这副模样很是唯美，如果用艾伦上辈子的话而言，很有萌感，可以通杀上到八十下到八岁的男女老少。
不过对于艾伦而言，却并没有扰乱他的心神。
毕竟，先不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乎是青梅竹马的查莉娅就已经称得上是美丽无暇，单是自己作为自己长辈的凯丽女士更是风情万种。
而且要知道，凯丽女士的那种美丽已经超凡脱俗，虽然不知道凯丽女士的血脉究竟是什么，但是光从对方的表现上来看，艾伦很难不往魅魔的方向去联想。
只不过，处于对长辈的敬重和对于别人隐秘的尊重，艾伦并没有直接开口。
但饶是如此，能够让艾伦生出这种联想的魅力究竟有多么强横，而久经磨砺的艾伦心神有多么坚韧，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且，他自己刚刚选择的【钢铁意志】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货色啊。
对着这副称得上是诱人犯罪的精致面孔，艾伦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借着问了一句。
“你家的长辈呢，他们没有和你一起来吗，你不是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听到这话，原本都想要装作漠不关心的旁人也不由得低声暗骂，对于艾伦的表现大失所望。
这种时刻说什么长辈啊，你这不是让她硬生生的想起家人，然后产生回家的心思吗。
这时候，直接和小姑娘谈天说地才是王道啊，给对方点点好吃点，在配上几杯酒，这不就是成了吗。
虽然说这种伎俩对于那些久经酒场，在此厮混已久的女人可能不好用，但是这个小姑娘一看就不是那种人啊。
这样的好机会都能够亲手摧毁，他们真的是看的心头吐血。
艾伦自然是能够感受到身后那种目光的变化，还有那种怒其不争的意味。
只是，艾伦并没有改变的想法，依旧按照着自己的想法往下走。
在之前的时候，艾伦经历了几番变化的自我攻略。
一开始觉得对方不像是敌人，但是后来又觉得对方可能别处蹊径，可能趁着接近他让他放松警惕来一手。
最后来，从对方的身上并没有感受到那种敌意，也没有意外发生，甚至于对方就那么大大方方明明白白的从他身旁走过。
艾伦才知道，估计是自己搞错了。
不过，虽然觉得对方不像是敌人，但是艾伦也不会没有直接交代出自己的来路，而是希望从对方那里得知更多的消息，明白对方究竟是怎么回事在决定继续交流还是终止交流。
但这是一开始的想法，在先前几句再简单不过的交谈之后，艾伦似乎已经摸清楚了一点对方的路数。
这个丫头怎么说呢，身上有种温暖阳光的味道，但是她这个人却有些傻乎乎的，不知道是因为天生的还是环境的缘故。
只是，看对方的潜力和实力，艾伦觉得可能两者都有吧。
所以既然如此，艾伦觉得自己的问话可以直接一点，单刀直入，总好过慢慢的试探。
当然，最重要的是，艾伦从对方的眼神中，总能够感受到一种信任的感觉。
似乎，他能够搭上话不单是因为之前在大门口的相遇。
“我是悄悄溜出来的，一会儿还得赶着回去了，要不然的话，又要被巴克大叔狠骂一顿了。”
少女满不在乎的回答道，继续埋头于食物的伟大事业中。
“你们从哪来的啊？”
唰！
维尔莉特猛然抬头，带起了一些食物的残渣，脸上更是挂着显眼的痕迹。
只是这时候，她全然没有在意这一点，直愣愣的盯着艾伦，眼神明亮而纯净，并不如之前那般小迷糊。
艾伦转过头，平静的直视对方的眼眸，并没有回避对方的凝视，而是坦然的面对。
过了一会儿，似乎并没有发现预料之中的东西，维尔莉特收回了视线，声音清脆而干净，仿佛从高山上流下的清泉，带着些清冽的意味。
“巴克大叔说了，不能告诉外人。”
艾伦并没有不满，只是朝着维尔莉特笑了起来。
他并没有笑出声来，但是身体却有些微微的颤抖，似乎开心的很的样子。
他不知道这个眼前的这个家伙前面十几年究竟学了些什么东西，但他知道其中和人情世故、或者说与外人交流这一方面一定是极为欠缺的。
也许，是她的本身的特殊让她在之前的岁月中不用关心这种几乎无用的技巧，又或者，她背后的那些人觉得她还没有到需要明白这些东西的时候。
但无论如何，在艾伦面前，这个看起来呆萌的小家伙，还真是一句话就漏了怯，暴露出了许多东西。
不过，艾伦面上的笑容骤然收敛，突然意识到，如果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的话，那么这时候，应该有很多人在找这个小家伙吧。
下意识的，艾伦看了眼远方仍然散发着有些妖冶猩光的【血腥盛宴】。
只是，下一刻，艾伦就将突然出现的想法甩出了脑外。
谁都不是傻子，这种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事情没有谁会那么轻易的跳下坑。
而且，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他们能够得到的好处有多少先不说，但艾伦觉得一定是远小于付出。
毕竟，利用了，甚至可以说是得罪了这么一大个势力，他们原本就步履维艰的计划，肯定再度平添了几分变数，让整个过程更加复杂艰难。
再者说了，就这么短的时间，也来不及布置啊。
艾伦轻轻摇晃着就被，眼神带着些深邃的意味，没有人能够透过这一双眸子看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们来迪尔诺城是有什么事情吗？”
艾伦继续问道，不过，这一次，维尔莉特却不再回答了。
她只是静静凯恩享受着美食，享受着这可能会遭受一顿毒打也要竭力争取的美味。
周围的酒客看见这一幕都笑了起来，似乎极为欣喜的样子。
你小子果然不行吧，这么好的开局都给炸了，着实浪费了天赐的机会。
不过，艾伦并没有任何失落的感觉。
因为他能够感受得到，对方虽然不在回话，但似乎对他并没有太大的警惕，或者说戒备。
只是因为维尔莉特口中的那个“巴克大叔”的缘故，所以绝了和艾伦交流的心思。
艾伦有些遗憾，但仍然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他估摸着接下来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这姑娘虽然纯粹简单，但不是真的迷糊。
虽然她不知道怎么和人交流，但是在艾伦触碰到一些关键性的东西之后，她立即就止住了话头，不再回应。
不知道是谁给她的交代，但是这的确是一种极好的办法，对于交流技巧匮乏的维尔莉特而言，这已经算是极好的应对了。
也许她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后会明白一些东西，会改变一些东西，弥补上这么多年未尽的、或者说没有来得及的相关缺失。
不会这么僵硬，甚至是死板。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艾伦想要和对方继续聊下去，的确是不行了。
毕竟，纯粹的人往往也最固执，也许有人说这是傻，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智慧。
不过，今晚交谈的这个过程虽然短，但是艾伦却已经满足了。
他已经大致得到了自己想要得知的信息。
毕竟，他又不是真的去搭讪的。
他之前坐在那里的时候，他不仅是五感在起作用，在和对方交谈，他的感知，甚至于基于五感又超脱五感的【第六感】也在发挥作用。
当然，这次，艾伦的感知却不如之前那般放肆，有些克制。
不知道是艾伦的小心起了作用还是其他，但是在近距离高精度的观察下，艾伦还是察觉到了比之前更多的东西。
维尔莉特·亚当斯身上并没有血族的那种血腥的气味，也没有深渊那种满是硫磺硝烟的气息。
她的身上，是一种温暖阳光而干净的味道。
这不仅是在物质界对方身上的气味，更多的，是在艾伦感知中的第一印象。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在超凡界，第一印象，往往要重要的多。
当然，虽然对方的那种味道极为迷人，带着阳光光明的气息，但是艾伦一开始还是没有放下警惕，和最初最开始的戒备。
毕竟，虽然提尔罗斯家族和克里斯家族两家都有些阴暗的地方，或是和血族或是和深渊。
但是怎么说呢，一个家族、一个势力，不可能全部都是光伟正的存在，总有些需要狠辣的部分。
就如同帝国，也有刑部，也有执行部，甚至可能还有艾伦不知道的其他部门。
这是一个组织、一个势力中不可缺少的存在，无论多少人讨厌还是反感，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所以说，艾伦并不敢肯定，对方不是其他两个家族里的另一面，或者说是外交门面之类的东西。
毕竟怎么说呢，之前所有的都只是预感罢了，并没有直接的注意令他信服的证据，让他彻底抛下怀疑，所以，哪怕艾伦觉得对方不像是敌人，他也不能去掉这个可能。
因为，这种观点，很有可能会影响他的判断，这是极为致命的一点。
至于说之前他们为什么没有获得这方面的相关信息，可能是对方隐藏的极好，也可能是维尔莉特并非是他们培养出来的，而是隐藏在两个家族背后更深处那些人推出来的。
但是这一切的猜想，都在艾伦近距离地，仔仔细细地感觉到了对方身上那种气息后烟消云散。
也正是在那一刻，艾伦放下了怀疑，觉得对方不可能是那两个家族放出来的倒钩。
维尔莉特身上的那股气息和她本人气质一般，阳光温暖，带着光明的味道。
可在那之中隐藏着的，是刚强，是坚硬，是严肃，是道理。
那阳光不是出生的旭日，而是正耀眼的朝阳，光明正大，浩浩荡荡，带着一股子堂皇的坦荡气息。
这种气息，就不是这种家族势力能够培养出来的。
不是说他们不够格，而是它们的本质截然不同。
无论是贵族、还是皇室，简单而言，他们都是用血脉关系来连接权利。
但在维尔莉特的身上，艾伦发现了不同的地方。
那种艾伦曾经在那个早已经腐朽破败的骑士雕塑身上感受过的，在他燃烧了一切挥出斩杀傀儡师那一刀时感受过的，那种灿烂到极致、炽烈到极点的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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