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了他三日的期限,如今却已过去八日,他莫不是真以为就这样一直拖下去就能够蒙混过去?她还真是不知道,曾经堂堂的丞相大人,何时也变得如此的天真?
白鹤吟面容含笑,说的话却是毫不客气。
尤其那森冷凉薄的眼神落在白秉书的眼中,让白秉书身子微微一僵,脸色也是变得极沉:“鹤吟,我是你的父亲,你就是这样对你的父亲说话的么?你这样做,你娘知道么?你有没有问过她的意思?又有没有问过烨儿的意思?”
“你,真就觉得让他们离开白府,就是对他们好么?为父知道对不起你们母女,可是为父没有选择的余地。为父这些年远离你们,忽视你们也只是想保护你们。鹤吟,以你的聪慧,为父想有些事为父不说你也能想到才是。”白秉书压抑着心中万般情绪翻滚,眼神亦是复杂至。
“没有选择的余地?呵,呵呵……”
那声烨儿让白鹤吟眸光更冷,那些话更让白鹤吟大笑出声:“怎么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用么?你又想告诉我些什么?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你想烧死自己的儿子是被逼的,你想处置娘也是被逼的,你下令责打我也是被逼的,你带兵前来抓我,眼睁睁看我受刑也是被逼的,就连……”
就连前世处斩烨儿也是被逼迫的么?
白鹤吟话语微顿时,转瞬,声音寒戾至极:“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逼迫?又有谁可以逼迫你做出这些丧尽天良的事?白秉书,到了此时你还想狡辨么?你又觉得面对一个冷血无情到,想要将自己亲生儿子活活烧死,想要害死自己的人,娘还会对你有任何哪怕一丝丝的期待么?你又觉得你还有何颜面对娘面对安儿?”
“父亲?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觉得你自己配父亲这个称呼?白秉书,本郡主不想和你废话,签下一纸和离书放我娘和安儿离开。否则的话你该知道我有的是手段,若不想已倾塌成庶门的白府再次风雨飘摆一点点瓦解消失,现在,就给本郡主签下和离书!”
少女清冷的眸光仿佛利箭一般直射向高大的中年男人,那个曾让她期待能给予她父爱,却是一手造就娘悲惨命运也造成她悲惨命运的人,他所做的孽,那一幕幕还仿若昨日才发生,他居然就忘记了?
此时此境,他又有何脸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若为父真的铁了心要处死你娘烧死安儿,你以为你会有机会救他们?”
白秉书胸口剧烈的起伏怒喝了一声:“当日之事你身边的嬷嬷丫头亦知道的一清二楚。以你的聪慧为父不信你会想不明白。我知道你恨为父这么多年来对你们娘俩不闻不问。可你又知不知道,为父这么做,也只不过是想保护你,保护你娘罢了?”
“……”白鹤吟只冷笑不语。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可是有些事,今日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你想报复为父报复整个白府,为父都没有意见。可唯一只有这样东西为父绝不会答应。”
白秉书声音冷硬,看着少女脸上的哧笑,肃穆的眼中透着几分挣扎。这些事他本不想告诉她,一直想要避开,可鹤吟对他的恨却太深。转身,他却是走到书桌旁拿起了一个木匣,强塞进了少女的手中。
白鹤吟垂目看了一眼手中的沉甸甸的匣子却并未打开,而是将之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自己也坐了下来,深吸了口气压下脑中的晕眩感。
她冷冷的瞥向白秉书:“好,你说,本郡主今天给你机会,把你想说的通通说出来。我倒是要好好听听,你到底能说出什么样的狡辩之词?又能编出什么样的精彩故事来为自己开脱?”
少女唇边勾着一抹嘲弄的笑,广袖之下的手却是微微纂紧。说的真是比唱的还好听,他也会想要保护她们?若看着他们被害被欺凌也算是一种保护,那这样的保护她与娘还真是不敢要!
白秉书看了看少女,许久方才开口:“为父知道现在说这些,你会觉得很难接受,也会觉得为父是在替自己开脱。可是这世上没有一个父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鹤吟,你娘是为父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子。当年为父贬妻为妾,另娶他人为世人所唾弃。所有人都觉得为父是为了攀权附会。”
“只是却没有人知道,为父与你娘是两情相悦。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娘时,为父正在调查一件案子,追查凶手一直到城外小叶山,却就是在那里看到了你娘。当时她穿着一件素白的纱裙,素雅的就仿佛误落人间的仙子……”
白秉书坐在白鹤吟的对面,声音带着几分的缥缈,眼神亦有些幽远,恍然间似乎陷入了过往之中。
那时他地方任期未满,便被皇上调入都城天子脚下,时任秦都知府。他乃乾元元年的新科状元,金殿高中,御笔亲封,又外放不到五年就被调入皇城,位列朝中正四品大员。
可谓正是少年得志,春风得意之时。
便就在那时他与若兰相识,相知,进尔互许终身,他亲自上顾府提亲。顾若兰彼时乃顾家唯一的女儿,掌上明珠。顾家答应求亲的唯一条件便是成亲后不许他纳妾,他心仪佳人并未有太多顾虑。
便当着顾家人的面,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母亲知晓后自是有些不喜,却也未有说什么,因着顾若兰温婉大气,性子也极好,嫁入白府之后,婆媳关系虽并不算很融洽,却也相安无事。那两年里他与若兰也可谓是琴瑟和谐,恩爱有加。
只是,若兰一直未有身孕,终是惹来母亲不满。
这或许就是命运转折的开始,母亲提出要他纳妾,替白家开枝散叶传宗接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做为一个母亲娘的要求并不过份。母亲自小辛苦将他拉扯大,付出了所有的心血,她的想法他可以理解。
可他早对顾家有诺再先,亦对若兰有诺再先,他自然是不同意的。
那也是他第一次与母亲顶撞争执!
由于他坚决不从母亲亦无法,毕竟那时他们成亲才两年时间,若兰的身子也一直有请大夫调理。便连太医院的太医也曾看过,并无甚问题,他想那或许是亲缘还未到吧,等亲缘到了,孩子总是会有的。
等若兰有了孩子,母亲也便再无话可说了。
他便一直这样的拖着,可谁也不曾想就在此时,却发生了一件让他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事。而那件事却也改变了他,改变了若兰,甚至,改变了白府所有人的命运。
那天深夜天色已很暗,他与若兰已歇息,可却在半夜接到了一旨密诏!
皇上要诏见他。
这本无甚奇怪,君上诏见臣子,又有什么可奇怪的?他只以为皇上是有何秘密的差要交于他去办。他为秦都知府掌着整个皇城治安,这也在情理之中,是以当夜他并未多想便进了宫。
而如他猜想那般,皇上的确是有密差交予他,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那样一件差事,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听完皇上的话后他到底有多么的惊愕。
他惊愕到整个人差点说不出话来,不知多久才回过神有些震惊呢喃的问:“圣上,您的意思是,要臣,要臣,娶永昭公主?可臣早有妻室。”
“朕知道,然朕还是要你娶永昭为妻。”
帝君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字字镇重如雷:“白爱卿,此事兹事体大。朕挑选了很多人,整整七年时间才挑中了你,朕只相信你,而此事也只有你才能办得到。朕要你娶永昭成为附马。”
“但朕并不会去你的官职。你依然会是秦都知府,朕要你接近永昭,替朕查找出真正的静旋公主的下落,并且替朕引出永昭背后之人。白爱卿,你切要谨记,此事关乎整个大秦安危,你不得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不管是血脉至亲,妻子老母都绝不可吐露半字!”
帝王的眼神无尽冰冷,他的心却是由震惊跌至谷底。
那一刻他的确是震惊的,震惊到几乎无法言语,他做梦也未曾想到堂堂的一国公主,原来是假的。甚至于公主背后还有着巨大的暗势力,甚至有可能会威胁到朝纲安危。
让皇帝都如此的忌惮。
也在那一刻他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般春风得意,又为何会没有任何的背景之下却能晋升的如此之快?原来从他金殿高中之日,帝王便已选中了他,不,那时的他或许只是候选人之一。
将他外放便是为了查看他的能力,想要看他能否适任这个任务。
而最终,皇上终于还是选中他!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大殿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府中的。他的脑子里只是剩下一团混乱,他不是没想过拒绝,可是,他知道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在皇帝将那秘密脱口之时便等于切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普天之下,莫非皇权!
皇上可以将他一朝捧起,让他平步青云。亦可以将他打进地狱,若他拒绝对整个白府来说都将是一场灾难,一场巨大的灾难。这样的事皇上绝不会允许有多余的人知道。
到那时母亲,若兰,他,一个都逃不掉!
他早已没有选择!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夜改变,他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三天三夜,却还是做出了那个无奈的决定,而除了接受,事实上他早已没有别的选择。
那之后他找到母亲主动提出纳妾,在那之后一年的时间里,他纳了五房妾室入门,五房妾室都由母亲挑选。他无心去关心那些人到底是谁又长什么样子。他看着若兰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少。
却无可奈何!
然则他不能停下来,他必须在那之前让那些人进府,如此才可分散永昭的注意力,也可给若兰多一份安全的保障。
后来,他与永昭宫中‘巧遇’,外面传出永昭对他‘一见钟情非他不嫁’的流言。
只有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安排。喜欢重生之嫡妃嫁到请大家收藏:(663d.com)重生之嫡妃嫁到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