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一点蓝光突然从黑暗中亮起。
躺在地铺上的樱夜幻睁眼,任由赛斯德将他的躯壳抱起,换在另一张床上,而他之前躺着的床铺已经被血浸湿。
力量在首先觉醒,身躯脆弱不堪,每一日他都活在剧痛中,但对比被孽火灼烧灵魂的痛楚这又不算什么,但言默受不住,所以沉睡在意识深处,控制身体的便是他了。
这里是风家二楼,就在泽田宅隔壁。因为设有结界,他怎么折腾都行,但倘若力量将结界冲破,设置结界的风必遭反噬,所以他必须无时无刻都抑制着躁动的力量。
并盛综合医院,其他人都已清醒,只有单间病房里的纲吉深度沉睡。还有Xanxus,现身体机能一直维持受寒冷环境侵袭的状态。
“他怎么样?”
站在楼梯口的风问下来的赛斯德。
“和他一样桀骜不驯,必须吃许多苦头才能驯服那些力量,听,又开始了。”
整座屋宅都有震荡传播,这是楼上被折磨的他所弄出的余波。
接着风听到有人敲门。
轰隆一声,外面响起雷鸣。
看着这里的亲卫团氛围紧张,一方面是在期待觉醒一步到位,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站在屏幕前观看的男人,樱之智!同样隶属亲卫团一员,是樱夜幻的第一管家,也是樱冢实权掌控者,樱夜幻隐含的婚约者。之所以是隐含,也只是因为第一管家这个职务大部分最终都会成为主人的伴侣,所以才被称为隐含婚约者,拥有与主人同等的权利,甚至还能取而代之将主架空。
那么主人和第一管家的关系好吗?
当然不会好。
因为第一管家对主人来说,就是那碍眼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其存在意义也是家族为避免继承人无能才有的限制罢了。虽然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有能,然后就是一场继承人和第一管家的互压,反倒是更蒸蒸日上,既如此这职位自然是不会撤除了。
幸好,源族没有包办与联姻,而这个隐含也不是百分百转正,但对于这个人的存在,亲卫团的其他人还是觉得怄的。尤其是大家都心怀鬼胎的时候,更看他不爽。
杰洛士无所谓,反正他这会儿醉了。
戚择楚无所谓,他编入亲卫团比萨拉雷基还要晚,和樱之智接触不多。
筱莜非常有所谓,就是因为他的提点,幼时的樱夜幻一度疏远他,这件事成了筱莜哽在喉咙的鱼刺,但也正是管家的教导,他才能在种种局面中帮助到樱夜幻。这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账,于是在樱之智刚一来此,筱莜就干脆走人了,视其为瘟疫般避忌。
……
“ciaos,我来喝茶了。”
“欢迎,reborn。”
进入客厅,风点燃蜡烛,电路在“他”进驻的第一天就被散溢的力量烧坏了。
“纲吉那边怎么样?”
“还是那样,他不想醒来。”
咔嚓——窗外电闪雷轰,室内火苗颤动。
“我做过一个梦。”
“什么梦?”
风将茶杯放到桌上,轻轻地扣响声却有着响彻灵魂的震撼感。
看来言默的情况也不乐观啊。了然的reborn拿出镶嵌蓝宝石的十字架:“这是他送给我的歉礼,但在我拿到这个的那一晚,一直清楚的梦却开始被我淡忘。”
reborn看着风的眼睛:“而我开始做这个梦的那天,正巧、你拜访了我。那是一个在西西里的梦,路灯、长椅和雨中的精灵,有着神秘和轻松的梦。”
“……的确和我有点关联。”风将一碟点心推向reborn,“这是伊督结婚后送来的点心,也不知道制作这点心的人如今又在做些什么。”
听出暗示的reborn:“也就是说,我做的梦却不一定是属于我的,或者说,这个梦中的主人公,是我也不是我吗?”
“这就是你关注言默的理由吗?”风喃语,“真是不知说什么好,站在相似的起点上,竟然也走上相似的道路。”若没猜错的话,也许是世界重叠产生的漏洞,让reborn梦到了另一位自己的经历,因此对言默倍加关注。
reborn拿起点心尝了一口,目光落在此时自动燃烧死气之火的蓝宝石十字架:“好像被小瞧了呢。”reborn如此说到,帽檐的阴影遮住他半张脸。
“那要接受吗?”风伸出手掌,指向此刻力量勃发的十字坠,“选择权在于你。”
reborn拿起项链,转瞬间,清澈蓝炎的火焰被他的晴属性火焰覆盖,接着就有一股力量借由项链冲进他体内。
看着稳坐的风,reborn阖上眼,一秒后他起身跳下沙发。
“关于那个梦……”
“你知道?”reborn停下步伐,烛火照亮他深邃的眸,随着风的话带有遗憾。
“不,也没什么。……只是想要提醒你,不管你梦到了什么,在你接受这一份力量后,你都不会再有印象,只有梦的概念。”
他转身看向风,烛火映着他晦涩的神情:“是吗?多谢提醒。但我还是要说,这只是基于我自身的选择,你也是我的友人,而在楼上的则是我的徒孙。”那段梦忘记也好,而言默能借此脱离险境也好。
“晚安,祝你做个好梦,风。”
reborn拿下帽子,整理后又戴了回去,这漫长的几十秒中,直到reborn开门离开,烛火陨灭也没有说话声。
……
楼上的动静告一段落,只只蓝底黑纹的蝴蝶勾勒成型,在佩戴蝴蝶面具的赛斯德操控下围绕着樱夜幻盘旋,翩飞群舞组成流光,撒下的磷粉修复他皲裂的皮肤,吸戳那鲜血同时,也将溢出的力量吸收。
“唔……”
那从意识海深处的本源所涌出的各种力量混杂,暴力的灌满他这个脆弱的躯体,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而这,就是轮回中,没有按照合适时间苏醒的后遗症之一,无法承载这力量的躯体,处于崩溃的边缘。
“你应该明白吧,蓝蝶的治疗是从受疗者本身吸取能量,然后予之愈合的能力。这样做只是在消耗这具身体的寿命。”治疗完毕的赛斯德弯身,将他换到另一床铺,而那饱餐一顿的蝶群则将就床铺覆盖,血迹转眼消失。
“这具身体还有存在的必要。现在分出去了部分,我便有余力调整,只要将这些庞大的力量都用来激活瞳术,这脆弱的身躯便可以保住了,只是流通力量的眼睛却会损伤。”
“……”
沉默片刻,赛斯德开口。
“瞳术就是你回归的锚点,若寄存瞳术的眼睛损坏,没了眼睛你要怎么回来?”
“结果是不会变的。”
“要喝血吗?”赛斯德割伤手腕。
“不行!我不可以碰生灵之血。”
樱夜幻虽然是源族,但源族海纳百川,受万族祝福都有其血迹基因,只需要相应步骤就可以激活,不会如人类那样冲突,可以数线并行,而他的主血脉就是血族。
“一旦引出我的渴望,为了稳定身体而产生的饥饿本能一定会让我吃光所有生灵,那样我保留躯体的意义就没有了。而你们也可能会死在理智被饥饿占据的我的手下。”
“没想到你这么悲天悯人,我最初见到你时除了想要冲破牢笼的锐气,只有对一切的蔑视和摧毁的心态,那时候你还没有人之心,可现在你连温情都有了。”
“呵,谁知道呢,我身上的谜团连我自己都看不透。不过有一点我知道,那就是你们与我的缘分绝不简单,也许是什么时候我还做过什么算计吧。更何况,赛斯德你只是吃了我冗杂的灵魂就成为魔神,就算你本身有着积累,但对比经验包般的我,你觉得你可以承受没有理智的我的索取吗?”
“这就是你复活后只取他血的原因?还是说你存了就此将他杀死也好的心态?这话也就是骗骗短生种罢了,你和他的羁绊……可是连筱莜和陶醉都必须退避的程度。一个自愿封印记忆,一个自囚于小世界内。”
“……那就是单杀单杀的程度吧。”原词为相爱相杀,可他只想杀他。
“梵天的档案室什么都有,你猜那里会不会也有你管家的记录?”被凶狠的瞪了一眼,但那着实没有杀伤力,媚眼还差不多,反正赛斯德更想说些什么引他关注的话。
“滚!”
干脆利落的命令,赛斯德只好带着那床脏污铺盖离去,走廊上遇到风,他端着盆水,是要去给樱夜幻擦拭。
“你这的隔音阵倒是白布置了。”
“比起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关于云泽,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我杀不死他,也许那是已经发生的事,但他想要我,我也不反感。”
“呵,恶魔啊。”
“是啊,我是恶魔,耽于享乐的恶魔。我的美学就是我的乐趣,对于这场狩猎中坐享其成的我,被看不惯又怎样。他也是知道的,所以我成为了坐享其成者。”
赛斯德说的是樱夜幻。
“你和云泽完全就是坐享其成的代言。”
“呵呵~他是我狩猎中第一个猎物,可能也会是最后一个吧。”
两人交错,以门墙为分界。
……
淅沥沥。
清透的雨水,浇灭夏日沉闷。
逼仄的室内,角落蜷缩纲吉
无论是打雷还是闪电,都无法传达到这封闭的房间中。
“真是难看啊,彭格列。”
研究许久才穿过精神迷宫的六道骸出现在这里,纲吉意识的沉睡处、心灵具现地。
这嘲笑没有得到回应。
六道骸转眼看着这处,很是普通的单间拥有一张醒目的画师用工作台。信手拿起一张画稿,上面是拟人化的字词文字。在画稿的角落著名是很跳脱的[田恬]两个汉字。
六道骸又在床上染血的被单里发现一件被划破的上衣,还有一根银色的长发。当他拉开窗帘,本该是窗户的地方却是一副同等大小的画作,画里是恬静微笑的少女。少女有着银色的发,双手合握,紫水晶般纯净的眸映照一人很是狼狈的剪影。
“期待……希望吗?”画的角落有一个词汇,六道骸又看向纲吉,“你在希望什么,又在等待什么?”这一回,纲吉有了反应,他抬起头露出麻木的神情,“是骸吗?不用管我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kufufufu~”耗费两天才走出迷宫的六道骸愠怒,“安心吧,没人管你,现在外面只有一堆医疗机械陪着你。”
“是吗,”纲吉低下头,一个空白画板出现在他怀中,他拿笔在画板上描绘,很快就有浅淡轮廓浮现纸上。“现实中,我这张画画了七年。”纲吉兀自说道,“然而轮廓接下去的线条,我始终都找不到感觉。”
纲吉给轮廓勾出眼线,但他始终都无法给画中人点上清眸,无论哪一幅画作都是。他就这么简单的暴露了自己,暴露自己潜意识实际上已经认出他的答案。
“骸,你觉得轮回是什么。”纲吉看向窗帘旁的画,少女已经闭上了眼,原本的著名也成了[救赎]这个词汇。
“我觉得还算有趣吧。”譬如凪的命运更改。
“有趣……吗?”
纲吉无法对人物轮廓下手,便给空白填上背景,那是一片樱花林,滴滴血迹晕染让那樱林和那人物鲜活欲出。
“血,和罌粟一样红啊。”
纲吉恍惚一瞬,手指触上血迹,带着血液染红画面,将那铅色的人像遮掩,就像红纱一样遮挡了那人的容貌。
“原来就是这个啊,”纲吉想起来了,想起来他想留住的那个人,随着开口有更多的血迹从口齿滴落画板。
“彭格列?”
“我想守护他的,”纲吉抬手,擦拭掉嘴边血液,“可为了救他,我必须要先杀了他,我杀了他、杀了无数次。”
纲吉的情绪没有太多起伏,但六道骸却察觉到这个世界隐有崩溃迹象,在这厚重的可以压死人的阴郁中,六道骸皱眉离开。
而在这之后,那逼仄房间崩碎,成为在漆黑宇宙中一道发着金光的桥。虚实的桥上出现纲吉画上的身影,银发银眸、清冷如月、尊贵非凡,这样的他就如记忆里一样,向站在月台上的纲吉伸出手说:“害怕吗?那就牵着我的手吧,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回到现实的病房。
坐在小沙发上的reborn抬头:“看样子你是有收获了,他就这么不愿意醒来吗?”
“而且看上去非常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真是没办法,”心情不爽的reborn,“那就给他找一个心理医生吧,言默怎么样?”
“kufufufu~是个好主意。”六道骸转瞬就链接了纲吉和言默的精神领域。
reborn放下报纸,拿出咖啡套装制作手磨咖啡,在六道骸离开后,看着咖啡液的他回想起了久远时光发生的事。喜欢[主家教]泽田言默的倾情演绎请大家收藏:(663d.com)[主家教]泽田言默的倾情演绎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