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童脸色煞白,悄悄往祖母身后靠了靠。
云绮看他这样哪还能不懂,只是看在逝者的面子上装作不知罢了。
那对婆媳不知内情,只是任那男童靠在身上,还忙着与卫瑜说话。她见那些话不过是家常话,孤儿寡母瞧着又悲痛异常,怕自己忍不住说些什么便去附近转转。
尸骨未寒,雪上加霜的事虽不是她的错,却也不用急着在这时说。
哪想那男童竟悄悄跟了过来。
云绮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也没敢离开太远,直接问这孩子:“有什么话便直说吧。看在刘衙役的面子上,我总不好在今天便叫你母亲、祖母更难受。”
男童站着不动,竟是不打算还银子的样子。
她被气得刚笑了一声,便听那男童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姐姐高抬贵手……我长大后会还姐姐的。初来镇上,爹爹爱颜面也是不想叫同行人看清。每逢年过节,便要去当铺、成衣铺子租好衣裳,用完了再还回去。这一场大火……”
云绮听到这里,哪还有不明白的:“我自然懂你什么意思。只是这锭银子足够刘家修宅子,你这小家伙能在我家宅中找着它,怎会不知我家中也缺银修那堆乱瓦?”
男童还想狡辩,竟对她道:“姐姐年轻漂亮,不愁有钱人家娶做妻妾。卫先生都对您那般好颜色,姐姐何苦与一家失了顶梁柱的苦命人计较!”
云绮刚想动怒,便听着了那边的谈话声。
“卫先生怎得想起了这个?唉,我儿入先生眼晚了,晚了啊……”
“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夫君是打西北逃难来的,虽也是中原,那边却闹蝗灾,这才背井离乡来了此处。”
卫瑜说了些什么。
一人答道:“唉,先生过奖了。他都没去过南边,更别提旧都了,哪里来的京中大家之风。”
云绮想起了些什么,转身问这讨人嫌的男童:“你当真不还那答我两句话便是了。”
男童有些讶异地道:“答几句话便不用还,此话当真?”
他这么干脆,云绮倒是想再问一遍了:“答几句话便不用还,我自然是觉得值那些银子才问的。即便如此,你也不打算还,而是要答我的话吗?”
男童满不在乎、奶声奶气地嚷嚷道:“想问什么你尽管问,我才不还钱哩!奶奶说了,女人家想得和男子汉一样多,定是不好惹的偏执之辈。我是小男子汉,不是你相公也教训不得你,不与你计较罢了。爹救过卫先生,你有能耐去告状啊!”
云绮对他的最后一丝怜悯烟消云散。
她对他道:“我有一事不明。令尊可认识位姓秦的夫人,若是认得,她叫什么名字?”
男童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咬着牙道:“秦……秦金玉!我回了你的话,不用还了吧。”
云绮挑眉道:“还有一个呢。她相貌如何?”
男童见第一个过了,顺口胡诌道:“咳。你这么斤斤计较,也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我还能唬你是怎的。呃……丹凤眼,朱唇皓齿呗!”
听完这些云绮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放他走了。这小子回去后,头都不回一下,想来是不怕她。
古代女子比现代女子更苛待自己。便是没做错什么,遇事先反省自己是否不够温文尔雅、逆来顺受的,只多不少。
卫瑜递给刘家婆媳一封银子,向云绮走了过来。
他叹气道:“绮娘这边说的话,我其实听着了,也知道姑娘是问给我听的。若不是怕扰了姑娘,说什么也不会让刘家小儿大放厥词。刘丹阳虽与其子家宁一般说谎成性,到底是因我失了性命——”
云绮在路边买了杯茶给卫瑜润喉,在他饮茶时道:“人死为大,我总不会为那封银两生气。只是刘家女眷还好,独子却不是能施恩的性子。刘衙役根本不认得姓秦的贵女,只是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可恨归可恨,恩归恩。我那锭银子本就该是给了他家,又怎么会为先生给他家银子生闷气呢。”
卫瑜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半天都未说话。
他放下粗糙的陶杯,对云绮道:“绮娘说得对。这样一对父子,怎么会认得她呢,你这隔辈人认得她都可信些。”
日头上来后,二人都被晒得有些冒汗,找了颗树躲日头。镇民买伤药,将贵些的分着使在脸上,想来是怕留疤。
卫瑜看着他们道:“不说容貌在选官中何其重要,便是想以后找个体面些的差事,也得过掌柜与客人那关。这钱不能不花,只是如今安阳县下百姓受难,要花钱的何止这一项。”
云绮不合时宜地想起“男子殿试因貌丑,从状元被撸到二甲”的人间惨剧,一时语塞,缓了一会儿想说个可能有用的事。没用也不打紧,权当是谈天时说的闲话了。
“先生可还记得李捕快?若是找人,他幼时倒是在旧都附近。小丫头闷得慌,与我说过些衙役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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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