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九月末, 裴湘跟着格兰特一家去韦茅斯的海滨浴场度假,同行的还有博莱曼一家、坎贝尔一家和范莱尔一家。
某日傍晚, 裴湘和好友爱丽丝·范莱尔在沙滩上散步,两人一边享受着海风的吹拂,一边谈起了这次旅行中的友人们。
“阿黛勒,我真有些搞不懂那位威廉·格兰特先生了。谁都能看得出他对你怀有真诚的爱慕之意,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表示,但又不疏远你,这可太矛盾了,难道他有自我折磨的爱好吗?”
“也许……威廉认为还应该再等一等,再看一看。毕竟我们都还很年轻,一时的心动爱慕未必就是走进婚姻的理由,理智的绅士们在这方面都足够谨慎, 他们心中自有一番取舍衡量。”
爱丽丝疑惑道:“你二十三岁, 他二十八岁, 谈婚论嫁刚刚好, 还等什么呢?还有,格兰特先生需要取舍衡量什么呢?迎娶你又不会让他的社会地位下降, 我认为, 里约子爵阁下不会反对这门婚事的。”
裴湘扑哧一笑。
“爱丽丝, 你这话呀……说得好像只要他向我求婚,我就必然会答应他似的。先不提那份没有说出口的爱慕是否真的存在, 是不是我们自以为是的错觉。假设,我们没有猜错那位绅士的心思, 他对我……确实抱有特殊的欣赏之意, 可他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就说明他是另有一番打算的。
“就像你说的,迎娶我确实不会让他的社会地位下降,可是,从利益方面考虑,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助力,无论是财产还是姻亲人脉方面。”
“他已经是子爵的继承人了,还需要更强大的岳家锦上添花吗?”
爱丽丝的心中尚且充满了少女的浪漫情怀,所以她很不理解威廉·格兰特的做法。
“爱慕的人恰好有相等的社会地位,你们又是青梅竹马,这是多美妙的缘分。至于妻子的嫁妆薄厚……我认为,这是西奥多·格兰特先生应该操心的事,而不是要继承一切的长子该顾虑的。”
裴湘正在低头寻找漂亮的鹅卵石和小贝壳,听到爱丽丝提起西奥多,便多解释了几句:
“说实话,西奥多也不用考虑那些的,他进入大学后,和沃尔波尔伯爵的长子走得很近,后来就得到了那位伯爵大人的赏识。还未毕业,伯爵大人就已经给他预留了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位置了,说实话,他的仕途前景似乎比威廉还要更有潜力。”
“怎么会?”爱丽丝吃惊地停下了脚步,“阿黛勒,你说的是西奥多·格兰特先生?他、他从政,前途可期?”
裴湘疑惑:“对呀,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吃惊?年轻的绅士们如果想要做些事业的话,也就那几种体面的选择吧?”
“不不,阿黛勒,我的意思是,他,嗯西奥多·格兰特先生的气质……对,就是他的气质,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喜欢诗歌和音乐的腼腆青年。”
说到这里,爱丽丝纠结地皱了皱眉头,语速飞快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每次见到他,都觉得传说里的精灵王子大概就是他的模样,金发碧眼,笑容清澈,啊,又很尊贵矜持,每天坐在溪畔的石头上弹奏竖琴。真的,阿黛勒,我丝毫不能把他和威严沉肃的官员们联系在一起,每天关注税收、贸易、工人和机器,哦,还有伦敦的下水道和法国人的傲慢之类的现实枯燥问题。”
裴湘笑道:“你这样一说,我倒是理解了。西奥多十几岁的时候,我还借用了他的模样画了几幅林间精灵嬉戏玩闹的主题画呢。我那时候也没有想到,他将来会热衷于和一群头发稀疏的绅士们讨论冗杂繁琐的政务,会站在演讲台上和政治理念不同的人据理力争。他的口才很好,思维敏捷,针砭时弊时候更是一针见血。”
“这太出人意料了,我原以为他会成为某些文艺沙龙里最受瞩目的才子呢,就是那种能创作出各种唯美浪漫的文艺作品的时髦新潮人物,各种宴会上的社交宠儿。”
爱丽丝再次发出感叹。
裴湘微笑不语。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会儿,爱丽丝在海涛声中慢慢消化了心中对西奥多·格兰特的印象颠覆问题,忽然,她轻咦了一声。
“阿黛勒,”爱丽丝适当地放低了声音,“西奥多·格兰特先生有这样的事业心,里约子爵阁下肯定欣喜异常,他一定会努力帮助小儿子稳固住如今的大好局面的。”
“这是必然的,里约子爵阁下很疼爱小儿子。”
“那个……我听说、听说格兰特夫人这些年一直致力于劝说子爵阁下合理分配家产,把所有赚钱的私产都给小儿子,把爵位和土地留给长子。
“假如这是真的话,如今西奥多·格兰特又凭自己的本事得到了沃尔波尔伯爵的青睐,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威廉·格兰特先生迟疑的原因,他确实需要外援了。”
裴湘轻轻拍了拍爱丽丝的手臂:
“格兰特夫人的打算不是秘密,她也没遮掩过,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不过,你分析得有些道理,如果威廉·格兰特希望得到里约子爵府的全部财产的话,他确实需要做些什么来增加自己的筹码了,嗯,最起码,一向把威廉看成半个儿子的博莱曼夫人是这样打算的。”
“博莱曼夫人的打算?你的意思是,威廉·格兰特目前没有这样的想法?”
“我不太确定,”裴湘摇头,“但我和威廉一起长大,清楚他的为人。他本人倒是没有那么看重那些财产和权势,可他又很重视继承人的责任和某些传统,再加上有人在一旁鼓动,他应该一直在权衡和观望。”
爱丽丝露出一个头痛的表情:
“格兰特家的情况好复杂,阿黛勒,你这样受欢迎,有很多选择余地,还是别在意那个威廉·格兰特了。你快忘了我刚刚那些认为你们很合适的话吧,你可千万不要动心,我不想看到你受到伤害。”
“谢谢你,爱丽丝,”裴湘弯了弯嘴角,“在感情方面,我从来都不喜欢成为被挑剔被取舍的那一个,所以,我肯定不会动心的。”
“那就好。”
爱丽丝舒了一口气,经过这些年的交往,她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自己的好友的,她这样说,就说明她确实没有被威廉·格兰特多年的默默爱慕所打动。
“对了,爱丽丝,不要只谈论我的事情呀,”裴湘好奇地看向身旁的友人,“诺顿的追求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你打算给出回应吗?”
听到诺顿的名字,爱丽丝脚步一顿,一抹绯红染红了耳垂。
“阿黛勒,我只和你说我的心里话,我挺喜欢博莱曼先生的笑容的,但他和格兰特先生站在一起的时候,又总是显得不太稳重。
“哦,别误会,我的朋友,我对格兰特先生只有单纯的友谊。我用他举例,嗯,是想说,你知道的,稳重可靠的绅士总是更受欢迎,传统观念认为,他们对家庭生活往往更有责任心。而博莱曼先生呀,他就好像更爱玩闹了一些,还有些玩世不恭。”
“人的性格不可能千篇一律的。不过,既然你还心存犹豫,就不要过早地做决定。先等等看,看看诺顿能做到什么程度,是否能得到你的信任。反正,只要你是一位富裕的小姐,年龄不是问题,英俊的绅士也不会全都消失不见的,没了一个,下一个更好。”
“哦,阿黛勒,真该让一些人听听你脑子里的这些想法,他们总觉得你是娴雅温顺的典范。”
裴湘挑了挑眉:“你觉得我的话没道理?”
“不,很有道理。”爱丽丝顽皮地眨了眨眼。
两人又走了一小段路,就“偶遇”了同样在海边散步的诺顿·博莱曼。
“两位美丽优雅的小姐,能允许我加入你们的行程吗?希望我不是那个打扰了女士们畅谈心里话的冒失鬼。”
裴湘看到诺顿对爱丽丝笑得灿烂,而爱丽丝也在极力隐藏眼中的羞怯与期待,便笑着走到另一边,让爱丽丝和诺顿并肩走在一起。
“博莱曼先生,既然担心自己成为一个冒失鬼,为什么还要申请加入女士们的散步旅途呢?”
“范莱尔小姐,你和阿黛勒走在碧海蓝天之下,实在是太像是一幅色调典雅柔和的名画了,我被美好吸引,就忍不住跳了出来,希望女士们能原谅我的莽撞。”
爱丽丝咯咯笑着:“不,博莱曼先生,你这样夸张地恭维我,难免会勾起我的虚荣心,这反而让我觉得不能轻易饶恕你的冒失了,我得想想要怎么惩罚你。”
“只要不是狠心地结束掉你我之间的友情,我愿意接受范莱尔小姐的责备……”
渐渐被落在后面的裴湘忍不住揉了揉脸颊,觉得有点牙酸。
她放缓了脚步,一边低头寻找沙滩上漂亮贝壳,一边琢磨着晚餐的主菜,这时,身后传来一道不太确定的声音:
“是杜兰小姐吗?”
裴湘回头望去,惊讶笑道:“丘吉尔先生,许久未见,你也来韦茅斯度假呀。”
弗兰克·丘吉尔大步上前,走到了裴湘的身旁。
“杜兰小姐,还好我没有认错你的背影,否则就要错过这次美好的偶遇了。”
“我也觉得很高兴,丘吉尔先生是和你舅舅舅妈一起来的吗?”
“不,我是和几个朋友一道过来的,”弗兰克·丘吉尔答道,“上个月在伦敦的时候,我遇到了费尔法克斯小姐和坎贝尔小姐,她们说你回海伯里了,我当时还在想,这真是太遗憾了,今年可能见不到杜兰小姐了,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
“丘吉尔先生不打算回海伯里看看吗?我听说韦斯顿先生就要结婚了,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不打算参加父亲的婚礼吗?”
弗兰克·丘吉尔顿了一下,继而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原本有这个打算的,我对我父亲和泰勒小姐的婚事抱以极大的欣喜之情。不过,为了照顾我舅妈的心情,我估计……我不会出席我父亲的婚礼了。你知道的,我舅妈的身体一向不太好,我不愿意让她感到不高兴。”
裴湘表面上表示理解,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丘吉尔夫妇的性情确实不太和善宽容,特别是那位常年忍受病痛的丘吉尔太太,颇有些偏执强势。但是,他们绝对不是那种严厉禁止养子参加亲生父亲婚礼之人。
再说了,一个儿子打算出席父亲的婚礼,只要态度坚定一些,谁能光明正大地阻拦并责备他呢?
弗兰克·丘吉尔之所以不愿意回海伯里参加亲生父亲韦斯顿先生的婚礼,也许是他不喜欢亲生父亲二十年后再婚,也许是他不在意这门婚事——毕竟新娘只是一位家庭教师出身的女性。
不论是哪种理由,都是他自己决定的,但他却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养父母的身上,这种行为,让裴湘的笑容更加生疏客气起来。
她接触过丘吉尔夫妇,当然,不是以阿黛勒·杜兰的身份接触的,而是以彼得医生的身份接触的。
接触的目的,自然是给丘吉尔太太看病。
说起弗兰克·丘吉尔和约克郡的丘吉尔夫妇,这又和海伯里扯上了关系。
在若干年前,海伯里的韦斯顿上尉迎娶了约克郡望族丘吉尔家的小姐,这是一桩女方低嫁的婚事,惹得作为兄嫂的丘吉尔夫妇十分不满。
更不幸的是,这桩姻缘的结局是悲伤的。
韦斯顿夫人生下孩子后,没几年就郁郁而终。韦斯顿先生为了重振家业,没有时间和能力抚养独子,就把三岁多的儿子交给一直没有孩子的丘吉尔夫妇抚养。双方约定,在孩子成年之后,让这个孩子姓丘吉尔,正式成为丘吉尔家的养子。
这个孩子就是如今的弗兰克·丘吉尔,今年已经二十三了,长成了一个相貌英俊、能说会道的讨喜青年。
丘吉尔夫妇给了他优渥的生活环境和良好的教育资源,不出意外的话,未来还会让他继承恩斯康伯庄园。
当然,最终的继承权一直掌握在丘吉尔夫人的手中,所以,弗兰克·丘吉尔不敢在大事上违背养母兼舅妈的意愿。
在海伯里,人们说起约克郡的丘吉尔太太时,总是怀着不满的情绪的。因为这位夫人高傲强势,总是用身体不好等诸多借口阻止养子弗兰克·丘吉尔和亲生父亲韦斯顿先生有过多接触。
在弗兰克·丘吉尔的信中,他是万分思念家乡海伯里的,可是碍于丘吉尔夫人总是嚷着身体不好,他作为养子和外甥,不得不忍着思念之情远离亲生父亲。
海伯里的人们通过这些信件,都一致认为丘吉尔夫人是在装病,她用各种借口阻拦韦斯顿先生和亲生儿子相聚。
在原著中,等到丘吉尔夫人突然病故了,人们才意识到,那位夫人是真的在经受病魔的折磨。有些时候,她也许是故意为之,但另外一些时候,她是真的健康欠佳。
不过,因为裴湘的出现,事情发生了一个小小的转弯,因为在她的治疗下,丘吉尔夫人的身体已经恢复健康了。最起码十年之内,如果不发生什么意外事故的话,那位夫人会一直活得好好的。
“杜兰小姐,你是和里约子爵一家人一起来海滨度假的吗?”
“是的,同行的还有博莱曼家、范莱尔家和坎贝尔一家。”
“哦,这么说来,坎贝尔小姐和费尔法克斯小姐也跟着来了?真是太巧了,我父亲来信说,贝茨太太和贝茨小姐一直非常想念费尔法克斯小姐,关心她的健康。可是,费尔法克斯小姐的信里总是报喜不报忧,让人十分不放心。这次在海滨度假,我必须亲自观察一下费尔法克斯小姐的心情和健康情况,然后一五一十地写在信中。”
“坎贝尔上校夫妇把费尔法克斯小姐当成另一个女儿,我认为,她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一定是舒心而愉快的。”
“上帝呀,是我失言了!”
弗兰克·丘吉尔立刻露出了一个懊恼的表情,连忙解释道:
“杜兰小姐,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指责坎贝尔上校夫妇的意思。众所周知,他们都是慷慨善良的高贵之人,我怎么会怀疑他们?我当然相信费尔法克斯小姐处境良好,所以,我更要把我观察到的美好细节记录下来,让海伯里的贝茨太太和贝茨小姐放心。我想,有了旁人的佐证,那两位多愁善感的女士一定会松一口气的,更加相信外甥女生活无忧,心情舒畅。”
“有了丘吉尔先生的证明信,贝茨太太和贝茨小姐一定会喜笑颜开的,也会把你的好心好意告诉给左邻右舍,让大家分享这份亲人安康的喜悦之情。”
裴湘并没有咄咄逼人,她知道弗兰克·丘吉尔刚刚的那番话其实并不是要责怪谁,他只是想找一个接近简·费尔法克斯的借口而已。
她假装没有察觉到真相,又和这位年轻的先生说了些海伯里的大事小情。
但因为她一直避免谈及简·费尔法克斯小姐的一些私事,兴冲冲的丘吉尔·弗兰克很快就变得兴致缺缺了。很明显,他完全不关心海伯里的一切,他只对简·费尔法克斯感兴趣。
裴湘瞥了一眼身旁之人,心想,在丘吉尔夫人健康长寿的情况下,这位经济不自由的青年该怎么坚持他和简·费尔法克斯之间的感情呢?
在原著里,弗兰克·丘吉尔和简·费尔法克斯秘密订婚,他担心丘吉尔夫人瞧不上简·费尔法克斯的身份,不允许恩斯康伯庄园的未来女主人是个穷姑娘,进而剥夺养子弗兰克·丘吉尔的继承权。
于是,他们不敢公开自己的感情,极力隐瞒。
弗兰克·丘吉尔甚至还把女主角爱玛·伍德豪斯作为挡箭牌,让人认为他在追求对方,惹出了许多小波折。
到了故事结尾,阻拦“真爱”的丘吉尔太太忽然病逝了,弗兰克·丘吉尔稳固了自己的继承人地位,与此同时,他和简·费尔法克斯之间的爱情也修成了正果。
对此,男主角奈特利先生嘲讽弗兰克·丘吉尔是个“幸运的青年”。
但一心行医赚钱的裴湘好像一不小心削弱了弗兰克·丘吉尔的幸运程度。因为,她治好了丘吉尔夫人……
裴湘又和弗兰克·丘吉尔说了一会儿话,这人就匆匆告辞了。
等到快要返回住处的时候,走在前面的爱丽丝·范莱尔遇到了几位远亲,也离开了散步的队伍。
于是,裴湘便挽住了诺顿·博莱曼的胳膊,听他花式夸奖爱丽丝·范莱尔。
和刚刚的避而不谈不同,裴湘这次倒是给了诺顿一些小小的建议,获得了诺顿的真诚感激。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裴湘,嘴角忍不住上挑。因为他知道,裴湘能主动说起这些小建议,肯定是从爱丽丝·范莱尔那里得到允许的,也就是说,这段感情并不是他一厢情愿的。
“阿黛勒,你真好,没有辜负我从小对你的细心照顾。”
裴湘冷睨了一眼厚脸皮的小伙伴,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得意忘形。
明明是貌美女子的潋滟眼波,却让诺顿猛地一激灵,过去若干年的相处画面纷纷袭上心头,让他连忙露出最亲昵最讨好的笑容。
金发的诺顿·博莱曼开始奉承裴湘的善解人意,当然,最终的主题还是请求仁慈的杜兰小姐高抬贵手,不要给他的感情之路增加难度。
裴湘噙着笑,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诺顿就当她默认了,想到自己和爱丽丝的美好未来,眉目间划过一抹温柔的期待。
这时,格兰特兄弟从对面走来,兄弟二人的英俊面容有些相似,又都是一样挺拔修长的身材,只是气质迥异。
一前一后的两人同时注意到了诺顿·博莱曼眼中的柔情,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威廉·格兰特停下脚步,心中微沉。
西奥多·格兰特目光一转,步履轻快地越过兄长,走到裴湘的另一侧。
“阿黛勒,散步愉快吗?博莱曼夫人刚刚还问起诺顿呢,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有事找他。”
裴湘顺势挽住了西奥多的胳膊,转头对诺顿说道:
“既然博莱曼夫人找你,你快过去吧。”
诺顿点了点头,朝着威廉打了声招呼,就先一步进屋了。
“阿黛勒,我捡到了几颗海星还有一些纹路独特的石头,放在书房了,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好呀,你在哪里找到海星的?”
“我想想,哎,我有些说不清楚,明天我带你去吧,不太远。”
“嗯,你记得路线就好。”
路过威廉时,裴湘朝着他微微颔首,然后就和西奥多一边聊天一边走进了室内。
“我肯定记得路线的,那里风景很美,阿黛勒你肯定会喜欢的。”
“我相信你的欣赏眼光,对了,博莱曼夫人找诺顿有什么事?”
“不太清楚,可能就是随口问一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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