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跟着的下人连忙抱住一个半人高的花瓶,三人合力,可那花瓶一动不动。
“大人,机关好像被卡住了!”
“什么?”户部尚书大惊,他拍了拍墙壁,朝着里面喊了两声,墙壁里毫无动静。
他脸色铁青,原地徘徊了两趟,一咬牙,冷声道:“既然暗道被毁打不开,那那些擅闯者,就一并死在里面吧。”
他说着,甩袖便要离开。他府中的暗牢,但凡擅闯者,无一人能够活着离开。
谁知,不等户部尚书走出门,迎面冲进来一个小厮,手里还拿着一件披风,一看见户部尚书,他忙道:“老爷,公子,公子在里面啊!”
“什么?”户部尚书两眼一黑,险些气了个里趔翘,他一甩袖子,呼天哎地道:“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他没事,没事钻这里面做什么!”
小厮垂着脑袋,大气儿都不敢喘。
“还不快去找人,用锤子,把这面墙给我砸开!”
户部尚书哆嗦着手指,指着那扇被宁婉用衣裳塞住洞的墙面,急的眼镜都红了。身后下人不敢耽搁,连忙去找了一个半人高的锤子,二话不说,朝着墙面狠狠的砸了过去。
“砰”!
“砰!”
“谁他么大半夜的打电钻!”
被吵醒的宁小姐红着眼,狠狠的抬起头骂道。
刚一抬头,一阵沙子雨‘哗啦啦’的渗了下来,淋了宁婉一脑袋。她慌忙闭上眼,而头顶上的沙子雨却忽然停了。
凌刃寒不动声色的收回胳膊,抖了抖袖子上的沙子,一脸淡定道:“电钻,何人?”
深更半夜挨打,着实可怜。
虽然从宁婉嘴巴里冒出来各种奇奇怪怪的话也不是第一次,可凌刃寒依旧觉得好奇。许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今他想起那人的时候,脑海中冒出来的,竟是宁婉的模样。
说来可笑,宿敌多年,他竟连她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只知道,全天下的人,既恨她,又爱她。她仿佛无所不能,却又仿佛与这世间格格不入。
“凌刃寒?”
“九千岁?”
“大太监!”
宁婉接连叫了好几声,凌刃寒这才有了点反应,他茫然的抬起头,敛起思绪,低声道:“怎么了?”
“我说,上面是不是来人了?这么大的动静,你猜是敌是友?”
宁婉也不是傻子,凌刃寒身份尊贵,又狡猾的跟只狐狸似的,断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做,就贸然的到这种坑死人不偿命的地方来送死。
诚然,是为了救她。
但是谁他么能想到,好好的地面能挖这么深的一个洞!而且,当时她几乎是毫无察觉的,就中了圈套。丫丫的,当年她可是连红外线都伤不到她分毫的人,没想到,居然栽在了这么老套的陷阱里。
凌刃寒缓缓扶着墙壁起身,负手而立,饶是此情此景,宁婉都难免有几分狼狈,凌刃寒却依旧气势逼人,有睥睨天下之势。
“是敌是友,只要能搭救你我出去,不就好了?”
他话音刚落,头顶上,忽的‘咯吱’的响了一声,仿佛是有机关动了动,紧接着,盖住暗牢的盖子缓缓打开,头顶隐约可见些许光亮。
不等宁婉反应过来,只听见上面一阵声嘶力竭的哀嚎:“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这……”
“启禀老爷,大公子好像是被药迷晕了。”
“什么药?谁敢给我儿下药!”
“额……是咱们用来暗害人的迷烟,仿佛——被大公子吸了。”
……
此话一出,上面一片死寂。
然而就在这时,凌刃寒忽的一把揽起宁婉的腰,脚尖一点,接连几次借力,便朝着头顶上的洞口冲了出去。
这头户部尚书哪里管得了暗牢底下是什么人,只顾着哭天喊地的叫着自己儿子。
手下看了暗牢一眼,道:“老爷,这下面的人……”
“慌什么!这么深的洞,他还能飞上来不成!”
户部尚书话音刚落,身后,似是一道风声一卷,紧接着,两道人影落地。
“什么人!”
众人吓了一跳,不可置信的瞪着凌刃寒和宁婉两人,下巴都快惊掉了。
这,这么深的洞,这两人怎么上来的?
然而,凌刃寒上来后,便缓缓松开揽着宁婉的手,弹了弹身上些许灰尘,眼角眉梢都写着两个字:嫌弃。
户部尚书听到身后有动静,猛地回头看去,却见身后,两个一高一矮的男子并肩站在暗牢口,高个子那个,看着有点眼熟。
“大胆!尔等何人!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擅闯!”
户部尚书老脸一沉,冷声喝道:“还不把这两人给我拿下!”
他话音落下,身后下人立马一窝蜂的朝着宁婉和凌刃寒涌了过去,眼看着就要动手,谁料,凌刃寒扯了扯嘴角,声音妖娆中透着三分寒意,“尚书大人,好大的官威。”
这,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当今九千岁但凡出现在人前,必定是浓妆示人。唯独在小皇帝跟前,偶尔收敛。外臣能见着九千岁这般全然不上妆的模样。乍一看,还以为是谁家的千金贵女呢!
户部尚书反应过来后,立马上前一脚踹开拿着剑对准凌刃寒的下人,怒斥道:“瞎了你的狗眼,见到九千岁,还不跪下!”
他这一声提醒,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白花花的,貌若大娘子的人,居然是当今九千岁!
难怪陛下和太后如此恩宠,若是生得九千岁这样一张容颜,谁不宠着?
踹完了下人,户部尚书赶紧弓着腰,低眉顺眼的凑到凌刃寒跟前,跪下行礼:“千岁,夜深了,您怎么光临寒舍也不知会一声,下官好早些迎着啊。”
凌刃寒抖了抖袖子,步履从容的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漫不经心道:“你的意思是,咱家要到何处,还要跟你报备?”
“下官不敢!”
户部尚书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让当今九千岁给自己报备啊!
“不敢?不敢你还在家里挖这么深的洞?”凌刃寒语气悠然,不辨喜怒,听着就像是闲话家常。可九千岁的家常只有一件事——送你上路。
当初朝中多少权势滔天的大员,不都给这位送进了西厂,此后消失在朝野上吗?
户部尚书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也顾不得管自家倒霉儿子了,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暗中琢磨起九千岁有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
他讪讪的抬起头,看了凌刃寒一眼,慌忙解释道:“这,从前买这宅子时,这就是个地窖,老夫为了以防万一,防备贼人,这才把地窖挖深了一些。谁知,谁知千岁您竟然……”
说到这儿,户部尚书还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
这口气听起来,倒好像是凌刃寒自作自受似的。
凌刃寒轻哼一声,阴柔的嗓音再度传来,“如此说来,咱家还要给你陪不是了?”
户部尚书慌忙拱手,“下官不敢。只是,千岁究竟为何深夜至此,这……老夫好歹也是这宅子的主人,千岁深夜至此,老夫也多少该心里有数啊。”
他这话说的,看似恭敬,实则是踩着凌刃寒擅闯府邸来说事儿。
就算是九千岁,也不能这么嚣张吧!
凌刃寒对上户部尚书深不见底的眸子,幽幽一笑,然后一把拎过宁婉,一本正经道:“问她。”
突然被拎出来,宁婉只觉得自己瞬间化身成了一块挡箭牌。她回眸,恶狠狠的瞪了凌刃寒一眼,用眼神儿示意:回头老娘跟你算账!
九千岁淡定的回以一笑,妖娆,绝美,天下无双。
宁婉:“……”
阿西吧,她为什么要是个颜狗!
深吸了口气,宁婉再转过头时,眼眶通红一片,她一声长啸,哭道:“大人!你要给我做主啊!”
户部尚书讥笑一声,捋着胡子,摆起了架子,“老夫与姑娘从未见过,不知,老夫能替姑娘作什么主?”
宁婉狠狠的掐了把大腿,哭的更加伤心了,“大人,小女子家住城东,自幼母亲早亡,继母恶毒,天天打我,骂我,让我睡柴房,天不亮就得劈柴,做好饭还不给吃,还要负责洗碗干活,干不好又打我……”
“说重点!”
户部尚书冷冷的睨了宁婉一眼,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这人也有点熟悉,不知道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宁婉忙点点头,“很快,很快就到重点了。后母她待我不好,她偷走了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不说,还将我给卖了!她一把年纪,说是要卖女儿葬父,我就被卖给了您的大公子当丫鬟啊!大公子好人啊!”
身侧,凌刃寒不忍直视的捂住眼睛,嘴角止不住的抽搐,他倒是忘了,宁婉这戏精,从来是说什么是什么,假的跟真的似的。
户部尚书想了想,居然这事儿自家那个蠢货的确做得出来,于是看向宁婉的目光多了几分打量。
“继续说!”
宁婉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可谁知道,大公子给了钱,却不要我!我后娘就又打我啊,抄起树枝子就打我,把我打的满树爬,树上还有大黑猫挠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来投靠大公子,又怕大公子不肯收我,这才深夜到访——大人,大公子是好人啊!”
宁婉说哭就哭,抓着户部尚书的手,哭的如丧考妣。
户部尚书皱了皱眉,满脸狐疑的看着宁婉,道:“你想留在他身边做什么?当宠妾吗?”
宠你大爷!
宁婉猛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擦了把眼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想留在大公子身边,亲眼瞧瞧,户部尚书大人是如何贪污,受贿,闷声发大财!”喜欢奉旨追求九千岁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奉旨追求九千岁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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