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枝头的鸟儿叫醒了黎明,窗沿上兰花细长的叶子盈着秋霜与露珠,叶尖悄悄伸展至窗棂的缝隙处,似是好奇地想窥探屋内的情形。
室内玲珑榻上,暖杏色的锦帐逶迤着柔柔垂地,上头绣着的并蒂莲清丽雅致,可映着帐内的一双剪影,不免添了几丝旖.旎。
贺元宿醉中幽幽转醒,撑起身扶额,昨夜的记忆如走马观花般在脑中逐一闪现。
他微蹙了眉,懊恼地按了按额侧,随后目光不由自主地低头看去。
卧榻内侧,那人紧挨着墙,背对于他侧睡。如墨青丝安静地铺散在软枕上,露出的肩膀纤瘦白皙,有刺目的红痕,有种孱弱的美感,不由引人心起怜惜。
贺元微微怔了会儿,随即像是回过神来,抬手轻轻将锦裘拉起,覆上她裸露的肩膀。
锦裘将将覆上的同时,那人纤细的脊背微微战粟起来,贺元动作一顿,明白过来。
“醒了?”
他的嗓音带着宿醉的低哑,却异常的柔和,像是在安抚小孩子。
没有回应,她固执地不肯回头,也不愿答话。
一夜缠绵,许是心头愧疚,贺元今日似有十足的耐心,既未动怒,亦未摔门而去。
他动作温柔地将那抹背对的身影捞起抱入怀中。
那战粟的身影却陡然有了烈性般,挣扎起来。
“放手。”
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坚定有力,可一出口却是沙哑而绵软,一丝力道也无,只剩眼中倔犟的眸光毫无保留地袒露着她内心的抗拒。
“别气了好不好?”贺元柔声哄她,唇角微微翘起弧度,“你我是夫妻,这是迟早的事,你不必有心里负担。”
玉翠睁着红红的眼珠子,浑身又止不住战粟起来,嗓音也因情绪过激而不可自抑地低颤:“鲜廉寡耻……是我往日高看了你。”
此话一出,贺元抚她鬓角的动作便停了下来,眸色骤然一冷。
“鲜廉寡耻?”他微眯了眸,极慢地将四个字重复了遍,周身的气息渐渐蔓延出一层危险的气息,“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他狠狠地盯着她,眼底强抑着愠怒。
玉翠唇色泛白,单薄的脊背慢慢直起,在他对面坐立,止不住讥诮道:“小将军通读古籍,应当比我更明白才是。未婚苟合……不是鲜廉寡耻之徒,又是什么?”
刺耳的字眼成功让贺元眼底覆上一层寒霜。
“你我婚期不过还有几日,何必非用这样的话刺我,糟践自己?”
他目光一瞬不离地定在她面上,似乎想透过这怜弱却执拗的面庞,看穿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面前人睫毛微颤,却没有回音。
贺元注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柔和了几度:“何必非同自己过不去,我贺元许诺,此生只有你一个妻子,再无二心。”
他微微顿了顿,眼中染上清浅笑意:“别再生气了 ,翠娘。我们好好地过日子不行么?”
他伸手想要安抚战粟中的她,可面前人却下意识避开他的触碰。
“不……不是这样……”她低低地说着什么,缓缓摇头。
贺元初时微怔,再想抬手去安慰她,却遭到更激烈的抵触——
“别碰我、你别碰我!”
她背几乎抵至床尾雕柱,显而易见的抗拒与防备。
贺元神色忽地就冷了下来,也终于明白她先前到底是什么意思。原来骂他鲜廉寡耻,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想着嫁给他。
自出生以来,他还是头一遭被如此嫌恶过。
左颊的划痕已经结了浅痂,在暖室中微微的痒。贺元忽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可笑至极,也荒唐至极。
至始至终,他的真心在旁人不值一提。
翻身下榻,贺元套上外裳,再次摔门而去。喜欢博弈请大家收藏:(663d.com)博弈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