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雪一旁看戏,也不出手阻拦李敖教训儿子,自己不动手已给了李敖台阶,李敖又怎敢不为游雪“出气”。
李淮呻吟不止,舟行阁无人敢上前搀扶,李敖回身对游雪一拜,游雪忙道不敢,也回了一拜,李敖道:“游贤侄息怒,我已教训小儿,看在老夫曾与你祖父的交情上,放过小儿吧!”游雪不满骤无,这老家伙还与祖父有交情?这面儿不得不给,说道:“哪里!哪里!比试而已,只是……”
李敖忙道:“只是什么?贤侄但说无妨!”游雪眉头微蹙,不知该不该说赌注之事,但这人与未曾见过的祖父有交,他又对祖父崇拜不已,转而对李敖已生好感,一时不好意思开口。
李敖见游雪面色为难,他又知儿脾性,转头便问阁内之人详细情况,几句话的时间便已全然知晓,随即心中大喜道:“天助我也!”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李淮,又觉儿子反助舟行阁成了美事,对儿子也心生怜悯,但终究意图偷袭伤人,一时唏嘘摇头不止。
见对方无动于衷,马队又耽搁半个时辰之久,游雪对赌注也不再上心,可还未请辞而别,只听李敖一声大笑,随即道:“赌的好!贤侄,这水道开得好啊!我舟行阁定全力相助。”游雪听稍前的话还道这老头子做人光明磊落,不想原来另有目的,只能打个哈哈,道:“此事本就不易,何况是心潮乱赌之举,当不得真!”
李敖面色大变,含怒道:“贤侄莫认为我舟行阁是那不遵守承诺之人,如对我儿还有怨言,我替你再打断他双腿,为你出气。”游雪赔笑道:“不可!不可!晚辈对水道一事毫无头绪,随口一说,前辈不可当真。”李敖心中忐忑,怕游雪转身便走,可仍保持几分怒色,道:“天要我舟行阁与贤侄合作,贤侄又怎能退拒,你先行上路,我走一遭县城,拜访贾府,共商大业!告辞,贤侄一路小心!”说完便拂袖走向湖边,踩竹破水而去,见阁主离去,舟行阁众人搀扶李淮慌忙逃离,游雪心道:“老狐狸!想让我卖命又这般倚老卖老。”转而对李敖已生厌烦。
日落西山,晚霞尽消,不知觉中马队已前行几百多里,前方高山狭谷,河水湍急飞奔,夹杂着涓涓细流之声,原来是山川小溪逐渐汇聚,缠河到此戛然而止,却与众”兄弟”一起形成了不可小觑的渭河。
马蹄不止,夜色渐黑,斜月缓升,几里宽的渭河给人似水天一线的错觉,河面忽暗忽明,光团时隐时伏,远处山川只剩下虬曲高耸的轮廓,长呼一口气,游雪只觉心静神宁,四周火把摇曳,游龙火鳞加身,身处游龙之上,游雪随其前行,任其摆动,自由自在,好似书中呼风唤雨的驭龙者一般。
无更夫报时,在这山川之地唯有明月可以指引前行,还好这山川中的虎豹豺狼与山鸣县的无异,皆在同一时出穴行凶,辨别吼、啸、嚎、吟之声也可知道大概时间。
也不知是何缘故,自缠阳湖后马队再未遇阻挡,倒是让游雪倍感无聊,一股脑都出来多好,便顺路一起收拾了,省得下次又要扰人赶路。游雪见山川秀泽怡人,湖水又深不见底,早起了去游玩探索之心,顺带采参捞鱼,好不自在,他心中思虑打算,待下次跑马时便离队独往深山老林,想来定有收获。
游雪在马背上盘腿而坐,身体随马儿摇晃不止,旁边几个客商邀他车内一坐,眼闭口封,他丝毫不为所动,众人只当他在练习高深功夫,不敢打扰,游雪周围霎时无语,只听得马蹄沓沓、车轮碾石、人畜呼吸之声。黑夜中,游雪脸色忽亮忽暗,眉头紧皱,额头密汗。
黒魁时不时转头望向游雪,等待吩咐差遣,对游雪已无间隙可言,总觉得以后跟着这少年公子会有一番事业,旁人看不起,可能让道上的人称赞也是不错,想及此处,黒魁更觉浑身之力盈盈欲出,此刻有此想法的不止他一人,就连贾更贵和李闯亦是如此,更不用说卫队中的其他人。
“啊”的一声突起,声音高而惊,黒魁忙回头探视,可夜黑难视,更加火把摇摆不定从中捣乱,只粗看到一个人影在游雪马旁,那人影竟与马上的游雪一般高,黑魁吓呆,鬼魅?可再一细看才知马似乎跌倒不起,死了?半晌出神,“不好!”黒魁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他脑子慢,突逢异变却还在思考马儿死活,回神后才知游雪有危,暗骂自己愚蠢至极,忙上前探查。
黒魁走近,见游雪旁一男子脸色煞白,拿火把捎前一看才知是一名车夫,是专为游雪一路休息打坐而备的马车车夫,这下黒魁脑路大开,知车夫前来叫游雪休息,图逢异变而被吓到,心中暗暗自得,竟又耽误了几句话才转头察看游雪。
只见游雪周身热气四散,满脸扑红,眉头紧皱,痛苦溢出脸上,脖间有蚯蚓一般东西穿梭游动,随时可破皮而出,哪还是缠阳湖那个横扫对手、威风凛凛的少侠!
咽下一口吐沫,黒魁喉结一紧,说不出话,手足无措,怎么办?怎么办?他脑路又堵,一时呆立,突然一阵热浪直奔他的面门,本能架臂去挡,哪能来得及,被掀翻在地,忙呼:“有敌!有敌!”
马队中间登时混乱,吵闹喊叫声掺杂一起,贾更贵和李闯先是一惊,游雪在中能有何事,可仍是勒马赶来,二人一路安抚马队众人,又四处张望,并未发现敌人来袭,随即大吼“无敌!无敌!”二人几乎同时喊出,此言一出,护卫纷纷大吼:“无敌!无敌!”马队恢复秩序。
贾更贵和李闯未见游雪身影,心中焦急,黒魁脑路又开,喊道:“在这!在这!”游雪四周马车、高马、客商繁杂,凑巧又无火把,黒魁唯一的一把在他倒地时掉落,慌乱中被踩灭,游雪的马儿又匍匐在地,若不是黒魁这一嗓子,大家不知还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游雪。
见游雪如此模样,贾更贵又喜又惊,心道:“这不是在冲脉还能在干什么?”随即做出禁声动作,对李闯附耳小声道:“头儿在冲脉?看这样子似是到了关键时刻,怎办?李大哥。”李闯哪能不知游雪此时的情形,这冲洗经脉是何等危险之事,游兄弟也真是胆大,竟敢在这马上冲脉,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强自镇定,李闯小声说道:“马队暂行,护卫全弄过来,周围十丈内绝不可有人存在,十丈外之人也不可高呼大喊。这点货算什么!兄弟们好不容易心中认了个头儿,还是这般武艺高强,为人亲善,敢造次的就……”随即用右手抹脖示意,贾更贵心中一松,吩咐护卫实施,不一会儿,游雪四周十丈内肃清,二十名护卫围成一个大圈,皆是刀剑尽出,满脸凶相,人若过,命留下。
游雪的确在冲脉,他所冲之脉便是有“阴脉之海”之称的任脉,此刻并未到贾更贵所说的关键时刻,冲脉才开始而已,刚才那股热浪便是游雪移出体内热量所致,只为确保自己全身经脉只剩任督二脉未开。
历史不停翻页,而在每页上能打开任督二脉之人连一字之地都无,可哪一个学武之人又不梦寐以求?游雪梦过,如今要实现了,可还有一座巨山堵着。
将内力一遍遍转为冲脉所需的阴气,何谓阴气?自游雪打开阴眼后,他便觉身体中藏有二气,隐匿在身体四周,互相平衡,又互相冲突,疲乏时阴气蠢蠢欲动,狂热时阳气横冲直撞,酣睡时阴气掌管身体,可阳气却从未独享有身体之时,随着年龄增长竟逐渐消失,落得下风。
自知晓阴阳二气后,游雪想尽一切办法去与二者沟通,终于在阴眼打开一年后得偿所愿,只是那夜他身体发生太多变故,从此,他便不用内力冲脉,转而用阴气洗涤、打通经脉,速度奇快,再加之疯狂的身体练习,武艺突飞猛进令人咋舌,可今日阴气也不奏效了。
盛夏的夜晚闷热难熬,背心的衣服总见不得干,可此时游雪周围的二十多名护卫却如处冷室,舒爽凉快,明月悬空,繁星点点,好不惬意。
马队一晚未再行寸步,游雪也不知是何情形,贾更贵来回跺脚,这冲的何脉?如此花费时间,不都是水到渠成,船到桥直,他不敢想象游雪所冲之脉为任脉,只能将原因归于游雪年少无知,强行破脉,怕是已凶多吉少。
鱼肚白渐出,可白中又透着几分苦色,马队群龙无首,难以前行半步,一些着急上路的人想离队独往,可又担心人小势微,离开马队哪还有活路可走,先不说盗匪“一路设障”,光那山中猛兽亦是百步可见,专捡那落单孤行之人。喜欢坤变乾开请大家收藏:(663d.com)坤变乾开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