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婳自院外进来,走近知许,温和道:“莫非是我蜀山招待不周?”
风在瞬间停歇,知许抿着唇,尽量显出平和的态度:“无事。”
络烟嘲讽地笑着。
卿婳柔声一笑,转眼寻找着什么,眉眼之间掩不住一丝倦意。
卿姝上前,低声道:“怎么样了?”
“生了,可是……”卿婳眉头轻皱,突然眼里一亮,也不管卿姝了,径直往前走。
院落一边,小红蛇忽然一个激灵,转眼看见有人向她走来。身子一扭,迅速跳到络烟肩上,藏到她脖子后,只露出个小脑袋。
络烟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卿婳。
卿婳喟叹一声,对着赤影道:“你的毒很特殊,能给我一些毒液吗?”
“毒?”络烟微微一惊,瞟着脸颊边的小东西,“你咬人了?”
卿姝一愣,隐约猜到了什么,免不得也皱起了眉。
赤影一甩头,嘶嘶几声。
“小影子说……”兮兮小声道,“坏女人要杀小姐姐,所以它送了点毒给她。”
络烟瞬间沉下脸来。
卿婳道:“芊芊犯下大错,蜀山自不会轻饶,但她将将难产,险些丧命,还请饶她性命,日后再提责罚一事。况且,稚子无辜,他就快毒血攻心了,所以……”
“哼……”络烟冷声道,“杀人者偿命,天经地义!小月儿是命大才活了下来,又不是她心软放过,凭什么这时要我们饶她一命?!”
赤影听言,忙不迭地点着头。
卿婳自然知道理亏,但想想刚才屋内惨不忍睹的情景,只得默默叹口气。没办法,她从未见过这种毒,完全不敢擅自用药,一个虚脱的母亲和一个脆弱的婴孩,哪怕多使一点点力,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眼下卿婳是所能做的,只有一边压制毒性,一边拿到它特殊的毒液,再寻找解毒的办法。
只是不等她再次开口,房门突然打开,凌月的声音轻飘飘地传了出来:“赤影,给她吧。”
众人转眼,屋前的结界已经撤去。
“小月儿!”络烟惊喜着,立刻进了屋。
其余人仅仅一顿,也跟了进去。
知许刚到内间,猛地停住了脚步,眼中阴沉一片。
帝君坐在床边,而怀里仍抱着血迹斑斑的半妖,一直低眼看着她,连眼皮都未抬起分毫。
怎么可以这样!堂堂仙界帝君……怎么可以在人前如此……!如此!
羞愤与恼怒同时炸裂,知许脑中瞬间空白,过了片刻才狠狠看向帝君怀里的半妖。
都是这个半妖!是她蛊惑了帝君,是她!是她!她会害了帝君的!不能留!绝对!不能留!
知许猛地转身,迅速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房间,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滴鲜血坠落在她停留的地方。
无人在意她的去留,络烟更是不管不顾,直接冲了过去:“小月儿,你没事吧?”
凌月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晕,却是转眼看着络烟,笑道;“有事还能跟你说话吗?”
屋外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一听就是络烟在吵架,蜀山可不是她这小魔头能折腾的地方,凌月只好表达了让她进来的意思。
不过……她明明是想让他放她下来的,可他倒好,直接撤去结界,打开了房门,颇有一股无赖的味道。
人前如此,真是让人羞赧的很!
但……
这是不是也代表了,他是在承认某些东西……
凌月感觉自己变坏了,倒是与他的那点“无赖”很合称。
络烟蹙着眉:“小月儿流了好多血,我怎么能不担心。”
凌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烟儿最好了。”
络烟这才露出笑来,丝毫没有察觉到怀里的小不点正在微微颤抖。
她一心扑在凌月身上,自然是看不清。怀里的兮兮却是有着最佳的位子,刚靠近时,兮兮本能的一抬眼,便看见凌华轻飘飘地递来一眼。
瞬息之间,兮兮仿佛掉入万古寒潭一般,入髓的寒凉……
关心小姐姐的念头瞬间不知抛去了何处,兮兮果断扭头,小牛尾巴上的每一根毛都在颤抖。
凌哥哥……更可怕……
凌月看着络烟脸边的赤影,道:“没想到你还挺厉害。”小奸细居然带毒,而且还是让百草门长老束手无策的毒。
赤影缩了缩脖子,乌溜溜的眼里有些委屈。
“百草长老说的不错。”凌月戳着它的小脑袋,“稚仔无辜,不可妄杀生。”
凌华垂下眼,微不可查地扬了扬眉。
兮兮小耳朵一动,偷偷地转了回来——好像……安全了?
赤影狗腿地点点头,扭过头去看向卿婳,蓦地张开嘴,一股绿光直奔她而去。
卿婳顺势一接,一颗绿油油的水珠状的东西,软软地躺在她手心。
赤影嘶了几声,不见动静,转头看了看居然在发呆的兮兮,一尾巴扫了过去。
兮兮闷了一声,委屈巴巴地道:“那个……解毒的,化水、婴孩喝一点就好……”怎么今天都欺负它!太过分了!
可是……小姐姐脸好苍白,不能再多事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它要记下来!等小姐姐好了,它再来告状!
兮兮瞬间找回活力,大眼睛里忽闪着兴奋的亮光。
卿婳心里的石头可算放下了,看着凌月道:“多谢凌姑娘,人命关天,事后再与姑娘言谢!”
“啊,不……”用了……
步崖曾与她说过一些往事,凌月知道这两位长老对她爹甚好,也深得她爹敬重。再者这些天虽相处不多,她也能感受到来自她们的照顾,所以她并不想在两人心里留下不满。
只是凌月的话还没说完,卿婳已经转身离去,急切的动作在屋里带起了一阵风。
“……”
恍惚间,还以为是卿姝长老……
正想着,卿姝长老果然走了过来,道:“凌姑娘伤势如何?”
凌月弯弯眼笑道:“一些小伤、不碍事。”
络烟不开心地憋着嘴,就看见凌月对她眨眨眼。
唉!小月儿不想,那就算了吧!
可是看着她这一身血迹,果然还是很生气!
凌月看着她鼓起来的腮帮子,心头一软——还是以前的烟儿,真好……
卿姝果断道:“既如此、凌姑娘先歇息,有什么需求只管提,本门绝不推脱。”
凌月点头,道:“好。”
卿姝点头回应,转身抓着步崖离开了客院。
步崖一路跟着,无奈笑道:“大师傅,您好歹让我和月儿说两句话啊。”
卿姝道:“你能说些什么有用的话?”
步崖一噎。
这倒也是,有帝君在,那小丫头的伤不治也能好一大半。
摸了摸鼻子,步崖又道:“月儿这态度,即使不会报仇,但也不会选择原谅,这点还真是与沐师兄很像。”
卿姝亦是一顿,道:“哼,有人取你半条性命,你会这么轻易就原谅吗?这丫头已经……”做了她想做的了。祁翎的骨肉,倒也不差。
师徒渐行渐远,客院里,络烟抱着兮兮,带着赤影,一脸茫然地站在院子里。
怎么回事?她愣神地看着前方,怎么门又关上了?怎么又有结界?!她怎么出来了?!!
哦……
络烟努力地回忆着,只记得方才那两人一走,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股风就迎面而来,迷住了她的眼,好像还将她托了起来。
再睁眼时竟然发现自己学会了瞬移!
络烟嘴角一抽——帝君,你好样的!
转身,欢快地一哼,带着两小只玩耍去了。
风起之时,凌月看着络烟从眼前迅速消失,响起轻微的关门声。
“你该休息了。”
他低声说着,黑如夜色的瞳里温柔的星光闪烁,惹人沉沦。
凌月想了想,突然小小声地笑了,一头扎进他怀里,蹭了两蹭:“嗯!”
安心地蜷了一会儿,眼皮子就沉了,再过了一会儿,便已经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睡意之间,凌月不安分地动了动,睁开了眼。
有人安静地躺在身前,温柔地抱着她,浅浅的呼吸扫过发丝,满是熟悉的味道。
睡意未减,脑袋中仍是困顿着,但她还是努力看着他,他的模样很模糊,她眼里,却仿佛看见了当年的小少年。
很久很久了……
那个少年在很久很久以前,也会像这样,轻轻地抱着她入睡,她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不点,还可以无忧无虑地和他一起四处云游,还可以肆无忌惮地……做她想做的事情……
脑袋开始越发不清不楚了,她伸出手,摸上了她觊觎已久的桃李颜色。
好软……
他的唇……好软……
想……尝尝……
“凌……华……”
凌月低声嘟哝着,抬头凑了过去。
呼吸混在了一起,鼻尖的空气变得灼热,让她的脑袋变得更加昏沉。
迷糊的眼紧紧看着那抹诱人的颜色。
还差一点……就一点……
一……
近在咫尺的距离突然停顿,凌月打个大大的哈欠,脑袋一歪又睡着了。
狭长的夜眸忽而睁开,半眯黑瞳中映这她毫无防备的睡脸,危险的火焰在隐隐跳动。
呼……
无声的喘息一过,眼角的柔情笑意有如桃瓣轻舞,凌华轻轻低头,在她小巧的樱红上轻轻一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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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