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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城打援?……守住敌军的城池,打击他们的援军。”崔珩一点头,“好,我知道了。除了景沢这个幼弟,他还有其他家人吗?”
    赵毓,“景庴有遗孀,也有一个女儿,今年应该十三、四岁。”
    崔珩,“有家人就好,这些人就是筹码。这个景庴的家乡在哪里?虽然说现在调人过去已经有些晚了,不过聊胜于无。”
    赵毓却说,“应该不晚。景宅就在雍京,西城的翠叶巷。”
    梁十一命令手下领一队缇骑人马去西城。
    可是,等这些人出发之后,崔珩拿出手中一副令牌调兵。他调动的却是雪鹰骑,这是当今皇帝做东宫时候培养的私兵,如今只听命于当今天子。
    梁十一双眼看着崔珩。
    此时,崔珩极度认真的再问赵毓,“我们需要围住的城池在哪里?”
    梁十一很是莫名,他却听见赵毓的声音,“雍京北城天泽巷。那里有一个小院子,挂着‘秦宅’的牌子,那里住着景庴的老母,当年他父亲给他聘的贵妾,还有一个儿子。”
    ……
    薛宣平坐在西北道的花厅中,看着打扮精悍却一言不发的伙计们一箱子一箱子向讲武堂抬银子。
    ——萧老大还有几位当家的叔伯们的棺材本都在这里了吧。
    “今天我算是长见识了。”薛宣平摇着头,手中稳稳端着三才碗,刮着三炮台,“这银子真是如同流水一般淌过。怪不得你们几个那么横,平时走路都横行霸道,现在这么看,果真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他正嘀咕着,就看见管家引着一个半大的丫头进来,她身后也是一队人,正抬着箱子向里走。
    薛宣平瞄了一眼。
    这个姑娘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看着挺清秀,要说多好看,这么大的丫头也看不出来,就是看着有些说不出的熟悉。还有,因为她的年纪不够及笄,所以头发梳成了一个清蒸狮子头,只是丸子发髻周围用金丝依次垂着四颗桂圆大的珍珠,又圆又润,颜色不同平时常见的珠子那般白皙,而是发着淡淡的金晕。
    薛宣平认得这几颗珍珠!——南洋金珠。
    去年岭南的陈宝金来雍京,专门带了十颗金珠过来,其中四颗被赵毓买走了,当时的价格是一颗珍珠三千两白银,老陈同赵毓有旧交情,算了他一个友情价,——一颗二千五百两,四颗,一共白银一万两。
    他知道这个姑娘是谁了。
    ——赵毓的女儿、“西北王”尹明扬的外孙女,赵府女公子,格非。
    薛宣平知道赵毓曾经有过家室,只是妻子福薄,七八年前就过世了,身后只留了一个女儿。西北道这些人不会天真到以为赵毓很快会续弦,毕竟“西北王”尹家对他在西北用兵有大大的助益,如果翻脸,那么尹家也会成为大大的阻碍。只是,他们原本以为赵毓至少会纳妾生子,因为西北道这几位说得上话的大佬们,哪一个不是身家丰厚,珠翠环绕,儿女成群?可是,赵毓却是硬生生的不一样。他愣是守着这个不能传宗接代的姑娘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不对!
    赵毓并不安分!
    这不,最近他就和一个长的如同深渊宝藏一般的小白脸不清不楚。
    虽然赵毓一直没有对他们说明白这个小白脸是谁,但是,他们之间的不清不楚绝对瞒不过他薛宣平这一双慧眼!
    那个小白脸不是出身翰林院的酸文假醋,就是出身勋贵家族的败家子,仅仅凭着一张脸把老赵那个没出息的迷的五迷三道。
    不过,……
    薛宣平又在心中嘀咕:
    ——老赵那个人贼精贼精,插了一根尾巴就是猴!他怎么能被一个一无是处的小白脸迷的七荤八素呢?
    薛宣平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着那边的赵格非。
    这个姑娘口齿十分清晰,一箱子一箱子点报着白银的数量。
    赵格非身后站着一个人,深色长衫,长的不错,就是看起来有些半男不女的,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赵家姑娘做事,做对了,他仅仅是点头,错一点,他会立刻轻声指出。
    此人,薛宣平从来没有见过,却看得出来,这个人应该是赵毓的心腹。
    “现银三十万两。”赵格非清晰的说道,“请萧府管家爷爷清点完毕,给我写个回执。”
    “这是自然。”西北道的管家连忙点头,“只是,下人们清点还需一些时辰,赵姑娘花厅坐,刮碗西北的盖碗茶吧。茶中有红枣桂圆葡萄干,甜丝丝的,你父亲也爱喝。”
    赵格非没回答,却先询问了身后的那个看上去极其文秀的不太像个男人的人,“黄瓜叔叔?”
    黄棕菖左右看了看,感觉这里似乎安全,于是微微点头,“好的。”
    赵毓本来想要黄棕菖找几个人陪赵格非出来,但是黄棕菖怎么也不放心,他自己亲自带人送赵格非去长生、德寿、福康三家典当铺典押地契,随后,他也随着赵格非将兑换的现银送来西北道在雍京的讲武堂。
    现在尹家大少爷生死未卜,要是赵格非再出一点点意外,黄棕菖怕赵毓要疯。
    赵格非同黄棕菖也坐在花厅中。
    丫鬟端来两个三才碗,里面是冲泡好的三炮台。
    赵格非看了看薛宣平,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薛宣平想了想,把手中的茶碗放一边,忽然开口,“我认得你爹。”
    黄棕菖接话,“我爹坟头的青草都比你高了,你哪辈子认得我爹?”
    薛宣平,“……”
    闻言,赵格非连忙打圆场,“黄瓜叔叔不要急,这位先生说的应该是我爹。”
    薛宣平连忙说,“对,对,对!姑娘,你爹同我是过命的好弟兄,我们在西北好到要穿同一条裤子喽!我叫薛宣平,老薛。你爹一定总是提起我的大名吧!哈哈,姑娘,你是不是听着耳朵都起茧子了?”
    赵格非张了张嘴,黄棕菖拿着盖碗的盖子,正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刮红枣。
    随后,赵格非想了半天措辞,说了一句,“这位先生,我父亲从来没有对我提过一位姓薛的朋友,也许,您认错人了,……”
    薛宣平,“……”
    此时,天空中一行大雁飞过,一会儿排成一个雷字,一会儿排成一个劈字。
    此间无语。
    这三人在沉默中刮了三碗茶水,忽然,外面一个伙计喊了一嗓子,“十三行现银到!白银三十万两!”
    “十三行?”
    薛宣平听着一惊,丫鬟新给他续的热水飞溅在他手指上,他手指一哆嗦,碗盖掉地,碎了一地。
    “不好,我得去找老赵。”
    黄棕菖一把揪住他,“出了什么事?”
    “有你什么事?”薛宣平想要扯掉黄棕菖的手指,却发现,这个半男不女的力气不小。
    黄棕菖说,“我是赵毓的家臣。”
    薛宣平疑惑,“家臣?”
    诸侯王公的部属才是‘家臣’,一般老百姓即使再富贵,能买来伺候自己的帮手也只是‘下人’。
    黄棕菖不予同他理论这些,“十三行怎么了?”
    “怎么,老赵不知道?”薛宣平说,“我们西北道这些大佬们把棺材本都拿了出来,就是因为出大事了。”
    黄棕菖耐着性子听。
    薛宣平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雍京的银价涨了四成!十三行遭挤兑,那些债主快要把周熙的茶庄、钱庄拆成平地啦!这种时候,他们手中的一两白银都是命,怎么还有几十万两银子拿来给西北道?简直疯了!”
    缇骑在西城翠叶巷扑了个空,而雪鹰旗却在北城天泽巷堵了个满堂红。
    景庴小老婆生的儿子今天做生辰。他才十岁,虽然说这么小的孩子做生辰不好,但是他亲妈外加老太太都宠,所以这孩子穿着绫罗绸缎,吃的红光满面,正好,雪鹰旗一下子把这孩子扯回了诏狱,连入监牢的第一顿酒菜都省了。
    “他亲妈呢?”崔珩在木栅栏外面看着这孩子哭。
    雪鹰旗一个校官回复,“原地关押。”
    “哭成这个样子,别一会儿抽筋。去!”崔珩轻声吩咐,“让人把这孩子的亲妈也带过来,娘俩在一起,总归有个照应。”
    他这话音未落,景庴小老婆生的儿子立刻不哭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崔珩。
    崔珩对着孩子这个圆滚滚的脸蛋,仔细相面,——景沢十九岁,他是这孩子的亲叔叔,样貌,应该有几分相似呢?
    虽然诏狱有着“ 狱禁森严,水火不入,疫疠之气,充斥囹圄”的昭著臭名,但是它却拥有一个宁静致远的院子。
    松柏桑桑,青砖条条,苔藓茵茵。
    赵毓坐在一条青石栏杆上,双眼垂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先生。”梁十一出声,“北城天泽巷的事,……”
    赵毓抬头。
    梁十一,“是否太过顺利?”
    的确。
    在诏狱被毒死一个极重要的人犯,高昌大长老拉摩提;随后,几场刑罚下来,就问出来一个玉牌;再然后,西城翠叶巷虚晃一枪,而北城天泽巷却收获极丰。
    太过顺利,是否就是一个陷阱?
    赵毓点头,“我也在想这个事情,不过,围住景家那个孩子,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做的。”
    他现在如堕迷雾。
    脚下道路几何,身边刀丛几何,友人几何,敌人几何,俱是未知。
    赵毓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只能是一步一步挪。
    崔珩对着这个孩子相面,这个孩子不看他,却也不哭了,只是双手抱膝,坐在干草中发呆。崔珩让人拿了一包麦芽糖熬制的花生酥糖给孩子吃。
    “在这里呆几天。”崔珩拍了拍手掌,“事情一了,就送你走。”
    那个孩子听见他的话,忽然抬头,冲着他咧嘴一笑。崔珩忽然有些头皮发麻。他连忙从牢狱中出来,看见外面一个从七品小旗官慌乱跑进来,在梁十一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随后,梁镇抚使的脸色如同白蜡塑出的人像。
    赵毓从青石栏杆上站起来,“有多糟糕?”
    梁十一,“守住西城翠叶巷的十三个小旗,尽数被杀。”
    崔珩一步一步走到青石栏杆旁,“承怡,我怀疑我们抓的人是假的。他应该不是景厝的儿子。”
    赵毓见过幼年时代的景沢,所以即使这个人从九岁到十九岁变化巨大,他感觉自己依稀能辨认出一些蛛丝马迹。
    但是,他并没有见过景庴这个号称遗腹子的儿子。
    所以,即使现在他们隔着诏狱的木栅栏面对面,赵毓也无法分辨这个孩子是真还是假。
    此时,这个小孩子就安静的窝在干草堆中,像个被遗弃的幼崽。
    “你什么觉得这个景庴的儿子是假的?”
    面对赵毓的疑问,崔珩很难用准确的语言叙述出来。
    难道说,刚才这个孩子过于镇定的安静;还是说,刚才他面对自己时候露出的那个笑脸?
    崔珩命人将北城天泽巷‘秦宅’中所有人带回诏狱。
    赵毓给崔珩写了几个名字,“这些人曾经是西北军,目前是裴檀的部属,他们曾经见过景庴家人。有些在雍京,有些不在,看运气,谁方便过来就让他们过来诏狱。认人。”
    大约半个多时辰,缇骑带过来一个人。
    赵毓一抬眼,居然是西北道老大萧呈的儿子萧则!
    其实他写上‘萧则’这个名字只不过凑个数。赵毓原本想着,西北军调入裴檀部的人有几个,如果有别人最好叫别人过来,万一谁都不成,那么必须有人过来,萧则就是最后那个兜底的。所以这个名字赵毓写在纸笺的最后。可是他没想到,先过来的人居然是萧则。
    梁十一说道,“这位是京畿羽林卫的参将,萧则。”
    北镇抚司的镇抚使是正三品,而萧则是正五品的武将,梁十一面对他自然是上官。
    崔珩,……,他则是敕封的三等侯爵,超一品,这样的爵位只授与皇亲国戚与极少数功臣,而这位崔侯爷则是来路不明的‘外戚’与铁血战功的勋贵,面对萧则自然也是上官。
    只是,赵毓,……,这位前亲王就是个坑。
    如果他的身份光明正大,他就不会隐姓埋名这么多年。
    可是,如果他目前的身份犹如过街老鼠,那么,他也不会如此坦荡的出现在诏狱甚至是内廷。
    不管怎么说,赵毓终究是庶民。
    却,是写下名单,让缇骑召来萧则的人。
    萧则在诏狱看见赵毓感觉更震惊!
    诏狱,鬼门关。
    他最先想到的是赵毓是否有危险,手指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悬剑,他看见赵毓冲着微微摇头,他这才松开了剑柄。
    “崔侯爷,梁镇抚使。”
    萧则面对二人依次见礼,显而易见,他认识崔珩。
    崔珩自诩看人过目不忘,但是对于萧则这个的人居然没有什么印象,“你认得我?”
    萧则,“下官认得您的衣服。”
    崔珩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的衣袍,他今天并没有穿戴全套朝服,却也身着紫色锦袍绣九蟒,衣襟底部江崖海水纹。
    “好。”崔珩对萧则说,“既然你眼中有人,心中定然也有。过来,见几个人,看你是否认得?”
    他向前走,引着萧则进牢狱。
    萧则见赵毓也跟随,连忙过去低声打了招呼,“赵叔,您怎么在这里?”
    赵毓则说,“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萧则等了等,发现赵毓没再说别的,他这才确信:这个孩子的娘估计就算是彻底的没了。赵毓虽然语焉不详,但是他的解释到此为止了。
    赵毓则问,“你呢?缇骑他们怎么找的你?”
    萧则,“我们是在兰叶巷遇到的,我过去找您,没想到他们顺着那条路过来。其中一人是我后街的邻居,认得我,就让我过来了。”
    赵毓,“你找我?出了什么事?”随即,他看了看,所有人已经到了围住人的木栅栏前面,“一会儿再说,你先认几个人。这些人,是当年西北副将景庴的老母,如夫人,儿子,还有他的其他家人吗?”
    满牢的老幼病残,哭爹喊娘的。
    狱卒举着气死风灯,萧则认真看了看,回头告诉赵毓,“那位老妇人确定就是景庴的母亲,这位妇人,也是他的妾,这个孩子,……,年纪差不多,应该就是景副将的遗腹子。”
    闻言,崔珩心中那些怀疑似乎都落到了实处,他将赵毓拉到一旁,“我知道了,这个儿子是假的。”
    赵毓没说话。
    高手说谎并不是云山雾罩,而是说十句话,九句半是真,只有最关键的那半句是假。
    眼前这个局也是。
    高手布局,并不一定全部是陷阱,也许赵毓他们得到十分,九分半是实打实的好处,却是诱饵,外面涂抹着蜂蜜,而最后那半分是捕捉野兽的夹子,带着刀刃。景家这些人,就算全部都是真的,也是为了掩盖景氏命根子是假这个事实。
    崔珩本人就是说谎的高手。
    有些事情,并不一定证据确凿,却让人心底笃定,但这种事过于虚无缥缈,很难对外人说到清楚明白。
    赵毓问他,“有几分把握。”
    崔珩认真想了想,“西北的事情我不熟悉,不过,这件事,我心中的把握超过三分。”
    赵毓,“这次我们被人耍了。”
    崔珩摇头,“不一定。景氏这个儿子,即使是假的也有用。杀了他,坐实了景氏谋逆的罪名,并且宣布景氏一族男丁具亡,烧毁景氏的族贴,如此这般之后,景沢也好,景庴那个遗腹子也好,全部都与死人无异了。”
    赵毓,“……”
    崔珩,“身在王畿,手握权柄,为的就是有这些便宜事情好做。那些景氏族子孙行走雍京不过凭借功臣之名,如果将这块招牌打碎,他们就同那些游兵散勇、贩夫走卒什么的没有任何区别了。如此之后,景氏虽然依然狼子野心,却只不过是最多手持两把大刀的莽人。”
    赵毓拉了一下崔珩的袖子,“这里闷,外面去。”
    诏狱牢房内外两重天。
    松树下,青石栏杆旁,崔珩回头看了看,“你怕景氏有被陷害是冤枉的可能?”
    赵毓,“是。我们在陷阱中,每一步都有可能是别人的计谋。”
    崔珩却说,“诏狱内冤魂重重,当年,我在里面的时候,以为自己无法活着走出来,结果,……,一转眼过去这么多年。这个世上,哪个庙里没有冤死的鬼?我就不说景家人如今玩的这个花样,只说当年。景厝与你有仇,这就足够了。”
    赵毓手抓住青石栏杆,指甲都快要扣进去了。
    崔珩,“身上长了毒疮,要剜,可是此时大敌当前,难道还有小心翼翼的找个大夫望闻问切,随后再仔细准备好药酒阿芙蓉,慢慢切割?此时刀都被人架在脖子上了,自己还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要不要活?只能一刀下去,脸皮带血,甚至可能带着筋骨全部剥离,只要人能活下来,只要还能拿刀,还能对敌,这些都是值得的。”
    赵毓知道崔珩说的都是对的,只是,……
    崔珩,“你怕会连累尹徵?”
    赵毓愣怔了一下,微微点头。
    崔珩,“你有没有想过,尹徵从一开始,就不会活着回来?”
    崔珩继续,“无论你做了什么,无论你怎样妥协,尹徵也不会再活着回来?”
    崔珩将赵毓的手指从青石上扯了下来,“尹部堂已经做好了白发人送回黑发人的打算,他只是没有告诉你。”
    “既然如此。”梁十一突然插话,“崔侯爷为何还会同意用我们二十个兄弟的性命去换大长老的命?”
    崔珩,“因为尹徵的事情并不仅仅在于他是赵毓的内弟,是重臣之子,甚至可以说,这些缘由都可以忽略不计。
    这件事情的关口在于,启动背后阴谋的那些人!
    这些人可以公然在我军中抓人;可以在冉庄杀人放火;可以在雍京城困住你我,一个敕封的勋贵,一个缇骑的镇抚使!他们甚至可以公然在诏狱毒杀重要人犯!那么,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他们接下来,又会有什么阴谋?
    这些人的爪牙就在雍京!
    京师重中之重,天子脚下,首善之地!
    梁大人,为了抓住这些人,破碎他们的阴谋,任何代价必须不吝啬付出!”
    梁十一,“可是,那些都是活生生,无辜的人,……”
    崔珩,“我知道,那些人是与梁大人同吃同睡,一切出生入死的弟兄。但是!因为梁大人您当时的优柔寡断,我们也许错失了最佳的良机。一步错,步步错,才到了今天这么一个泥潭深陷,不知前景的境地。我这里有第二道密旨,梁镇抚使,请您交出缇骑的指挥权,从现在开始,你所做的一切,必须经过我同意。”
    崔珩之前的笃定与怡然,就是静静看着梁十一犯错,在他心智动摇之后,收复缇骑。不然,即使他手握皇帝密旨,想要将缇骑这么一把具有自己强烈意志的刀收为己用,也有些异想天开。他不想对阵强敌的时候,还要同时小心自己手下的内耗与暗算。
    崔珩回身,直直看着赵毓,“承怡,我领了圣上的密旨,统御缇骑与雪鹰旗负责寻找尹徵,是因为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你的心是乱的。尹徵个人的生死牵扯了你太多的心思,让你看不清楚眼前的路在哪里。”
    赵毓知道,崔珩说的所有的话都是对的,即使异常难以接受。
    崔珩以笃定的声音说话,“我会尽我所能救回尹徵。只是,千算万算,老天还有一算,万一,……”
    赵毓沉默的点了点头,他明白,万一发生了什么,这就是命。
    “我知道了。”
    萧则远远看着他们三人,此时他才走近,他对赵毓说了雍京银价涨了四成,十三行遭挤兑,却向西北道搬来三十万两白银。
    “最近真是,……八字不顺,……”
    本来坚定的信奉‘敬鬼神而远之’的赵毓,都有些想要去烧香了。
    崔珩看着赵毓离开,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院落中的桂花树影后。
    “万一,……,我向你以死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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