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吟仰头看着男子,男子容颜清冷,幽深的瞳眸之中闪过一抹浅浅的恨意,如稀薄雾气几不可见,却又似惊鸿一闪让人无法忽视!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这八个字,无疑证实了她的猜测,君王妃果然不是君羡熠的生母,突然间知悉君羡熠的身份并非她想象那般,她曾错愕,曾憋闷,亦曾想过,是不是该去询问男子,只是,一直还未曾有决断。
甚至,昨夜她还在猜想,君羡熠的生母,会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为什么整个都城之中,从来都没有过她的传言,神秘莫测的,根本没有一丝痕迹可寻!
世人只知君羡熠乃君王爷与君王妃之子。
眼前男子,从名满天下到彻底沉寂,然则,从他出生起便生活在君王府,竟没有人曾怀疑过他的真实身份,或许,那也并非没有人知道,而是,那些人明明知道,却都是守口如瓶。
只不曾想,此刻,他竟是自己告诉了她!
光看着眼前的男子,也当能想象出君羡熠的母亲,该是多么倾城绝艳的一个女子,可是,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君羡熠的生母,竟然已经,死了?
想想,这好似也不奇怪,如果不是真的不在了,有哪个母亲,会丢下自己的孩儿,又怎么会将自己的孩儿,交给别人去抚养?
她曾为人母,所以她明白,为母则刚,为母则强,便是连永昭那样的人,虽可恨至极,然不得不承认,对于白仙儿来说,她亦还是有几分疼爱。
若非已被她逼至走投无路,她绝对不会选择放弃白仙儿!
只让鹤吟做梦都不曾想到,君羡熠的母妃,居然会是死在,永昭的手上!
“君羡熠,走吧,待我问清之后,你想如何处置她,随你高兴……”
白鹤吟抿了抿唇,想劝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君羡熠说的没有错,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此刻,她便是说什么亦是无用,只是,若君羡熠早知永昭是杀母仇人,为何,竟一直容忍她到现在?
这个念头在少女脑中一闪而过,鹤吟并未在意,他身中奇毒,这些年,君王府所有的人,包括明月楼都在暗中寻药,或者,他也刚知道不久,这似乎并不奇怪。
将少女眼底的疑惑尽收眼底,君羡熠眸光微闪,轻抚着少女柔软的发丝,唇畔微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淡淡的点了点头,牵着少女,一路步下了台阶。
大雪漫天飞舞,那八角亭外的台阶下,永昭却是狼狈的躺在冰冷的雪地之中,她触手的那片雪地都被染红,右手被生生撕裂成两半,可想而知那得有多痛。
永昭脸色雪白,身体因疼痛和那冰冷温度的双重侵袭而有些痉挛,那梳高的飞凤髻上飘满了落雪,华丽的裙摆之上,亦是染满了鲜血。
不止武功被废,连右手也被废掉!
此刻的永昭,就似一只被人随意丢弃的破布娃娃,再无平素里的高贵端庄,唯一只剩下狼狈不堪。在她不远处,还躺着满地的尸体,无一例外,全都是永昭那些得利的手下,黑压压铺了一地。
一百零八具尸体,一具不多,一具不少。
那只黑煞死士队,竟只在君羡熠与白鹤吟说话之间,便已被三队烟云七十骑全歼尽灭,浓绸的鲜血几乎染红了那一片地面,引出萧条树林深处,无数秃鹰,不停在那残肢满地的上空呜鸣着盘旋飞过,不肯离开。
却又似忌惮烟云七十二骑的杀伐之气,不敢飞下啄尸!
“咳咳……怎么,你想替那个贱人报仇?可惜啊,她死了那么多年了,便是本宫现在死了,也终究比她多活了这么多年,本宫,还是赢了,呵呵,本宫,还是赢了,咳咳……”
永昭一阵猛咳,咳出一口血,她睁开眼帘看着那一男一女从亭子里居高临下的走过来,眼神愤恨而迷茫,恍然间,又似回到了那一年的那个夏夜,那个女人也是这般走在皇兄的身边。
那夜的清风明月格外的美,她思念皇兄前去找寻,却是找遍整个东宫亦未找到,在那时,她是感谢自己的身份的,她是他的妹妹,这样便可以毫无顾及的和他撒娇跟他亲近。
然而,一向疼爱她的皇兄身边却突然站着另一个女子,她亲眼看着皇兄看她时的宠溺眼神,更亲眼看到皇兄于她温柔以对。
那个女子很美,美得连一向以容貌自负的她,也深深的嫉妒,而她更嫉妒的,却是,皇兄竟然对那个女人,比对自己还要好,还要温柔,那眼中的爱恋,是那般的明显,明显到让她无法不去嫉妒。
直到那时她才意识到,妹妹这个身份,于她没有任何的帮助,反而成为了她和他之间的束缚,若是,她没有以妹妹的身份来到他身边,她自信,以她的手段,绝对可以将皇兄的心,牢牢的把握在手中。
可一切的一切,终竟没有若是,更没有如果,那一层虚无的身份,成了她和他之间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注定了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有结果……
“赢了?你是赢了。你成功赢得了他的厌弃,赢得了他的的怨恨,赢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你当然赢了,十二年前,你在母妃身上下毒,害得母妃早产陨命,你囚禁他的妹妹,取而代之,你以为他真的什么不知道么?”
“你走到今天,不过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罢了,如此,你还会觉得,你赢了?”君羡熠君羡熠声音淡淡,嘴角勾起一抹轻蔑而讥讽的笑。
“本宫做的那般隐秘,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永昭咬唇,面色更渐苍白了一份,若说当年那个贱女人的死,他知道她信,可若说她的身份他也知道,她却半点也不相信,那怎么可能?
“怎么,还不想出来?”
君羡熠答非所问,只淡淡的轻说了一声,永昭一愕,转头看向樱树林里,就在君羡熠话落瞬间,桃树林中一群大内侍卫拥着两人走了出来,当先者却正是大秦帝君,宏帝陛下,宏帝身旁还跟着南宫景皓。
看到宏帝的刹那,永昭脸色死灰一般惨白,转头看着白鹤吟,眼神如刀,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这个小贱人,定是早就发现了那女人的身份,所以才会有今天这样的安排。
她故意派侍女前来传话,故意将时间定在今日午时,她在亭中故意示弱,更故意装作毫无办法,不遗余力的激怒她,只为了让她亲口说出那段话。
偏偏,她自诩聪明一世,却上了这个小贱人的当!
居然中了她的激将法!
“鹤吟见过圣上!”
白鹤吟一边朝帝君福身,一边朝永昭弯唇一笑,那眼中赤裸裸的写着四个字,你猜对了!若非如此,她又怎会以身犯险,让永昭轻易得手将她擒获?
若在平日,她的方对用来对付永昭,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效用,然而,在如此一连串的打击之下,在她一再步步紧逼下,便是心性再坚忍的人,也不可能还保持着完全的理智,只要心智大乱,那自会露出破绽。
永昭,又怎么可能不中她的激将法?
当然,让她同样没想到的是,永昭竟身怀武功,且武功还不弱!
不过也好,虽事出突然,却也给了她机会,可以趁此一举将永昭废掉,也断了她的所有爪牙锐齿,让她彻底的成为一只纸老虎。
更断了她可以逃跑的退路和可能!
否则,若君羡熠不来,永昭今日能否被擒,还真是个未知之数!
她虽料到她定会有底牌,却也没有想到,这些黑煞死士竟会这么厉害,尤其是那什么七杀绝命阵,连幽澜等人也差点折在这些黑煞死士的手中。
宏帝一双鹰鹫般的眼神,冷冷的看着永昭,:“这些年,你隐藏的还真是好,朕一直派人暗中调查,居然没能查出你的身份!”
低沉的声音,透着着一股无比的凌厉,和深沉的恨意。
永昭回神,抬眼望着这个男人,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却是满心怆悲:“呵,呵呵……原来,本宫才是那个最傻,最笨的人,自以为瞒过了所有的人,却不想,原来,竟早就被人怀疑,南宫萧,呵呵,南宫萧……”
永昭笑,却是笑水和泪,满心凄苦无人诉,声声哀怨幽绝:“南宫萧,本宫一心助你上位,本宫为你,甚至想过放弃国仇家恨,本宫对你掏心挖肺,可你却爱上了别人,还为了那个女人,生生把本宫推向别的男人,南宫萧,南宫萧,南宫萧,你就没有心么……”
“朕曾经的确把你当作妹妹一样疼爱,可你呢,你却囚禁朕的嫡妹,还恶毒的给兮儿下毒,害得她早产陨命,你害了朕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朕说这样的话?”
宏帝脸色暗沉至极,看向永昭的神情更是冷戾无比:“若非这些年朕一直查探不到静旋的下落,若非朕想查清你的底细,引出你背后之人,你以为,朕会容忍你这么多年?若非如此,朕早就将你千刀万剐,片片凌迟,也不足以消朕心头之恨!”
若非是她,他的兮儿,那般善良美好的兮儿,怎么可能会早早便离开她,留下他一人守在深宫,守着那一座寂寂如坟墓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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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