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

    事有异常必为妖。
    温宛抬手抵住下颚,歪着脑袋看向银蝶,直瞧的银蝶心虚不已,“大姑娘若是不想去……”
    “不想去。”
    她倒是要瞧瞧,银蝶有多渴望自己走这一趟。
    银蝶手心冒汗,“这几日莫修赚了不少,奴婢觉着当是佛祖保佑,大姑娘心地善良,都说佛渡有缘人,大姑娘必是有缘人。”
    温宛听着,似乎也有几分道理的点点头,“照你这样说,本姑娘还真得过去拜一拜。”
    “那大姑娘可要拜的虔诚些,头天晚上沐浴更衣,焚香净身最好。”银蝶认真道。
    “照你的意思明日我们便要过去,住一晚到初一再礼佛?”温宛瞧出银蝶紧张,笑了笑,“也好。”
    “大姑娘当真去?”银蝶眼睛放亮,那份如释重负的欣喜露在脸上。
    “你去准备,明日午时过后我们出城。”
    温宛打发了银蝶,视线透过窗棂望向那抹连走路都似轻快起来的背影,心底愈沉。
    她收回视线,抬手打开梳妆台下面的暗格。
    里面除了她少不经事,行止由心(吃喝玩乐)剩下的十万两银,便是七件价值不菲的首饰。
    温弦的。
    我不搭理便是不搭理你,想搭理的时候便要狠狠搭理一回……
    按照计划,温宛用罢早膳带着紫玉先去了靖坊。
    与莫修约好的时间,又折回东市进了那间茶馆。
    除了莫修,还有九离。
    既是合伙的买卖,温宛示意他们两个与自己平起平坐,礼数那玩意是给外人看的,自己人不必。
    此刻方桌前,温宛将一张靖坊八扇门旺铺的地契跟二百万两银推到莫修面前,还没说话便瞧见莫修将地契跟银票默默推到九离面前。
    温宛想了想,伸手从九离面前把银票跟地契拉到中间,“这是本县主暂时能拿出来的部分积蓄,租不如买,到啥时候都是自己的,剩下的两百万银你们先筹备着,不够再与本县主说。”
    没钱谨慎,有钱就得无畏。
    温宛将玉布衣那一百万金兑换成五百万银,花三百万银买下旺铺,剩下两百万银便是问尘赌庄初期各项开支跟本金。
    “应该够了,西市与东市不同,以百押注的都少。”莫修素来对温宛恭敬,这会儿因为萧臣的存在,恭敬则多几分。
    这点温宛同意,到伯乐坊的赌客都是王孙公侯,达官贵人,出手阔绰,一掷千金。
    相比之下西市赌坊里就没有代赌人这个职业。
    二两银子都是大户!
    “县主就这样信任我们两个?”萧臣很诧异温宛竟然将玉布衣那一百万金全都摆在这里,颇为好奇。
    温宛听罢看向萧臣,看着看着,突然伸手去摘萧臣脸上面具。
    萧臣身体后倾之际,莫修惊的起身,“县主明鉴,九离脸上有烧伤,那段记忆很痛苦他不想让别人看到。”
    “对不起……”温宛立时觉得亏欠抽回手,“本县主这辈子认认真真相信的人不多,你们两个别叫我失望。”
    “县主放心,不会!”莫修重重点头。
    温宛自是相信莫修,于是朝萧臣看过去。
    萧臣刚刚惊魂未定,很难想象若面具真的被摘下来,他要如何解释自己与当朝魏王长的一模一样。
    此刻被温宛紧紧盯住,萧臣镇定后将腰间玉佩摘下来,“这是九离身上最贵重之物,于我有特殊含义,县主若是不放心,我便将这块玉佩交由县主保管。”
    温宛视线立时被玉佩吸引过去。
    半个巴掌大小的玉佩,通体温润,绿中带蓝,雕的是麒麟兽。
    麒麟辟邪,这是保平安的玉佩。
    温宛记得上辈子她大婚之后没多久,边陲有战,小叔叔临危授命,当时传的是弟弟少行也要随行,她便到玉石店里买了麒麟兽的玉佩准备送给他们两个。
    谁成想兵部临时有变,温少行没能去成,她索性将两个玉佩全都给了小叔叔。
    她不知道,其中一个被温初然给了那场战役的主帅。
    萧臣。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温宛没多想,将玉佩揣进怀里,而后摘下自己颈间玉坠递过去,“这玉坠你先戴着。”
    对面,莫修被眼前二人一通操作给整懵了。
    玉是这样送的?
    萧臣亦未料温宛会转送他贴身玉坠,银色面具下,面颊略有些发胀。
    “本县主这枚玉坠也是很值钱的!”见萧臣不接,温宛以为他在嫌弃。
    萧臣抿了抿唇,接过玉坠,“县主其实不必如此。”
    “那你拿回来……”
    温宛再伸手时,萧臣面无表情将玉坠揣进怀里,“不拿。”
    莫修忽似想到什么,将银蝶这段时间的情况据实禀报,临到最后似是无意问了一句,“银蝶是得罪县主了吗?”
    “她得罪了佛祖。”温宛将银蝶私吞香火钱的事告诉给莫修,原因是她不想让莫修跟九离觉得自己是一个阴险刻薄的人。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在与莫修交代诸事之后,温宛离开茶馆。
    萧臣又交代了一些,便换装打算入宫。
    问尘赌庄初期的合作模式渐渐形成,只动嘴不干事的温宛跟萧臣各占四成股,干事的莫修占一成,出钱的玉布衣占一成……
    东市入口,温宛走进马车时紫玉与她说了一件事。
    项敏的马车朝皇宫方向去了。
    想到昨日在金禧楼发生的事,温宛多半猜到项敏入宫意图,于是吩咐徐福随即驾车赶去皇宫。
    正如温宛预料,项敏入云台殿说了被打之事,更将温宛护着七时的事实添油加醋说出来。
    德妃听罢醍醐灌顶一般,想起温宛两次入云台殿都支开初柳,原还以为打情骂俏,现在看她守的那么紧,尧儿如何得知七时那日会被大理寺提审?
    好个温宛!
    德妃一时气不过,带着项敏去了甘泉宫。
    昨晚秋晴从御书房值班太监嘴里得着一个消息,虽然太监说的模棱两可,但十有八九是真。
    如果是真,那可麻烦了。
    这会儿温若萱正盘膝坐在贵妃椅上磕瓜子,黑白瓜子皮在托盘里摆出一只插着鸡毛的孔雀。
    不是温若萱不会摆孔雀,她就是想摆这样一只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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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