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面热腾腾的饭食,体内的真气与气海便是不用心体察也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想到自己居然在无意中达到了梦寐以求的修行境界,心中思绪万千,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章惇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章某能侥幸踏入修行门槛,全凭庆国公、子矩援手之恩,二位恩情对章某如何再造,请受章某一拜。”
张天端赶紧把章惇扶了起来,“你我乃生死之交,何需如此客气,说起来,这也是方儿突发奇想,否则张某也想不到竟有如此妙法。”
章惇再次向沈方深施一礼。
沈方笑道,“章学士不必多礼,你能突破补元境界同样出乎我的预料,原想怎么也得半月之功,没想到章学士体内真气精纯,福泽深厚,竟然能进入可欲而不可求的忘我状态。这岂不是上天垂青于你我,西夏之行便又多了一份保障。”
章惇满怀喜悦,擦干泪水,“章某必小心谨慎,不拖子矩的后腿。不知我老师如何?能否使用这种方法提升境界?”
沈方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心里面牵挂着安乐先生,安乐先生淡泊名利,体内的真气比你雄厚百倍,昨日我与岳丈大人见此法可行,便专程去安乐窝拜访安乐先生。如今安乐先生正在与你一般闭关修行,待他出关之日,单论修为便比一般的江湖高手还要深厚。”
“能达到换元境界么?”
“那倒不会,换元境界需要的还不是内力,而是感悟与机缘,不过以安乐先生的聪明才智,换元境界指日可待。”
章惇喜悦之色溢于言表,便如昨日邵雍听闻章惇修行有成一般。
“子矩,若是此法有效,我们便可以培养无数补元境界的修行人。”章惇突然想到了一件难以置信的美事。
沈方哈哈大笑起来,“这种方法只对象你与安乐先生这种情况的人有效。你们通过修行已经积累了真气,但是不会使用,致使流失了大部分,此法只是将你们残余的真气梳理起来。若是没有修行经历的人,只怕外人的一点真气,都会将他们的经脉撑爆,最后终生与修行无缘。若是从一张白纸开始修行,采用道门正法根基牢靠,不用走弯路,又何需盲修瞎练,平白耽误许多时日?我三弟德儿,虽然不喜修行,但自幼按此功法修行,如今也积累了足够的真气,此次回到昌国只需点拨一二,便可顺利进入补元境界。”
“三公子年仅十一岁,便能达到补元境界,真乃奇才。”章惇羡慕道。
张天端笑道,“章学士别被方儿蒙骗,他是在夸自己呢。他一定会说自己八岁便已达到补元境界,而且还是在缺少一魂一魄这种不利于修行的情形之下。”
沈方被说破了心事,脸皮有点发红,“岳丈大人,在章学士面前,我便是说几句狂言又如何,不过我倒不认为少了魂魄便不利于修行,或许我能养成持之以恒,不计得失的习惯便是受这二魂六魄的影响。”
“子矩自然是天纵之才,能将纯元子、大胜法王击杀之人,自有其过人之处。”章惇对沈方的出人意表早已习以为常,“只是不知道子矩可有什么速成的功法,能让章某学来防身。”
“我师娘在我年幼之时传授过一个轻身功法《登天纵》,虽然没有什么攻击的手段,但是逃命应当没有问题,章学士如今已有补元境界的修为,练成《登天纵》应该轻而易举,至于拳法,箭术,现在有了火枪,这些便全无用武之处。明日,我们便出发前往西夏,一路之上有的是时间交流这些武艺。”
“这么急么?子矩不在洛阳多呆几日,陪一下两位弟媳。”
“章学士还不知道吧,明日我的两位岳丈大人便会押送这批黄金珠宝返回昌国,沈某的两位娘子也将随军同行。”
张天端也笑道,“昨天一天,关伯和的人来找了我不下十次,问什么时候启程,要不是方儿出来痛打了他们一顿,只怕他们会把安乐窝都拆了。”
“那些宦官想法偏激,眼里只有官家一人,子矩身肩重任,不必与这些小人计较。”
沈方冷笑道,“今日我还要寻这阉狗的麻烦。”
“明日我们便离开洛阳,子矩何不多花些时间陪两位娘子,关伯和虫豸一般的人物,无需浪费时间。”
张天端淡淡地说道,“章学士,关伯和派了四个武师跟踪我与方儿,虽然隆德府那边已做了安排,若不敲打敲打他,他动员力量暗中查找,只怕还是会找到传国玉玺的蛛丝马迹。”
听到关伯和涉及到传国玉玺,章惇眼中凶光一闪,“不如把他除掉。”
沈方看到章惇变脸如翻书,忍不住呛了一声,笑道,“章学士,沈某也杀人,但若论杀心杀气却比不上你。关伯和动不得,动了他,只会引起更多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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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西北路内监使司衙门。
京西北路内监使关伯和自幼入宫,后来成为周仁宗柴冒倚重的宦官,深受柴冒与邵玉涵的信任,柴勐登基后,关伯和便辞去了内侍省总管宦官的职使,改任坤宁宫总管宦官,后来王安石变法,各路设置内监使一职,关伯和便向邵太后讨要这个美差,坤宁宫总管宦官也由他的干儿子李德远来担任。
在这西京洛阳城内,虽然有致仕的权贵,荣养的宰相,但名义上却是以内监使为尊,安抚使负责民政、制置使负责军政,而内监使则代表官家负责监察,对抚台、制台都有弹劾之权。前些日子,三路经略安抚使沈括来到洛阳驻扎,洛阳先后发生了后唐重宝,婚礼遇险,北辽奸细等大案,整个洛阳都知道了沈氏父子的威名,等到沈氏父子先后离开洛阳,这座矗立于洛河之上的古城才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关伯和才再度成为洛阳官民心目中的核心。
前夜,沈方、张天端、章惇深夜入城,果然在十日之内便办完了差使,接下来便是将十箱黄金、五大箱珠宝运送入京之事,但是关伯和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虚,因为他派出去的四个武师如今一点消息也没有。
关伯和强行给自己壮胆,在他看来,内监使奉官家之命监察京西北路,对全境大小官员均有监察之职,沈氏父子自然也不例外,自己动用武师暗中监察,所为也是帮助官家与朝廷免除后顾之忧,便是对沈氏父子也有益处。
今日早饭之后,他一边哼着从京城流行过来的京剧小曲,一边在玻璃走廊晒着太阳,喝着龙井新茶,只待明日把沈方、张天端等人送走之后,这洛阳就再度恢复往日的繁华安宁。
洛阳是个好地方啊,花卉繁密,亭院雅致,若论生活,比东京开封丝毫不差。关伯和正在胡思乱想,突然看到自己的干儿子汪忠平急匆匆地跑进了后院。
关伯和眉头一皱,对汪忠平的张惶失措有些厌恶,见他跪在自己面前,也没有搭理,只顾哼着小曲、呷着茶水。
过了好一会儿,关伯和才冷冷地说道,“和你讲了多少次了,走路要轻,要慢,这么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若是贵人们看了,还不打你的板子?”
“儿子知错。”关伯和有规矩,他不问,下人们绝不能胡乱禀报,以防影响了他的思路,汪忠平虽然有急事要禀报,但也不敢犯关伯和的忌讳。
关伯和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吧,什么事。”
“沈公子求见!”
关伯和闻言站了起来,“他来了?为何不早说,快快有请。”
关伯和一脚蹬开挡路的汪忠平,快步向前院跑去。
沈方坐在内监使司衙门门厅的太师椅上,旁边围着几个陪着笑脸的宦官和衙役,有的搬运炭火,有的递热水、热毛巾,有的奉上瓜果茶点。对于这位深受邵太后与官家宠爱的“驸马爷”,这些内监使司的随从便将沈方当作半个主人来侍候。
关伯和的声音远远地便响了起来,“你们还不把沈公子请到后院?真是一帮蠢材!”
关伯和堆着笑脸出现在沈方面前,“沈公子,大驾光临,咱家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关监台客气,沈某不请自来,请关监台勿要嫌沈某鲁莽。”沈方也站起来一边行礼,一边笑呵呵道。
关伯和见沈方言语客气,心便放下了一半,赶紧在前面带路,“沈公子请随咱家来,咱家有杭州新产的龙井茶,沈公子祖籍钱塘,对茶道必然精通,还请品评一二。”
沈方与关伯和一路说笑,谈一些此行的见闻,把黄狮岭灭杀数百人、刀砍大寨主、扫平北辽奸细等事简要叙述一遍,关伯和听到这短短数日居然发生这么多事,连连称赞沈方少年英雄,皇天庇佑。
等沈方与关伯和在后堂坐定,丫鬟奉上茶水之后,沈方反而闭口不言,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关伯和小心翼翼道,“沈公子,可是这茶水不合口味?”
沈方淡淡地说道,“关监台,在外人面前,沈某还会顾及你的体面,你先让这些丫鬟下去,我有话要讲。”
关伯和一摆手,那些丫鬟便快步走出了房间,将房门带好,棉帘放下。
“沈公子,我们也不是外人,有话请直讲。”
沈方伸手一拍桌子,两人中间的桌子应声而碎,桌子之上的茶杯、茶碗自然碎了一地,便是瓜果茶点也在青石地板上乱滚。
关伯和脸上横肉微颤,沉声道,“沈公子,究竟是何事,需要如此作派?!”
“你安排四个武师暗中跟随,究竟意欲何为?!”
关伯和哈哈笑了起来,“咱家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是这桩?咱家奉官家之命监察本路百官行迹,动用一些暗地的手段实属寻常。”
沈方冷哼道,“可是你关监台的人都跟到河东南路去了。”
“啊?!这个咱家就不知道了。”关伯和装作很无辜的样子,“不对啊,沈公子前去太行山剿匪,为何前往河东南路?!”
“剿匪只是其一,难道我去哪里还需要和关监台请示不成?”
关伯和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这件事全是误会,那四个蠢材,定是怕回来不好交待,才擅自作主跟了上去,待他们回来之后,我一定重重处罚。”
“他们便不用关监台费心,一人留下了一只耳朵。”
关伯和脸色微变,但还是强笑道,“沈公子罚的好,他们也该长点记性。”
沈方咳嗽了一声,“我来这里,是想问问关监台,你该给我什么交待?!”
关伯和一惊,站了起来,他呆呆地看向沈方,发现沈方一副认真的神色,“沈公子,你究竟意欲何为?!莫非也要咱家的耳朵不成!”说到后面,便带了愤怒的话音。
沈方也站了起来,伸手在关伯和干瘦如枯树般的脸上轻拍了几下,“我知道你是邵太后的人,但我想要处死你和捏死一只苍蝇没什么两样。太后娘娘是看重你,还是看重昌国公主,你心里应该有数。你这个蠢货,自以为受到太后娘娘重用,便得意忘形,竟敢管我家的私事?!昨日我与庆国公在安乐窝,你明知安乐先生乃是邵太后子侄,还敢派人三番五次打扰,这岂不是奴才反客为主,我便是替邵太后除掉你这个阉人,太后娘娘也只会领我的情。”
关伯和听到沈方之言,只觉五雷轰顶。派人跟踪官员乃是自己的职使,而且也只是微末大的一件小事儿,没想到却把沈方得罪的死死的。更为要命的是,沈方抬出安乐先生,这却是他百口莫辨之事。昨日他是安排人寻找庆国公商议起程之事,便是找到安乐窝,下人亦绝不敢过分打扰,只是想请庆国公赴宴,为了给足庆国公面子,以内监使司衙门的排场,还去了许多波,以显示自己的诚意。没想到,沈方倒打一靶,反而诬陷自己打扰安乐先生,这理去哪里说去?说到底,还是谁的势大,谁就有理。
关伯和想起沈方的行事作风,当即不再犹豫,立即跪倒在地,在青石板上咚咚磕起了响头,“老奴失察,致使犯下大错,还请沈公子高抬贵手,放过老奴。”
沈方知道这些阉人性情偏激,这种前拒后恭之事做的出来,但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跪在自己面前,还是于心不忍。他强压住想要扶起关伯和的冲动,冷哼道,“我既然来找你说开此事,并在下人面前给你留下面子,便没有想为难你的意思。只是今后放聪明点,别死了以后,连谁杀的你都不知道。”
关伯和连声道谢,只觉后背也湿了一大片,粘在身上格外阴冷。喜欢重生大宋征服史请大家收藏:(663d.com)重生大宋征服史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