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栋昏厥后,司马瑜轻舒口气,转身看向对面牢房。
片刻回到属于自己‘领地’的北墙。
同一间牢房,中间有一条用稻草堆成的‘生死界’,司马瑜定的规矩,越界即是找死。
诚然他与邢栋有过鱼水之欢,那特么也不能成为‘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见证,充其量是逼良为娼。
作为一个洁身自好的男人,他对感情执着,对女人专一。
邢栋的存在让他感觉到羞耻。
虽然不是很地道,但他真的希望大理寺能判邢栋死刑,五马分尸的那种。
萧臣离开天牢,本该赶去黄泉界,却在中途突然折去御南侯府方向。
两日未见温宛,他想看一眼。
此番被人冤枉入狱虽不在他意料之内,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借此案入局,依附在萧奕身边,行事便有了理由。
夜深人静,墨园里那株梨树随风轻动,树叶沙沙作响。
萧臣身形隐于繁茂梨树间,神情微震。
透过窗棂,他分明看到房间里并非只有一人,温少行跟温君庭皆在。
尤其看到温宛端直坐在桌边执笔书写时,萧臣心里咯噔一下。
他点足,飞身落于攒尖屋顶。
鉴于温少行跟温君庭武功不弱,萧臣刻意提了七成力。
他没有揭开瓦片,那样太容易叫人发现,可里面的动静他听得到。
“阿姐,你厉害啊!”房间里,温少行拎起一张温宛临摹完毕的手札与原本对照,惊叹不已。
至少他完全看不出来两张字迹有何不同。
温君庭已是满头大汗,走过去细致比对亦无所获,“长姐,你把两张字迹写的一模一样,为何?”
萧臣的字有气势,下笔风雷,笔所未到气已吞。
好在温宛腕力强劲,临摹起来不是难事。
“一模一样就对了,若叫你们两个看出端倪,戏假。”
依宋相言之意,大理寺只将手札送到四人手里,两日后开审,四人当堂对照笔迹。
倘若她把手札上的字改的太过,商楚程一开口必会遭人怀疑。
笔记对照无非几点,笔画弯曲,断续,停顿规则,布局形体,再细致些便是角度,弧度跟距离诧异。
温宛临摹的手札几乎一致,唯独笔力不同,反应在字体上就是收笔更重。
温少行与温君庭对视数秒,赞叹不已。
“阿姐,你有这样的手艺早该露出来!”温少行直拍大腿,“你不知道渝韩生的真迹在黑市卖多少银子,我记得秦教习那里有几幅?”
见温少行看过来,温君庭也是心动,“有三幅。”
温宛忽然停笔,抬头看向两个弟弟,眼睛里有光。
“能偷吗?”
原谅温宛在这个时候分心,她一直没忘答应过七时的事,可也一直没想到去哪里骗钱。
温君庭点头。
可以说,温君庭想偷很久了。
“事情过了你去偷,钱对半分。”
时间紧迫,温宛继续挥笔。
温少行不太能理解,上前求情,“阿姐,君庭出力,我们是不是也该分他一些?”
面对温少行如此自我感觉良好,温宛惭愧,好久没打了。
温君庭不在意,视线落向一直研磨的紫玉,“我来。”
“不用不用,奴婢可以!”
紫玉用袖子抹过额头细密汗珠儿,朝温君庭笑时骤然想到,“二公子热不热?奴婢帮二公子把衣服脱了?”
深宅大院,丫鬟伺候主子宽衣稀松平常。
温君庭低咳一声,“我出去看看。”
待温君庭走出房间,温少行没忘抱怨,“阿姐你看,君庭生气了。”
温宛没理这个缺心眼儿的!
攒尖屋顶背面,萧臣静声匍匐,心底酸楚。
这样的局势所有人都避他唯恐不及,温宛却为他涉险筹谋。
临摹手札不被发现还好,若然被人揪住把柄,非但温宛,整个御南侯府都难脱干系。
这般为他,因为是好兄弟么……
院里,温君庭刚透了两口气,面色顿时凛寒。
他猛然转身回到内室,声音低沉,“长姐,后院有人!”
温宛懵了。
今晚的事万不能叫任何人知道,但凡走漏风声她连累的是整个御南侯府。
“我去!”温少行眼下一狠,猛然转身。
温君庭亦要跟出去。
就在这时,紫玉搁下手里墨条,“大姑娘我去,我是墨园的丫鬟!”
温宛握着狼毫的手微抖,她沉吟片刻,“紫玉你先过去,不管是谁,你别客气。”
紫玉得令,急急转身离开房间,绕去后院。
夜深幽静,后院无灯。
紫玉寻到柴房院墙处果然见到一人骑在墙头儿上,小心翼翼放下梯子,人又顺着梯子爬下来。
“你是谁?”紫玉不敢大声,若然惊动府里人,大姑娘的事就瞒不住了。
就这一声,那抹身影险些从木梯上摔下来。
暗处,温君庭手握利器,眉目如冰。
“原来是紫玉姑娘!”苏玄璟将将站稳,转身时拍拍胸口,低声浅笑,“紫玉姑娘这么晚还没睡?”
紫玉见是苏玄璟,心里升出十二分的警觉。
自家姑娘说过,苏玄璟不是好人。
“苏公子随我来。”紫玉二话不说,转身即走。
苏玄璟仿佛意会到什么,心中略喜,不想几步距离,紫玉把他领到后门。
后门开启,紫玉指指外面,“不送。”
苏玄璟脸色微变,“你也不问问本公子为何半夜爬墙?”
紫玉摇头,没兴趣。
“你且回去通传,与县主说魏王出事,苏某又寻一法可助魏王脱险。”苏玄璟认真严肃的样子,像极了正人君子。
他是那种,纵然被骗也会让人心甘情愿的长相。
只可惜,紫玉看不懂这玩意。
大家都说苏玄璟最好看,可她觉着魏王与自家姑娘站在一起时最养眼。
苏玄璟皱皱眉,“若然县主不见,苏某即刻就走。”
“县主已经睡下了。”紫玉仍然拒绝。
就在苏玄璟想要直闯时,紫玉突然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挡住去路,“苏公子再走一步,我就打你,打不过我就叫人,不管苏公子有什么理,夜闯御南侯府还鬼鬼祟祟就是鸡鸣狗盗!”
苏玄璟愠怒,“这是主子之间的事。”
“县主是我主子,你不是。”
紫玉举起砖头,扬着脸,明明瘦小眼睛里的光却坚毅无匹,“苏公子喜欢夜闯女子闺房不打紧,可别辱没我家姑娘名声,再不走我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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