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
早上刚开张不久,店里没什么客人。
管事正眯着眼,手肘撑在柜台上打瞌睡。
玉翠让丫鬟们候在门口,自己走了进去。
“咚咚咚!”
她屈指在柜台上连敲三声,惊得管事一下子清醒,小眼睛睁得有平时两倍大。
待定睛一看,他不由殷勤堆起笑:“哎呦喂!县主娘娘,您怎么来了!”
玉翠没理会,开口就问:“我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管事一愣。
“别装蒜,我的手链呢?”玉翠盯着他,“前些日子,我可是连赎金都付清了。现如今——你们也该把我的手链还回来了吧?”
此事一提,管事就不由心虚,赶紧解释:“县主呐,咱们那天也是不得已呀!您大人不记……”
“东西在哪儿?”玉翠打断他喋喋不休的絮叨,“你要是现在能将手链拿出来,物归原主。那么——”
“之前你们偷报信的事,可以一笔勾销。”
“这……”
管事面露难色。
他一咬牙,干脆实话实话:“姑奶奶呀,您的东西可不在咱们小店里头!”
“早让世子爷拿走了哇!”
拿走了?
玉翠眉心微蹙,狐疑地质询:“真的?”
“哎呦呦,千真万确!再借小人一百八十个胆,小人也不敢诓骗县主您呐!”
管事所言非虚,当时这位前脚刚典当完离开,后脚世子爷的人就将东西给拿走了。
玉翠瞧他神色不似作假,心里已是信了七分。本想琢磨着,怎么回去从贺元那儿把手链收回来。可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
“是真是假,单凭你自个儿说可不算!”
玉翠往柜后悬着的粗布帘子处一瞥,“带我去你们的库房,我非亲自找一遍不可!”
管事一张苦瓜脸,心里暗忖倒了大霉。
这耽误生意不说,要是这位主一生气,把库房的那些典当物砸了扔了。掌柜的回来见了,还不得把他生吞活剥咯!
“使不得!使不得呀!”
管事竭力劝。
玉翠不理他,径直跨步到帘后,一把掀开了帘子往里走。
门外的几个丫鬟见状,赶紧跟上主子。
管事的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也认命地阖上店门,快步赶去后院。
“搜!”
光线灰暗的库房里,玉翠指使几个丫鬟四处翻找。
这库房年久未打量,灰尘积起老多。一翻一抖,灰飞了满屋,呛鼻的很。
管事一面劝丫鬟们:“姑奶奶们欸!可千万轻拿轻放,弄坏一件,我可向掌柜的交不了差哇。”
一面又向玉翠作揖求情:“县主娘娘,小人的的确确没说谎,东西确实不在库房,早两年前就被世子派人拿走了啊!”
玉翠不理他,朝丫鬟们继续下令:“搜仔细了!是个手链,红绳子坠金猪。”
“是。”
丫鬟们齐齐应声,又细致地翻找起来。
这几个都是贺元亲自挑选过来,放在她身边的人,虽盯她盯得紧,可有一点好——她的命令都肯听,且做事勤快认真。
玉翠看着她们仔细翻找东西的背影,眼珠子向下转了转。
“县主!您快让她们停停!这儿真没您的东西。”
管事两头跑,急得一头汗。
玉翠一把扯住他衣领:“上一回,就是你们说谎坑了我!谁晓得你今儿是不是又在胡说!”
管事嚇得脸色发白,连连摆手急着解释。
玉翠抢在他前头开口:“我不想听那些有的没的!你这儿难不成就这么一个库房?我不信!再带我去其他地方好好找找!”
这老话说的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筐里。他们开当铺的,自然也不止这么一个库房。
明着一个,暗处还有一个。就是怕遭了贼,损失大。
管事心虚地没敢说话。
玉翠却是瞧出了端倪,厉声道:“还不快带我过去!要是找不着,不管你的事。要是你推三阻四,不肯领我过去,呵呵……”
她冷下脸:“那可就别怪我日后来寻你们的不是!”
这一句可把管事给吓得腿软。
贺世子是今上的左膀右臂,往后前途不可限量。他们一个小小的当铺,哪里敢得罪世子的家眷呐!
于是乎再无其他选择,管事哆哆嗦嗦地领路:“县主,您这边请。”
玉翠矜持地“嗯”了一声,抬腿跟上。
有心细的丫鬟停下手上动作,犹豫地看向玉翠,似乎也在想该不该紧随主子步伐。
玉翠镇定自若,回头嘱咐:“你们好好搜,搜到回去重重有赏!那东西对我很重要,明白吗?”
主子这话一说,谁也不敢放下手头活了,想着左右有那管事跟着,又是在院子里,应该出不了什么事。这才放心地应下,继续翻找。
另一边的小柴房内,管事将角落里的粗陶瓶左拧几圈,右拧几圈。
玉翠不动声色地看着,不一会儿工夫,柴房右侧半面墙缓缓移开。
管事擦擦头上汗,讨好地笑了笑:“县主,除了那边的库房,可就只剩这么一处了。小人对天发誓,绝没有第三个藏东西的地方。”
玉翠没回他,使眼色向他示意。
管事点了盏煤油灯,领着玉翠往里面走。
因是没窗的暗室,里头黑漆漆的,透不出一丝光。只剩煤油灯照亮的地方,依稀可辨一排排放东西的立柜方格。
管事举着煤油灯,絮絮叨叨:“县主,您瞧瞧看。咱们这里头放的东西可都是当了死契的,您那东西当的是活契,打从一开始也不可能送这儿来哪。”
“小人这次真没说慌,东西确实被世子爷派人拿走了。”
玉翠只听不接话,蓦地停步驻足,看向架子上的一只木匣子。
她抬手拿起木匣子端详,似乎挺有兴趣。
管事从旁介绍:“这是柳大夫典当的紫檀木八宝匣,说祖上传下来的,当了五十两。”
“别瞧人家柳大夫是个女的,这医术可真不差,诊金又收得少,眼瞧着生意都要超过一些老字号了。”
“这八宝匣还是去年入冬,人柳大夫要盘下后街的芝兰堂,钱不够才来咱们这儿典当的。”
玉翠听罢,淡淡地“嗯”了声,也没说什么,抬手作势要将木匣放回。
管事见状,转了头,举着煤油灯继续朝前领路。
正当他转头的那瞬间,玉翠眼疾手快,抄起木匣,对准其后颈一击。
管事脖子一梗,像是没了骨头一样,软塌塌地瘫倒在地。
煤油灯也歪倒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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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