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是一门高风险,高收益的技术活,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刘协并不是如他所说没什么可失去的,他还有皇位要保。
尽管这个皇位在其他人眼里是个傀儡,可傀儡也有无数刘家子孙惦记。
换句话说,他并不是无可替代的,所以必须慎之又慎,每走一步都要三思而后行。
在吉平府上一待就是三天。
三天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前往国舅府与董承汇合,却强压着内心冲动,极力忍耐。
第四天下午,机会来了。
董承被人刺伤,请太医令吉平过府医治。
接到消息后,刘协与吉平激动的差点没跳起来。
这个理由太正当了,那位将董承刺伤的英雄太特么给力了。
两人提着药箱匆匆赶到董府,刚进门就被请去卧室,在那里见到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董承。
吉平上前,剥开衣服检查后发现,董承的伤不像刺的,倒像是被人用利刃划的,足有半尺多长,看起来触目惊心,他忍不住问道:“国舅爷,这是……”
董承一脸无奈的说道:“唉,家门不幸,一言难尽呐。”
见他不想说,吉平便没再问,用酒精清洗伤口,涂上金疮药包扎之后,朝他使了个眼色。
董承一愣,略一琢磨便明白过来,对站在床前的众妻妾说道:“我想休息了,你们都下去吧。”
众妻妾虽然有些不情愿,却也知道自家老爷今天心情不好,便没敢纠缠,乖乖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后,刘协迫不及待的走到床前,抬头看向董承笑道:“国舅,还认识朕吗?”
“嗯?”董承一惊,就要从床上坐起。
吉平及时出手,捂住他的嘴巴,又将他给摁了回去:“陛下已经出宫三日,国舅切勿声张。”
董承眨了眨眼表示明白,吉平松开手后挣扎着想要坐起,刘协扶住他的肩膀说道:“爱卿有伤在身,就不必起身行礼了,朕来就是想问问,那件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董承依言躺下,禀告道:“臣已联系了昭信将军吴子兰,长水校尉种辑,越骑校尉王服,议郎吴硕,此四人皆是心向汉室的忠良,已经在诏书上签名画押了。”
刘协摸着下巴在房间里度步,边走边说道:“不够,想要成事,我们手里得有兵,还有没有可拉拢的对象?”
“有。”董承说道:“关羽和简雍或可一试,二人来许都时带了五百亲卫,皆是久经沙场的丹阳精兵,关羽又是能与吕布一战的绝世猛将,绣衣卫又在许都经营大半年,潜势力不小,他二人若是加入,我们……坏了……”
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刘协一个激进,忙问道:“怎么了?”
董承说道:“今天早上,臣向关羽和简雍下了请柬,邀请他们过府一叙,按时间来算的话,这会应该快到了。”
刘协:“……”
董承苦笑着解释道:“臣也没想到会受伤啊。”
刘协愕然半晌正欲开口,门外突然有人喊道:“主公,关将军和简部堂前来拜访。”
“请他们进来,见机行事。”刘协定了定心神,走到吉平身后,低头装起了隐形人。
董承四下扫了一眼,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朝门外喊道:“有请。”
房门推开,关羽与简雍并肩进入,看见董承的凄惨样后都有些诧异。
董承在吉平的帮助下艰难坐起,拱手道:“董某与刘皇叔也算老相识,关将军与简部堂来到许都,老夫是喜不自胜呐,原本还想请二位过府吃顿便饭的,可这……怠慢二位了。”
简雍上前安慰道:“国舅哪里话,养伤要紧,吃饭以后有的是机会。”
董承叹息道:“唉,难说啊,如今曹贼当道,视我等忠良为眼中钉肉中刺,随时可能除之,不怕二位笑话,董某现在都不敢闭眼,生怕再也醒不过来。”
简雍笑道:“国舅多虑了,哪有那么严重?”
“怎么没有?”董承苦笑道:“朝堂之上,曹贼挡住天子接受群臣跪拜大礼,许田打围,曹贼再次僭越,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他想学王莽,就不可能容忍我等忠良的存在,唉,大汉江山落到这步田地,我等死后有何面目去见二十三代先帝啊。”
想起许田打围时的场景,关羽猛握剑柄,咬牙切齿道:“该死的曹贼,关某恨不得将他食肉寝皮,我这就冲进司空府,杀了他泄愤。”
说完就要离开,简雍吓了一跳连忙拦住,劝道:“云长别冲动,司空府守卫森严,吕布去了也未必敢硬闯,你可别鲁莽。”
“什么意思?”关羽卧蚕眉一挑,不悦道:“你说我不如吕布那厮?”
简雍:“……”
什么脑回路啊这是?
不等他解释,关羽又泄气似的说道:“好吧,那个三姓家奴确实比我厉害。”
简雍:“……”
董承笑道:“刘皇叔忠君体国,关将军更是嫉恶如仇,你们才是大汉的希望啊,只是陛下被曹贼锁于深宫,犹如蛟龙困于浅滩,半点不得伸展,每每想起,董某这心便如刀割一般,恨不得……恨不得……”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吾皇蒙难,身为臣子,董某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我对不起两汉历代先帝啊。”
简雍:“……”
我们只是来探病的,你说这干啥?
他起身抱拳道:“国舅有伤在身,就先休息吧,简某告辞了。”
说完拉起关羽就走,董承急了,顾不得再想其他,直接摊牌道:“关将军,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身为汉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陛下蒙难而不管吗?”
关羽肩膀猛的一耸,转身说道:“董国舅想说什么开门见山吧,关某不喜欢打哑谜。”
董承专向吉平道:“劳烦太医令将抽屉里的诏书取出来。”
吉平跑过去,打开抽屉取来诏书,董承说道:“关将军先看看吧。”
关羽接过一看,双眼瞬间瞪的滚圆,不可思议的说道:“这是陛下……”
董承痛苦的闭上眼睛,说道:“字字血泪啊。”
关羽用手攒紧诏书,思忖片刻问道:“国舅爷想让关某做什么?”
“当然是……”董承一字一句,语气森冷的说道:“为国除奸……”
简雍脸色一变连忙阻拦:“云长,你可别犯傻。”
关羽无视他的阻拦,盯着董承说道:“好。”
简雍眼前一黑,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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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