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心将你当成妹妹疼爱的。”
霍念卿对面前的司徒绾姿说道,她的语气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实一般。
落在司徒绾姿的耳畔,却宛如一道惊雷,在她心底轰然炸开无数惊涛骇浪。
霍念卿没有看她,将自己头上的发簪摘了下来——那支赤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正是司徒绾姿同川印寒成亲那日,她无意中混杂在一匣子珠宝中,赏赐给了眼前的女子。
“你还记得这支发簪吗?”
将步摇递到司徒绾姿的面前,霍念卿淡淡道:“这支发簪,原本是川印寒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对我意义非凡,但因为妹妹你喜欢,我就算再不舍,还是将它送给了你……”
这段旧事,司徒绾姿自然记得。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她因为眼前的女子找到了那样一个英俊潇洒,才华横溢,最重要的是,待她如珠如宝的心上人而妒忌不已,所以,明知这支发簪是他俩之间的信物,却还是非缠着她将它送给自己。
诚如眼前女子所言,这样无理的要求,最后她还是答应了。
如今回想一下,其实从小到大,类似的事情,发生过许多次。小到一块糕点,大到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只要她想要,眼前的女子做为姐姐,大抵都会让给她。
不光如此,她小时候长得瘦瘦小小,又因为知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每日里活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多少养成了怯懦的性子,因此没少被其他公主或者世家小姐嘲笑,也是眼前的女子站出来,护着她,替她讨还公道,不允许任何人再欺负她。
就连她开蒙,都是眼前的女子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教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她也不曾藏私,只要她有心学的,她都愿意悉心教导于她……
那个时候,面前的女子也只不过比她大两岁罢了,只是一个小小的孩童,但却是长公主,是梁帝最疼爱的女儿,也因为有她这个长公主护着,自己在宫中的日子,终于一天天的好起来,连带着梁帝都对她宠爱有加,她也几乎成了她之下,最受宠,最尊贵的公主。
可是,人心总是贪的,得陇望蜀,有了一些,便更想要另一些。
虽然林念卿帮了她那么多,于司徒绾姿来说,却是疯狂的妒忌着她所拥有的一切,哪怕事隔多年,这种妒忌,依旧如跗骨之蛆一样缠绕在她的心头,令她抓心挠肺,恨意如旧。
“那又怎么样?”
她恨恨迎向面前女子,眸中猩红,从过去到现在,一分一毫都不想承她的情:“林念卿,你以为这样的小恩小惠,就可以收买我,让我对你感恩戴德吗?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厌?!”
“大家都是公主,凭什么只有你最受宠爱?人人都夸,梁国长公主惊才绝艳,是世间第一奇女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只能看到你,所有的人都围在你身边,爱你,护你,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存在,把我们所有人都衬得像地底泥一样不堪?”
“所以呢?”
霍念卿看向面前目眦欲裂的女子,道:“这就是你背叛梁国,背叛我的理由?不仅仅因为你真正的身份,是吴国公主,还因为你觉得比不上我,所以才要毁了我,是吗?”
“是又怎么样?”
事到如今,司徒绾姿毫不掩饰自己的怨毒:“但谁又能想到,文治武功,样样惊才绝艳的梁国长公主,竟然是个被人玩弄感情而不自知的蠢货呢?你知不知道,你那个驸马川印寒,被本宫手指一勾,就成了本宫的裙下之臣?他从始至终,根本都没有喜欢过你,他跟你在一起,不过是看中你的身份地位,想要夺取荣华富贵罢了,哈哈哈……”
司徒绾姿痛快的笑着,眉眼间尽是幸灾乐祸与报复的快感。
但霍念卿却早已不是前世刚刚得知真相的梁国长公主了,这些过往,也早已经不能够再伤到她,只会让她更坚定报仇的信念罢了。
“就像他如今待你一样。”
霍念卿淡淡开口道。
一句话,截断了司徒绾姿所有疯狂的笑声。
她想起自从自己容貌尽毁之后,那个男人对他们婚事的百般推脱;想到他对着她之时,眉眼间每每难掩的厌恶;想到他们昨日大婚,他见到自己变老的脸容之时的惊慌失措——
在那个男人眼中,原来她与眼前的女子根本没有什么不同。
他从来都没有爱过她,像对待林念卿一样,他对她,有的也只是利用和欺骗。
意识到这一点,司徒绾姿的脸容有一瞬的扭曲,衬得她苍老脸容愈显狰狞。
霍念卿看着她,明眸中浸出丝丝的怜悯。
“司徒绾姿,你真可怜。”
她道。
“本宫可怜什么?”
司徒绾姿似骤然被针扎了一般,嗓音尖利。
“从来没有人爱过你。”
霍念卿的语气甚至是温和的:“川印寒跟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你心心念念的父皇,从来没有将你当成女儿,只视你为可以利用的棋子,如今,你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就将你赐死,你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却没有一个同你亲近……到死,你都是孤家寡人一个。”
她静静的看着她,如同谈论天气一般的寻常:“你原本可以一直做梁国的公主,有疼爱你的父皇,有我这个维护你的长姐,未来的某一日,你还会遇到一个与你心意相通的夫君,你们会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司徒绾姿不自觉的随着她的话,沉入那些幻想之中,就好像她真的经历过一般。
幻梦里,她是真正的梁国公主,虽然不如长姐聪颖厉害,却也十分尊贵,有英明神武的父皇,处处护着她的长姐,还有跟她恩爱两不疑的驸马,她不用每日担惊受怕,唯恐身份被拆穿,不用处心积虑的想着如何获取情报,如何算计人心,她只要做她无忧无虑的公主就行,有富贵荣华,有儿女绕膝,她会幸福快乐的活至耄耋,死后也极尽哀荣。
司徒绾姿不自觉的沉浸在这样的人生里,直到霍念卿一句话打破了她所有的幻象——
“但这一切,被你自己选择了放弃,被你自己毁了。”
司徒绾姿一瞬清醒过来,宛如从天堂堕入地狱。喜欢相门明珠:王爷心尖宠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相门明珠:王爷心尖宠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