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畜(第四节)

    果然,时隔不久,天京事变③爆发,翼王石达开随即被洪秀全召回天京平乱。张易劝说石达开,当下最大的敌人是正被太平军困在南昌城的曾国藩,而不是东王杨秀清或者北王韦昌辉。应先设法将翼王的家人接出天京再伺机而定,大军按兵不动,不给曾国藩任何喘息之机最重要。然而石达开接到洪秀全密诏「东王有弑君篡位之企图」时已心急如焚,他听不下任何劝说,认定当务之急就是解天王之困,遂马不停蹄地赶回天京。
    一路上,关于天京变乱的消息不断送入石达开耳中:北王韦昌辉已率3000精兵赶回天京;9月4日夜里北王在城外与燕王秦日纲会合;大军凌晨突袭东王府、东王被杀、东王府内数千男女被杀尽;北王以搜捕“东党”为名,大杀异己,众多东王部属在弃械后被杀;北王血洗南京城、平民未能幸免;大约2万百姓被屠杀等等。
    石达开心如刀绞,他恨自己没长翅膀不能立刻飞到天京城,只能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在10余日后赶到了天京。
    此时的天京城已不复往日的温婉雅致,城门内外血流成河、遍地焦土,秦淮河上尸体堆积如山以至河道堵塞、腐臭不堪。
    此情此景令石达开伤心悲愤,他直奔北王韦昌辉处,痛斥其好坏不分、滥杀无辜!然而韦昌辉已被猪油蒙了心,笃定地认为石达开反对他是因其对东王杨秀清的偏袒,二人言辞激烈、争论不休。张易跟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他明知韦昌辉意欲加害石达开,却无法做出有效的补救或阻拦。最后关头,张易和熊一平、顾颜艳一起,拔出波束□□扫射开路,连夜护送石达开逃离天京,然而石达开在京中的家人与部属却全部遇难。
    石达开得知其家人和部署已尽数被韦昌辉残害后悲痛欲绝,更为自己没能听取张易的谏言而后悔不已。为此他一度精神萎靡、大病不起,在修复药片的帮助下才有所缓解和恢复。
    一行人走走停停,近10月才来到安徽境内将养安歇,石达开身体痊愈后仍然愤懑难耐,遂上书天王洪秀全,请求诛杀韦昌辉以平民愤。凭借他德高望重的声望,此举一出竟一呼百应,军民无不支持石达开、声讨韦昌辉,洪秀全被逼无奈只得下诏诛杀韦昌辉。
    11月的一天,石达开请张易闲话,石达开说:“遂谋,天王下诏,命我返京提理政务,加封义王,此事你怎么看?”
    “日前种种,天王已对您起了戒心,一山不容二虎,无论如何,天王都不会实心实意委任与您。眼下和将来,您都只有一条路可走,若想活命只能屯兵自重、伺机揭竿而起,取代天王之位后再举天国之力抗击清军,只有如此才有活命的可能。”张易满腔肺腑。
    石达开痛击桌面道:“我石达开虽非英雄豪杰,却也是忠勇之士,逆天背主之事万难为之。”
    张易看着被石达开砸得晃晃悠悠的桌子,苦口婆心地劝说:“太平军虽是一支农民起义的正义之师,但是胜利初期就封王,导致部分首领排除异己、野心膨胀,天京变乱的互相绞杀和天王的不信任就是铁证。加上小有成就便开始腐败膨胀,王府的极尽奢华、美女如云都是祸患。各分支的将领也互生隔阂,天王又一味的久居深宫,长此以往必定会功亏一篑,最终招致杀身之祸!无论为了自己还是为兄弟、百姓考虑,取而代之、重整旗鼓都是上上之举!”
    “遂谋,不必再言,没有天王就没有我石达开的今天”石达开言辞凿凿。
    张易见回天无望,只能叹息着:“既然如此,我只剩一言相告。今后无论如何,不可入川!翼王,我头痛难忍,先回去了。”
    张易回到房间,一脸阴沉。熊一平和顾颜艳察觉不妥便上前询问。张易沉痛说道:“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们互相残杀和自寻死路。小畜,密云不雨、自我西郊,既然做不到驱云接日,能躲避大雨倾盆也是好的,怎能眼看乌云遮顶,也不找个遮风挡雨的处所,难道真要变成落汤鸡、刀下鬼吗?!”
    顾颜艳坐在他身边安慰道:“张易,你怎么也糊涂了。历史上石达开兵败大渡河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把道理和利弊讲给他听,我们也明白小畜象的深意就可以了,这是0号计划,何必要拘泥其中呢。”
    熊一平失望地说:“要我说天京事变已经完事儿了,石达开又不听你的,不如咱们走吧,去哪都行,起码能落个清静。”
    张易亦心灰意冷道:“离开也好,即便留下,我也是无用之人。”
    (后续……)
    石达开最终没能听从张易的忠告,于1862年初经湖北入川,为北渡长江,夺取成都,为建立四川根据地做准备。他转战川黔滇三省,先后四进四川,终于1863年4月兵不血刃渡过金沙江,突破长江防线。
    5月,石达开率领太平军到达大渡河,下令多备船筏,次日渡河,没想当晚天降大雨,河水暴涨,无法行船。三日后,在大渡河东线防御的清兵来到对岸,太平军被大渡河百年不遇的提前涨水所阻,多次抢渡不成,粮草用尽、陷入绝境,石达开决心舍命以全三军。清军承诺不杀一人,将大部分军队收编,并保留其2000人的武器、驻扎大树堡。然而,待石达开被押往成都后,清军背信弃义、夜袭大树堡,太平军除300老幼存活外,其余全部被杀。
    不久,重生小组听闻石达开及其手下被押往成都公审,他们日夜兼程赶往成都,想见石达开最后一面。
    1863年6月27日,成都正值入夏前期,天气闷热异常,暴雨好似随时可至,石达开及其手下曾仕和等人被主审官判处凌迟极刑。
    重生小组混迹于刑场百姓之中,焦灼之情溢于言表。远远的,只见石达开被囚车押送而来,他屹立于囚车之中,身姿挺拔、目光坚毅、神色淡然。而后,他被帮五花大绑于行刑柱上。
    张易拨开左右、挤到人前,他泪眼婆娑地看向石达开。四目相对,石达开眉间微震、嘴角浅笑,刚毅不减、从容不迫。张易再难自抑,他启动堪天盾、隐身走上邢台、附耳石达开说:“翼王,是我没用,既不能解天国之困也不能救您于危难之中,现在唯一能做的是送您上路,以免千刀万剐之苦。”
    石达开摇摇头说:“遂谋,当日没有听从你不可入川的劝告,但我不后悔。此生,我终不愧对天下人!大丈夫当学项羽,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剐刀不若蚊子嘴,皱下眉头我就不是石达开!谢谢你来送我,回吧。”
    张易后退两步、傻愣愣地看着石达开,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见即将被剐的却是自己,他们一样的坚强、一样的抗拒、一样为了心底的信念无畏生死、坚贞不屈!他看着刽子手一步一步走近自己,一刀下去,胸口血光四溅如万朵桃花开!
    张易摸了摸溅到自己脸上的血滴,只听一声惨叫。他眨眨眼皮顺声望去,是曾仕和已被疼到不成人形。
    “别丢人!”同样血肉模糊的石达开开口痛斥:“为何不能忍这一点疼痛?你应该想到,如果是我们捉住了清妖,也会如此对待他们!”而后他将目光转向前方,那里是正东、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一直在台下观刑的顾颜艳再难抑制心口的悲痛、泪水夺眶而出。在模糊的泪光中,她看见64星宿再现于天空,小畜星变得像血一样鲜红,其后的履星发出明晃晃的寒光,然而她并没有注意到,履星之后的泰星也正在跃跃欲试地忽暗忽明……
    注:①小畜,亨。密云不雨,自我西郊。
    译为:小畜卦,亨通。浓云密布却没有下雨,从我西郊的上空压过来。
    ②太平天国(1851年—1864年)。1850年末至1851年初,由洪秀全、杨秀清、萧朝贵、冯云山、韦昌辉、石达开组成的领导集团在广西金田村发动反抗清朝的武装起义。后建立“太平天国”,并于1853年3月攻下江宁(今南京),定都于此,改称天京。1864年8月,太平天国首都天京被湘军攻陷,洪秀全之子、幼天王洪天贵福被俘。1872年,最后一支太平军部队,翼王石达开余部李文彩在贵州败亡。
    ③天京事变:天京事变是1856年太平天国领导集团之间发生的一次公开的分裂。定都天京以后,太平天国主要领导人之间嫌隙日生,杨秀清、韦昌辉、石达开等各自结成自己的势力集团,进行争权夺利。东王杨秀清、北王韦昌辉先后身亡,翼王石达开率部出走,不久陷入清军包围,被全部剿灭。天京事变使太平军元气大伤,并丧失了乘胜歼灭敌人的有利时机,是太平天国由盛转衰的转折点。喜欢2065——跋涉乾坤请大家收藏:(663d.com)2065——跋涉乾坤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