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旌有气无力地说:“你也不用担心我逞强,刚那几刀子下去,我还能逞什么强呢?睡吧,天塌下来,我也没办法了。”
说罢去拉青偃的手。青偃在他身侧躺下。
木板床狭窄,原本只能躺一个人,谢旌侧着身子,将青偃搂进怀里。他的腿疼得厉害,身上仍在冒虚汗。
青偃也心疼,可如今缺药的情况,除了硬扛,也没有别的法子。她伸手环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地轻揉,希望能让他稍微好受一些。
谢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道:“我没事,别担心。”
青偃哑着嗓子,在他怀里说:“谢旌,不管怎样,你都要好好活着。”
谢旌心头一暖,不由得收紧了双臂。腿上似乎也没那么疼了,身体已是倦极,没多久他便睡着了。
青偃听着谢旌沉重的呼吸和沉稳的心跳,紧绷了几天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疲惫感铺天盖地涌来,似乎连弯一下指头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眼皮有千万斤重,很快的,她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
首先醒来的是谢旌。
领军这几年,他已经习惯了军队的作息,所以即便累得想死,一到时间他还是会醒过来,再加上外面有人敲门,即便睡死了,他也能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青偃仍在他怀里沉睡,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的青偃啊,平日里雄赳赳气昂昂跟只狮子似的,睡着了倒成了一只小猫,很是招人怜惜。
只是,谢旌的笑容还未扩大便凝固了,混沌的脑子也瞬间清醒过来。
不对劲,青偃的身子烫得厉害。
他迅速探了她的额头,即便没有温度计,他也知道肯定超过三十九度了。该死,他睡太沉了,她在他怀里烧成这个样子竟没发觉。
曲着一条伤腿下床,他在一堆药里找退烧药。
门外的敲门声又响起,谢旌皱着眉头应了一声:“进来。”
官师长推门而入,说道:“督理,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您看什么时候撤?”
谢旌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头也不抬道:“把你的计划说一遍。”不会没有退烧药吧?
官师长言简意赅地把撤退计划讲了一遍,谢旌回他:“照你的计划行事,你带队先走。”万幸,还有一点退烧药!
官师长不解:“那督理您呢?”
谢旌喊门口的士兵,士兵立刻跑了进来。谢旌对他说:“去倒热水来。”又转头对官师长道:“青偃发烧了,我等她退烧一起走。你去安排吧。”
士兵很快就端了热水来。谢旌取了热水,半抱起青偃,低声道:“青偃,来,我们吃药。”
青偃没有任何反应,谢旌越发觉得不对劲了,只能拿了药喂入她嘴里,可她却仍旧没有丝毫反应。心一急,他猛喝了一大口水,吻住了她的唇,直接用嘴帮她吞咽。
官师长和士兵立即转过头,迅速退了出去。
谁知士兵刚走到门口,就听谢旌说:“再端盆温水,拿条干净的毛巾来。”
士兵为难地看着官师长,温水还好说,干净的毛巾他去哪里找呢?
官师长说:“去找找吧。”
士兵:“……”
*
好歹是找了块干净的布来,这样的情况谢旌也没法计较,他赶紧解了青偃的衣服,用温布不停地擦拭额头、手心、颈部、腋窝等处。
过一会儿,他就用唇探她额头的温度。如此大概过了快一个小时,温度才降下来。
期间,官师长又来汇报过一次,谢旌只说了句:“你们先走。”
官师长哪能真自己走了,只好让旅长带队出发,他仍在谢旌屋外待命。
谢旌见青偃只有点低烧,也知道不能再拖了,便和官师长一起去追前行的部队。
拿了条毯子,细细地将青偃裹好,又嘱咐抬担架的士兵务必千万小心,他才上了官师长为他准备的马。
他也不敢让青偃离开他的视线,行一段就要停下来探探她的温度。
第三次探的时候,感觉青偃的温度又高了些,本就没放下的一颗心又往上一提。官师长见他脸色不好,便劝了一句:“没事的,少夫人练的是童子功,身体一直都不错,应该是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谢旌一听,眉头不由一皱。官师长说得没错,他和青偃相识这几年,除了受外伤,她几乎没得过伤风感冒。有一次他感冒了躺在床上哼哼,她还嫌弃他傻子才感冒呢。他多嘴说了句:等你感冒的时候,我把这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她不屑地回:我是师傅从小草药喂大的,这种病早在我身上绝迹了,即便有,那也是下场毛毛雨,睡上一觉就完事了,哪跟你似的,都成病鸡了!
此刻,她不仅成了病鸡,还成了只昏迷不醒的病鸡。
太不对劲了。
谢旌提起的心直直往下坠,脑中不由浮现他放曹嘉年走时,曹嘉年说的话。
曹嘉年说:“谢旌,你是学医的,你应该知道一个年富力壮的人得了病后,是怎样一点点变虚弱,一点点失去生命的活力,最后在某一天悄然离去。你若执意和青偃在一起的,这便是她的下场。”
谢旌当场回骂:“你再咒青偃,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曹嘉年没有回话,只是冷笑。
那个笑浮在曹嘉年的脸上,曹的眼里没有温度,却又充满了笃定与胜券在握,甚至还有几丝悲怆的凉意和难忍的心疼。
谢旌看了那惹人厌的表情,差点又要压不住火,可抓到那余韵中的悲凉和心痛,却让他心里莫名“咯噔”一声。
“咯噔”之后,他当然不信,觉得曹只是给他添堵罢了。但此时此刻,他感觉又听到了那个一声“咯噔”。
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
他大爷的,肯定是曹嘉年那王八蛋诓他!
人吃五谷杂粮,怎么可能不生病?青偃这几日折腾成这个样子,他又伤了腿,还走失了将近一天一夜,她急得跟什么似的,几日的不眠不休加上心思焦虑,一旦放松下来,肯定免不了心力交瘁,生病也是自然。
他想多了。
谢旌将曹嘉年说的话抛诸脑后,仍旧继续观察青偃的体温。
情况并不好,她又开始发高烧了。而且这一次比上一次更严重,上一次还有退烧药,这次连退烧药都没了。
物理降温再怎么降也只是辅助的办法,青偃这么高的温度,必须得用药。
可周围是未退的洪水,吃的喝的都成问题的,他上哪儿去弄药?喜欢重生之谢少的大佬太太请大家收藏:(663d.com)重生之谢少的大佬太太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