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你发什么呆?”安霓推了他一下,见他没什么反应,站起身要拉他:“还是出去吧,你大概是被这里的水汽蒸到缺氧了。”
顾枕却没有顺势跟着她站起来,而是难得的使了些力气,池边打滑,安霓不留神半跪半坐地扑到他跟前,他张开手臂迎上去,用一个温柔的怀抱弥补了拉她坐下的鲁莽。
安霓两只手搭在顾枕的肩膀上,盯着他红扑扑的脸,猜他大概是缺氧站不起来了,挑了挑眉毛问他:“怎么了?”
只听顾枕小声嘟囔了一句,安霓原本的打算是麻利地爬起来、再麻利地把这弱鸡拖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然而顾枕那句含糊的回答、通红的耳朵根、小心翼翼放在她腰上的手、湿漉漉亮晶晶的眼睛又昭示了真相,这家伙清醒得很,绝不是因为什么头晕腿软起不来才赖在这里不走,安霓看着他别别扭扭的神情心里一动,两只手勾着他的脖子笑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顾枕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因为高鼻深目,伊宾里女孩的面部轮廓比梁国男子的都显得锋利一些,然而此时说不清是因为水汽还是因为他的心情,这张点缀着些许小雀斑的笑脸很是细腻柔和,烟墨一样的眉毛飞扬入鬓,蝶翼一样的睫毛偶尔扑扇,棕色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星光,又仿佛只是一口装下了他自己的活泉。他觉得自己的声音明明很响亮,却好像又被砰砰的心跳声盖住了:“我想……亲你。”
安霓“哦”了一声,脸上显出两个酒窝来,眉眼弯弯地说:“你亲呀。”
比起大大方方坐在他怀里的安霓,顾枕这个提出要求就手足无措多了,羞涩得浑不像是这一活动的发起人,按理说,他已经有过两次经验了,可是第一回是借了酒的威力,第二回是人家主动的,他自己要充满自主意识地这么干还是头一回。说不得,顾枕一边一厘一毫地向安霓凑近,一边在心中给自己打气,这是得到安霓同意了的,决不是什么非礼,再说了,“按顺序来”的承诺他也已经做到了,方才不是拉了她的手嘛,刚刚也拥抱过,现在亲上去,是非常顺利成章的事情。
他紧紧抿着唇,贴在安霓温软的肌肤上,轻轻蹭了蹭。
安霓十分配合地等着他凑过来、等着他贴上来、然后就等到他缩了回去,不禁皱了眉:“就这?”
顾枕不自觉地用手指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傻兮兮地点点头。
安霓咬着唇,微微眯了眼:“上回没把你教会是吧?”她伸手捧住他的脸,以他教她做题同样的耐心,又示范了一遍。
又一遍。
再一遍。
轮到顾枕举一反三了。
仿佛是一个春天的午后在小河边玩耍,暖风中带着花草的清香和水雾的湿气,吮着温凉的草莓汁,牙齿不时碰到软软的果粒,混着微酸的清甜席卷了口腔,连舌尖都是甜的。
接下来好几天顾枕都没能跟安霓说上几句话,这让他有些小小的郁闷,毕竟他们在蒸汽浴室把夜不归宿的新婚夜又复习了一遍,他想问问安霓,是不是还是去卧室练习比较好,他可以搬去安霓的卧室,安霓要收回他的卧室也行。可惜安霓一反常态地早出晚归,尽管会笑纳他准备好的阳春面,却少有机会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原本他是不太赞同安霓不好好写作业,就想着瞎聊的,可是这么被晾了两天,他居然都有些怀念这位学渣转着笔使唤自己写作业的时光了。
一个人呆在这空荡荡的宿舍里总要找些有意义的事情做。
顾枕在厨房里找了个锅子做蒸锅,底下放了好些冰块,又用两根筷子交叉架起来小心翼翼地把他从宁凉那里顺来的点心盘子搁上去——宁凉做的茉莉龙井滴酥鲍螺总算试验成功了——这点心底下圆,上头尖,带着一圈圈的螺纹,淡淡的奶黄色显得珊珊可爱。
须知梁京的乳酪与糖霜很是金贵,然而伊宾里的乳制品是家常便饭,原本李映还觉得学生们不一定会买账,并不看好宁凉一心钻研如何把茉莉龙井和蜂蜜、蔗糖调配在一起,没想到滴酥鲍螺因为神奇的造型和清雅的香气一炮而红。
昨天没一会儿就被抢光了,今天他费了好多力气打奶油才换得了六只劳动成果,生怕弄坏了纹路溜得像螺蛳儿的造型,便连盘子一起端了回来,用原始的法子冰镇着,好等安霓回来尝鲜。
晃了一圈天色将暗,顾枕又踱到厨房外的院子里乱逛,把那些蔷薇、石竹、铃兰浇了个遍,剪了些泛黄的枝叶,又把铺在沙土上的鹅卵石摆了一遍。
顾枕又到衣帽间里头把属于他的衣橱整理了一番,把袜子按照颜色排了一遍,又拎着外套和裤子在身上比划着搭配了一下,其实有什么好搭配的呢?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也许是为了六月节——根据露晞和白思信中描述活动,他应该像有一身适合骑马的衣服、一身适合参加宴会的衣服、一身适合聆听演奏的衣服——他比划了一会儿又没了兴趣:男士的衣服都差不多,参加这些活动的时候,他的套装应当参看安霓的服装来配色。
最后,顾枕端了个马扎坐在那个洗衣服的桶旁边,一左一右地拉着绳子,看着衣服旋转、扭动,甩出点点水珠。他闷闷地想,他们明明是循序渐进自然形成、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伴侣了,为什么炙热之后忽然就遭到了冷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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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