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黎川和张封盘着腿坐在楼下的会客厅里。
这里虽然名义上是会客厅，但是在佟黎川的示意下，布置得就像一个游乐场，地板上是童心十足的泡沫地垫，上面的水果图案还是他自己亲自选完自己拼好的。
正中心摆放着一张日式的矮脚长桌，两人如今就面对面的坐在桌前。
严格意义上，并不算面对面，为了彼此冷静一下，两人都敷上了面膜。
张封是黑泥的，佟黎川是白色透明的。
一时间，宛若黑白无常，隔着忘川对峙。
因为敷着面膜，张封的嘴只能小幅度的动，就连质问的声音不由低了下来。
“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了吧，为什么会给wait打赏六十万！你那么抠门的一个人，竟然眼睛不眨的花了六十万！”
“也没有很抠门吧，你现在敷着的这片198。”佟黎川弱弱的反驳。
“别岔开话题，别跟我说点错了，我查了你账户，不是第一次给那个wait打赏了，怎么回事！”张封估计自己哪怕揭了这黑泥面膜，脸色估计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你知道的，我喜欢打游戏……”佟黎川眼神躲闪，试图蒙混过关。
“我要是知道你是这么个败家玩意，我一准把你银行卡密码换了！”张封气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念了一百遍清心咒，告诉自己要冷静。
抬头一看，原本高高瘦瘦走出去人模狗样的佟黎川，如今蜷缩成一团似的，头耷拉着快低到桌子下面，敷着透明面膜的他看上去皮肤更有光泽了，连眼神里也透着点可怜巴巴的水意。
明明知道这个人在装可怜，但是张封还是不得已的感叹，这张脸实在让人没处撒气。
算了，到底是自己手下的艺人，已经签了合同，毁约是要赔钱的……
张封一边劝自己，一边给公司公关部的同事打电话，语气不好意思的拜托他们帮忙在微博上控一下评。
公关部也习惯了佟黎川这位艺人的作妖速度，别的艺人都是想方设法买热搜，他们还得考虑怎么把热搜撤下来。
“好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佟黎川看张封挂了电话，脸色缓和了些，连忙认错道歉，顺手点开自己的手机音乐，播放了一首大慈大悲咒。
“封哥消消气，我明天就把卡上交！”
张封信佛，所以听着大慈大悲咒想着看佛祖几分面子，而且这小子认错态度良好，这才点了点头，一边回复公关部同事的消息，一边苦口婆心的规劝。
“我也不是要你的钱，那些钱哥都帮你买了理财，你随时查账。
你虽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是也得防着点老啊。
而且艺人这个行当啊，就是吃青春饭的。你没点啥才艺，唱歌跑调，跳舞划水，当年选秀全靠一张脸出道了。
现在虽然明面上是一线顶流，但是再过几年呢……男人的青春也是很宝贵的。”
佟黎川默默的点着头，乖巧的不行。
张·拿着经纪人的钱·操着老妈子的心·封说到一半卡住了，手机微信上收到了公关部一个要好同事发来的链接。
来自微博ID“佟黎川是真有钱啊~”的头条微博爆料。
他心中有些狐疑，这小子之前走过富公子人设，但是没多久就被黑粉扒出来父母双亡，幸好他知道这个事情是纸包不住火，所以也从来没让佟黎川在镜头面前承认过。
之后借着那个黑料，反而卖了波惨，澄清了之前带的名表，穿的名牌都是品牌赞助，私下里都是某宝的忠实用户，反向立了个勤俭节约的人设。
抬头看了眼端正坐好的佟黎川，张封点了进去那篇长微博。
黑粉也是行动力迅速，半夜十一点的直播，十二点的事故，如今不过凌晨三点，竟然把事情始末扒得清清楚楚。
这篇长微博名叫
——顶流是真的赚钱，佟黎川打赏某游戏主播过千万！
微博详细介绍了该游戏主播是守望联盟这款游戏的职业玩家，就是最近打入全球总决赛的FLY战队的队长Wait。
俱乐部在三年前和香梨平台签订合同，当时FLY还没有打出名气，只是国内的一只普通的战队，为了拉赞助，俱乐部将队内职业选手的独播权签给了香梨平台，这些选手按照约定需要每月在香梨播够一定的时长。
而自从Wait开播以来，他的直播间就有一个土豪大佬一直砸钱，大佬的ID叫“一树梨花压海棠”，因此人称海棠大佬。
如果有人送礼物，主播大多会感谢一下。Wait也不例外，现在因为送的人多了，所以只能挑着感谢，大多数人都是送香梨平台最贵的礼物，比如“玛莎拉蒂”“海景别墅”等等，但是海棠大佬很有个性，他每次都送“么么哒”，这个道具折合人民币一块一个。
说起这个“么么哒”，还有一段故事。
三年前Wait还只是刚出道的新人选手，没什么人气，头一次开播甚至没什么人看，海棠大佬为了给直播间引流就接连送礼物，硬生生靠一己之力把wait送到了游戏区榜一。
这也被后来Wait直播间的老粉戏称为慧眼识金，毕竟以wait如今的名气，你再送么么哒，可能一点水花都溅不起来了。
经过这位黑粉严密的统计，海棠大佬三年间前前后后共计送出礼物价值约一千万！”
看到这里，你只会惊叹于海棠大佬的豪气和wait的人气之高。
然而就在几个小时前，“一树梨花压海棠”这一账号改名为“佟黎川”并进入香梨平台的“带货女王”小喇叭的直播间互动，口吻官方，猜测应该是工作人员拿佟黎川的身份信息注册香梨账号，发现有了账号就随手改名了。
黑粉还细心的贴出来佟黎川工作室昨天早上发出的的通告，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明晚七点半，做客香梨平台小喇叭直播间，作为嘉宾参与直播互动。
就在小喇叭和“佟黎川”惊喜互动的时候，事情发生了，“佟黎川”在wait直播间送出六十万的么么哒，相当于六十万人民币，而榜一也从“一树梨花压海棠”变成了“佟黎川”。
长微博写的细致入微，时间线，工作室截图，甚至改名时间……
张封看得火冒三丈，也顾不上脸上的面膜，将手机拍到桌上上，面目狰狞，“我说你赚的钱都哪里去了，一千万！你打赏给一个游戏主播一千万！”
“有这么多吗？”佟黎川有些惊讶得挑了挑眉毛，伸着脖子想去看手机上的信息。
张封不跟他啰嗦，直接拿起佟黎川还在播放“大慈大悲咒”的手机，解锁，关掉音乐，查看银行余额信息，上面竟然只剩下八百块……
“我让你买房子的钱，你花哪里去了？”
“额……我是觉得吧，一千万也买不到什么好房子，咱们现在住的这个也不错啊。”
“现在这个马上还剩下一个月租金就要到期了！你要是接不到通告连下个月保姆车都租不起！你准备用这八百块租一个地下室？”
“不是还有一个直播嘉宾的活吗？”
“六十万，我刚刚打到你卡上，没几分钟，你已经转手花出去了！”
话题顿时陷入了僵局。
*
同一时刻
FLY俱乐部复盘室
穿着黑色卫衣的Wait钟逸坐在专属电竞椅上，沉默得看着手里平板上。
上面赫然是那篇深挖佟黎川给wait打赏千万的长微博。
他面色凝重的看着微博下的评论。
因为之前佟黎川曾经被爆出私服是某宝几十的便宜货，吃地边摊的勤俭持家的小可怜人设，现在动辄打赏千万，显然又一次打脸了。
不少黑粉骂声一片，痛斥当下流量圈钱的恶劣行径。
FLY战队的经理程立看着wait紧皱的眉头，有些小心翼翼的问，“我们这边需要表态吗？”
佟黎川有不少脑残颜粉，见不得到自家哥哥花了钱还被喷，已经跑到FLY官博下喊话了。
“联系一下他们那边，把钱双倍退回去。”
钟逸沉声回复，人却看着手机里一张黑粉晒的图发愣。
夜色中，白净秀气的少年穿着简单的白T恤破洞裤，蹲在路灯下吃着关东煮。
留言大致意思就是嘲讽佟黎川作秀，明明可以随手打赏千万，还装什么可怜人设，估摸着是想骗粉丝钱。
这条留言下粉丝掐架的厉害，有维护佟黎川的真爱粉，喊着我花钱我乐意；有黑粉骂着人设狗biss，佟黎川滚出娱乐圈；也有路人吃瓜单纯的评价，长得确实像是能骗钱的样子。
钟逸随手举报了评论，保存了这张即使模糊但仍然帅气的图，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他还是喜欢吃这种不健康的路边摊。
“啊？”
程立没想到wait这么干脆，虽然他这两年赚了不少钱，签约费也涨了不少，但是大多都投到了俱乐部里，估计身上能拿出来的也就这么多了。
程立知道钟逸做了的决定很少收得回，但还是开口劝说，“其实没必要还回去吧，都是你情我愿的买卖，算得太清楚反而伤人心。再说，平台还分走不少，你也没拿到一千万……”
钟逸抬头，没说话就这么看着程立，深邃的目光仿佛大海，暗藏汹涌。
程立没撑过半分钟就要举手投降，突然看到手机里的最新消息。
佟黎川微博转发了FLY打入全球总决赛的消息，并配文，“支持华夏电竞事业，FLY加油，Wait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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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佟抠门是对自己，但是对老公还是很大方的~
张哥也很无奈……
都是你情我愿的买卖……啧啧
你细品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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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