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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轮红日伏于对面香山逶迤起伏的峰峦之间,万千道金黄色的光柱乍长乍短,洋洋洒洒铺射而来,耀人眼目。赵珏、黄衫和雯雯郡主一行三人步入依着山势而建的奉先寺的山门,绕过香烟袅袅、钟磬幽幽的大雄宝殿后,又沿着曲折蜿蜒的盘山石道,气喘吁吁的攀向坐落于半山腰处的卢舍那大佛。
雯雯郡主今天白衣玉带,净袜皂履,短笛随手,长剑负肩,又将满头青丝结束成髻,用一块墨巾包于脑后,——竟是标准的男人装束,于满山嶙峋黛石和苍碧草树的映衬下,更显得肤白如雪,眉目若画,体似迎风芍药,语犹莺娇燕啼,风流儒雅更胜赵珏三分。赵珏和黄衫则各平民衣饰,扮作仆从模样,和雯雯郡主一前两后的相距数丈来远。三人攀至卢舍那大佛莲花座前的空场上,方才聚合在了一处。
赵珏嘴角挂着缕缕掩饰不住的喜色,一面仰头观瞻高耸入云的卢舍那大佛,一面抬手欲擦去额前的粒粒汗珠;黄衫见状,早默不作声的递过了自己的葱绿汗巾。雯雯郡主眼见两人虽灵犀相通,心心相印,却又扭扭捏捏,各不开口说话,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来,急转头向东,居高临下俯视着山脚根处玉带一般脉脉淌流的伊水。
“可笑是吗?——我要是说出一个人来,只怕小妹立刻便笑不出来了!”赵珏今天心情竟是出奇的好,擦完汗粒,复将汗巾折叠整齐递还黄衫;转身过来,一面轻摇折扇一面睐着眼睛,又目视了满面红羞低头不语的黄衫一眼,“黄姑娘,在前来‘奉先寺’的路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人看到雯雯时的神情呀?先是这样,后是这样,再后又是这样……嘿嘿,真是眼珠瞪得石榴圆,涎水流淌三千丈,恨不得一口将雯雯给吞了下去?”
黄衫见赵珏口说手比,形容得惟妙惟肖,当然知道他指的便是孔志琳了,低头一笑,并不接口说话。雯雯郡主却登时气得蹙眉龇牙,伸笛便向赵珏打来;赵珏蹲身躲过,嘻嘻笑着跳了开去。雯雯郡主猛一跺脚,道:“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想的倒美!”
“哦,对了,”赵珏眼见雯雯郡主美目含怒,娇靥生嗔,不觉咧嘴一笑,进前两步悄声问道,“小妹,你那位如意郎君夏宜春去了哪里,怎么许久不见露面了呢?倘他伴来,大约这一路上便更增添许多乐趣了!——他那日讲的我卖我他买我他不买我他打我的故事,至今想来,犹自令人笑痛肚子呢!”
“不许提他,”雯雯郡主更是气得咬牙跺脚,大声叫道,“不许你再提他。他去了东海蓬莱,去了西天昆仑,干我何事?我才不管他去了哪里呢!”
赵珏冲着黄衫挤了挤眼睛,故作恍然大悟的转身过去:“不许我再提他呀?好,不提就不提。看来我刚刚得知他的下落,也便不用告诉小妹了!”
雯雯郡主一闻此言,立时态度大变,跳脚过来,双手抱住赵珏胳臂使劲的摇晃着,口里柔言媚语的求道:“哥哥,好哥哥,快说,他在哪里,快说他在哪里嘛!”
赵珏仰天长叹一声,说道:“不是不许提他嘛,如何又来打问?再说了,他去了东海蓬莱,去了西天昆仑,管我何事,反正又不是我家小妹的如意郎君嘛!”
雯雯郡主闻言,“啪”的甩开赵珏胳臂,退后两步,横眉竖目,娇声说道:“好,不说是吧?黄姑娘,咱们走,让哥哥一人留在山上,看不寂寞死他,孤独死他!哼……”言毕一把拉起黄衫衣袖,便要沿着来路返身下山。
“哥哥说就是了!”赵珏一面嬉笑,一面双手举起做求饶状,“今晨接到密报,内称有人在莲花洞前发现了夏宜春的身影!”雯雯郡主闻言立时停脚住步,张眼环顾一周,但见极目之处皆为犬牙交错的山石峰峦,密如蜂窟的佛洞佛龛,以及苍碧的野草和低矮的灌木,又哪里有人的踪迹?遂连声追问:“还有吗,还有吗?”
赵珏咧嘴而笑,两手一摊,摆出满脸遗憾神情:“没有了,就这些!”雯雯郡主立时冷下脸来,粉唇一嘟,“哼,我和他不过萍水相逢,交情淡如白水,他在哪里管我何事?你大清早巴巴的叫我和黄姑娘跑来山上,除了畅游石窟,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个的吗?”一拉黄衫,大步朝前走去。
“小妹,黄姑娘……”赵珏一面喊叫,一面急忙追在后面。
三人沿着黛青色的盘山狭道,又迤逦向南行了半里远近,渐渐攀至山顶。此刻整座龙门山上空无游人,放眼俯瞰,对面香山的峰峦叠嶂、修竹茂林连同“香山寺”的殿舍楼阁、亭台池榭,白乐天的陵园碑林、墓冢供台,皆一览无余;而山脚底下的伊水岸畔,除了赵四赵六、素君线娘、公孙黄石、孔志琳和“奉先寺”方丈智祥大师候于车马旁边之外,再无其他一人。尽管如此,赵珏还是不大放心的四下逡巡一周,方才附近雯雯郡主耳畔,压低声音说道:
“小妹,实话告诉你吧,——赵祯他没有死!”喜欢大宋萁豆劫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大宋萁豆劫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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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