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正还要说些什么时,前厅管事突然一脸慌张的跑了过来,道。
时满墨惊得直接结巴了,“你……你说什么?”
传旨?
这……这今儿犯的事,便是有言官弹劾,这罪应该也不会降得这么快呀!
这下,时满墨哪还有心思理会这里。忙丢了鞭子,便踉跄着身子往外跑。
结果他发现自家大女儿也跟了出来,她脚步沉稳,面容沉静,看着竟比自己还是稳重。
时满墨又觉这模样舒心,又气不打一处来,“怎么,那俩受罪你便舒爽了么?我跟你这逆女说,时家要是倒了霉,没一个能有好下场的。
“那最好倒霉!”时非晚说。
“你这逆女!”
时满墨气得也想拿鞭子抽她。可此时急着前厅的事却也没这闲空。
行至前厅,接待了京都来的传旨官员后,时满墨很快就知道:这不是衰事!这竟是升官了的喜事!
户部侍郎,正四品。
等新任知州过来接任了泠州完成交接之后,他便得迁到京都任职。
“……”
时满墨又是惊喜又是忐忑又是惶恐的忙命人给传旨官包了红包,又安排他们暂时在时府住了下来。
等做完了这些事,他一颗心却也没有悬下来,然后又偷偷命自己身边的嬷嬷去把那五姨娘以及某个装扮城时非晚的丫鬟,给秘密处死了,又命人偷偷给三皇子泠州府邸之处捎个回信。
而刘氏,他则怕被京都的那些传官看了笑话,也不敢这会儿处置当家主母,只能先装作没事样的暂时再没说什么。
时满墨升了官,刘氏听后大惊大喜。
他本人则忧多于喜。若是没今天这事,这升迁他也是一直盼着的。可今儿这全泠州都在议论了,瞒也是瞒不住的。不会才升上去又立马降下来或是反而遭个大罪吧?
还有……
这吏部办事这也迅速得太匪夷所思了吧。他虽也料着京都一些高官亲伯们的一封举荐信后,凭着自己这些年在泠州的政绩成果,升迁应是早晚的事。可算下那些繁杂的程序……
怎么都像是京都有什么人迫不及待的见到他一般!
……
时满墨要升迁了的事很快便在府中传了开。时满墨看那圣旨上的意思,是让他愈快迁往京都任职愈好。
这分明是有催促之意。时满墨哪敢违逆,当天晚上便嘱托全府上下好好收拾,安排起回京的行程来。
而自己,则开始每日忙着与新任知州的交接事务,倒也少有闲功夫。如此……时非晚前阵子本来要订下的与玉家的那门亲事,这下算是没时间进行了的。
倒也还可以先订亲。可玉家那边……不是催促着要尽快成婚吗?
时满墨想着就觉得这亲要是不成了也行。正纠结着呢……竟在不久的几天之后,玉家老爷亲自寻上了门来,说是这门亲事作罢。
那婚书章程本来也还没有完全走完,还不算是完全订了亲。如此一般提出,时满墨当场便答应了下来。就是觉得:自己升官了玉家人应该更粘着才对,这反倒说不要了,有些奇怪。
如此,时非晚很快就被人告知:她跟玉家的亲事,吹了!
“父亲。我……”
玉家老爷跟时满墨谈完这件事后,才回到玉府自己的院子里,便见里头……那位从来不跑来他院中的嫡长子,此刻便立在院中。
“父亲,你为何要跟时家提出,不订亲了?”素来碎玉温雅的声音,此刻带上了一抹凉寒。
“怎么,你不是也觉得这门亲不好吗?”
“可今时不同往日。”玉锦淡淡道:“孩儿的病,已经快痊愈。”
最近,玉府可是发生了不少事。
那日时非晚数言之后,玉锦便留心了。
换了一个大夫,查探了一些事。果真发现他不过是中毒而已。这些日子他已寻到了毒源,寻到了解药,也将二姨娘的真面目撕了一半。
他的身体已是日渐康复。一些本不敢奢求的东西,如今……
“这是三皇子的意思。”玉老爹竟是突然道。
玉锦一愕,“怎可能?”
“许是那时非晚算计过三皇子,三皇子不许她还有好亲事吧。或是时非晚是上过三皇子花轿的,便是他不要,也觉得时非晚另嫁损了他的颜面。总之……时家泠湖出事那天,三皇子就莫名其妙的派人捎了这样的意思过来。”
玉老爹一边念叨,一边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玉锦笔直立在院中,怔怔许久……
“公子,公子……”
小厮唤了许久后,玉锦才回过神来,清风般的袖袍微微一扬,里边一张纸折子便滑进了小厮手中。
“把这个,捎给时家大姑娘。告……诉她:玉某无福。可姑娘之恩,来日若有机会,玉某,愿以命相偿!”
……
时府家的马车,半个月之后便终于开始了回京的行程。
时非晚感慨:本以为过不久就要嫁进玉家,成为稍微自由一些的寡妇了的。
这下好了,她反倒要走进一个更加大的宅门了——
建安伯府!
时满墨乃为建安伯府庶出六子,只他从小县官做起直至升到知州,任职地也一直没有离开过泠州。建安伯府如今建安伯以及建安伯老夫人尚在,是还没有分家的。
时满墨一家家眷往年每年都是有领着回京探过亲的。
当然,除了时非晚!
“大姑娘在想什么?”
流衣这会儿坐在马车左侧,瞧时非晚一路行车过来一直凝着眉,便问。
“我在想,如今嫁不成玉府了,那大夫人真就这般清闲下来不准备生事了?”时非晚似笑非笑。
刘氏当初给她谋玉家的亲,就是为了挖坑来着。如今坑没如愿跳成,她还要跟着回京都了,泠州诗会那事便一直会是时听雨的隐患。
可这阵子她竟很少再寻她的麻烦。
“不正常的。”时非晚突然笑。
“妈呀。”结果麦丫就是在这时接了一句,然后竟是指着窗外道:“前头的其他马车呢?”
时家一行这般多的人,一辆马车自然不够。时非晚这原配所处的嫡女本应该在时满墨的马车后边的。可行着行着马车便落了后。
眼下……这岂只是落后了一点点?前方时家其他人的马车影子都见不着了。
时非晚猛地拿出一把不知何时备好的匕首来:“等着,要出事了!”
果不其然……
眼下这走的恰是山道。铺天盖地的暗箭,竟突然地,自上边斜山方向往下射来。
同时,无数山石从上滚落,直往下而砸。
“啊……”
麦丫流衣登时大叫。外头驾马的马夫以及各骑马护送的时府护卫们一怔,立马扬声道:“保护大姑娘……”
可惜……
这么一句后他们便没了然后了。竟是中箭的中箭,被山石砸中的则摔下了悬崖。一个眨眼的功夫,十名护卫竟已全部没命。
可麦丫流衣将小女子却是发现,此刻她们竟安然无恙的被大姑娘扯出了马车,然后还被乱扯着……躲开了所有的暗箭。
一怔之际,便已见大姑娘手中多了一根长锁链,然后竟如游蛇似的在地上一扫,便带起数十根地上的暗箭来。
再一甩,链中的箭便被狠甩了出去。
“啊……”几乎是在瞬间,斜坡林中传出了男人们一声声的惨叫声。
时非晚却是不停,又扫了一些箭,一边往林中甩去,一边护着麦丫跟流衣躲着暗箭。
不一会儿,斜坡林中便有十来位土匪似的男汉冲了出来。正是方才射箭之人。此时他们一个个或执大刀,或握长剑,一见时非晚,便纷纷砍来。
“这臭娘们,竟然会武!”
只这群大汉很快才发现,这位姑娘,可不单单只是“会武”而已。
选择近身搏杀,他们,便也真正近了阎王。
时非晚将流衣麦丫甩开,手上一握匕首,那双清眸轻一抬起,已是瞬间变寒:森然冷酷,杀气凛凛!
这是完全属于那位最年轻女上校的眸子!
她不会剑。可若是短刀在手,那么这些人……
“啊……”
接连着……
男人的惨叫声,几乎没有任何间隙的一声连着一声响起。
麦丫流衣瘫软在地,此刻早已经被惊得唇无血色,彻底傻眼。
那……那……那个游鱼般伶俐的身影,手起刀落,落刀人死,人死无波……是……是她们家的大……姑娘?
“前头再行一段路程是驿站,想来时府的马车会在那里歇停上一会。你们直接跑一路,送信!便问老爹今儿这事……他怎么看?还有,记着,我是被一路过的大侠救了。”
时非晚动作不停却是一边扬高声音吩咐麦丫流衣。
“啊……啊?”两小丫头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姑……姑娘……”
“不用管我,快去!”
时非晚此番杀气腾腾时一声吼,两小丫头这会儿是直接被她给吓跑了,立马听话的往前方跑去……
时非晚其实料着刘氏有心让自己回不了京。可也没想到她竟又大起了胆子用了这买凶杀人的活。
此次,马车愈行愈慢,脱离了原时家的队伍,只可能是家中主母暗中安排。所以主谋……
时非晚原也不是没发现异状。可她不配合,这“狐狸尾巴”又怎能露出来。
她这厢很有自信,倒也的确没多会儿地上已只见尸体,四周恢复了一片安静祥和。
时非晚想着安全了,这便干脆坐下来等了。哪想此时……她忽听得后头不远处,一声重重的呼叫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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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