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5 章
225
“公文应该是真的。”纪湍流道：“王道晨的储物袋宗门已经搜检过了，同样被搜查的还有他的洞府。
“公文没有问题，不过，可能不是近期签发的。杜微那件事，你可还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沐寒刚答完，蓦然想起，她那年二月出发前，和叶英芝谈龙灵时，叶英芝透露的讯息：“我听说，宗务殿有个长老有问题，就是他袭击了杜微并且杀掉了与杜微同队的另外几位弟子？”
纪湍流对此有些意外：“对，我现在要说的就是这个人。这个人当初伤了杜微师弟以后便逃走了，宗门也不知道他是被人夺舍了，还是原本来路就有问题。
“杜微被救回来后，向宗门说出实情——他那时候其实还不知道动手的人是那个姓沈的，只说在场地里看见了宗务殿沈师叔，脑子还没转过弯就失去意识了，当然，咱们都知道，他说失去意识的时候，就是他识海被人攻击的时候——
“这时候宗门再去查，发现这人已经失踪小一年了。”
“是他给王道晨出具了假的‘真公文’？”
“对，目前宗门就是这么怀疑的。有可能是他在掌管宗务殿灵力印信时，先签发了空白的公文给王道晨，隔了几年后，王道晨需要用，就自己把内容填上了。
“现在宗务殿的印信全部都换了。防止还有人手里有更多的空白公文。”
沐寒静思片刻，道：“所以，要按这个思路顺下来，那王道晨和仙门大选期间搅乱大选的人，是同一伙人。即便不是，联系也应当十分密切。”
潘姐没离开东宋的原因，其实很单纯。
她走晚了。
在上万里内，足足数十个国家，都巧合地、同时在各种各样的内战外战中浮浮沉沉的背景下，潘姐从东宋奇奇怪怪的政令中，读出了不妥与不祥。
她可没想到血祭或者代偿一类的事情上去。
但她想到了战乱，想到了以后可能会越来越重的赋税与徭役。
她决定保留在东宋的田地，但同时她也要先举家搬迁到最近开始见太平相的邻国去。
她的孩子们先一步出去打探民生安排住处了，潘姐本预计晚上两三个月再动身，然而就是这晚的几十天，让她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我只盼着，我那两个孩子，可别因为几个月内没见我过去，就跑回来找我。”潘姐叹气。
她育有两子一女，小儿子在她离开后、被大儿子接回去前，死在战场上了。
母子两个竟再没见上一面，也是令人感伤。
“姐，你这话说得丧气。”
潘姐实力低微，见识也有限，她不可能发觉边疆上禁制的门道，但在这种情况下，她竟与剑派的人一样，不自觉间就表露出一种态度，一种觉得在东宋继续这样呆下去，哪怕她仅仅是平民，也很大可能会被威胁到安全的态度。
“不可能有好事的。你们都愁成这模样了。”潘姐叹过气，就又笑开了：“左右，不论后面有什么事情，我家的几个年轻人是都脱身了。”
她一如既往地看得开。
“你很喜欢锦鲤？”伯赏已经沉默好几天了，估计是存着让沐寒一个人解决眼前这场危机的心思，此时突然开口，沐寒乍听见他声音，都有些一惊一乍的了。
“啊？没有啊。”这问题问得，沐寒摸不着头脑。
然后，伯赏就又不说话了。
沐寒总觉得他前面提问的时候有种兴师问罪，来势汹汹的意思，可伯赏问了一句便没了下文。
沐寒想问，但又不知道该问伯赏点儿什么。
伯赏好像挺……说不上是生气还是着急。
语气有一些生硬。
沐寒跟潘姐聊了一会儿，便又御剑出门了。
她这一趟可不是为查东宋才出门了。
她刚来东宋的时候，在东宋西南一处山林的峭壁对面，发现了一株五阶灵植。
那是一株即将开花的牵星花。
大多数灵植在开花、结果的紧要关头，是不适合挪动的。个别性格格外任性娇气的，在临开花，或者果子即将成熟的时候，甚至半点儿人气儿都靠进不得。
一察觉有不属于周遭环境的灵气在靠近，它们当场谢花、落果。
这种看似是自保的行为，对植株本身的伤害同样不可小觑。
水土木三系的五阶牵星花不至于这么娇气。
但牵星花在花朵将开未开的时候，移栽也是有翻了好几番的死株的风险的。
沐寒算着时间，感觉到了今天，这牵星花要么是马上就开了，要么已经开过了，现在过去，必能有所收获。
等她御剑到了那峭壁对面的山峰，果见那山石下面遮遮掩掩的一丛小草已经没了花朵，看上去就是普普通通一股杂草，在这山林中随处可见。
花已经开过了。
不过与她想的略有差别的是，那花让人摘走了。
当然她也的确设想过这种可能。
她想的是，能给她把植株留下，或者把没死透的根系留下就行。
现在是花朵没了，植株生机旺盛，也很合沐寒心意了。
但沐寒远远看着那牵星花，并没急着靠近。
她先以目力、以神识仔细观察了那灵植植株一番。
看着是妖兽取走的。
植株上留下的痕迹不像是人类修士。
若是人类修士用手，或者用灵力采摘，那留下的断口应该是很光滑的，又或者是几乎看不见端口。
而现在，原本结出花朵的那个位置，留有很明显的撕扯的痕迹。
“这附近有妖兽，就是不知道是几阶。也不好说它现在还在不在。”
这是个不能忽略的难点。
沐寒细心感知周围，并没有感应到危险，也没能感受到陌生的气机。
这样的话……
要么周围是完全安全的。
除了她以外，这一片不再有四阶以上能动的活物了。
要么周围有个实力很强的妖兽。
妖兽在生养自己的山林里，远比在其他的地方更容易掩藏自己的气息。
但这种隐藏仅仅是气息的收敛。实力等同或更高的修士，只要看得够仔细，还是能通过神识看见妖兽的藏身之处的。
而在有意细细寻找的情况下，修士的神还找不到潜藏的妖兽的话，只能说明，妖兽的境界比修士还要高出许多。
沐寒如今的神识依旧在筑基四层。
“如果真的有妖兽藏在周围，”沐寒自语道：“很可能是六阶的。哪怕是五阶顶峰，也应该不至于让我一丝感觉都没有。”
她施法给自己加上一层水系护盾。
石甲沉重了些，略有些影响行动，沐寒还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引来那妖兽，更不知道那妖兽属性如何、种族又是什么。
水系护盾多耗几倍法力，也能有土系的效果，还没那么重。
也就是消耗大一些。
沐寒把自己浑身保护好以后，方继续向前；不等她靠近到那牵星花五丈之内，她便觉身后风声有异。
飞剑带着人猛然下坠，瞬息之间沐寒直落二十丈；她迅速调整方向，飞向左侧。那突然出现的袭击者紧跟着追来。
她抓出一把种子，灌入灵力催生出芽后打了过去；这时她也看见了这妖兽的真面目。
一只勾嘴尖喙，指爪锋利，嘴尖爪尖闪着寒光，浑身泛着青金色的老鹰。
这鹰体型不大，只比普通的鹰大了一两倍，和沐寒在天台高原上，见到的那比凡物同类大不知几千万倍的虫子相比，堪称小巧玲珑。
但也比沐寒身形大出不少就是了。
但它体型虽没比同类大出太多，阶位却分毫不低。
它振翅高鸣，青金色的翎羽炸开，几十支泛着金属光泽、裹着金系灵力的羽毛，随着翎羽炸开的动作飙射而出，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远处御剑飞行的沐寒，俨然是一场杀气腾腾的箭雨。
沐寒运起腾挪躲避的身法要诀，躲开一部分，又有极小的一部分打到水盾上，被加厚的水盾“滑”了出去。
“六阶，甚至可能是六阶巅峰。”感受到水盾的变化和自己体内法力的额外流失，沐寒意外又不意外地估出了这鹰类妖兽的阶位。
她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那株在此地生长多年的牵星花。
这鹰或许已经有了相当高的灵智，很有可能长年守着牵星花，每逢开花便摘了花朵去吃。
不管属性对路不对路，灵气总归是落在它肚子里了。
这鹰本身就很不凡，再有牵星花补贴，在东宋悄悄把自己养成了个六阶的高手，十分符合常理。
但这个合理被她撞上，结果就不如何美妙了。
飞行类的妖兽，十中有九是天生的速度快；再加上这鹰必然有金系的属性，攻击用的法术十分强悍，眼前战斗，论起棘手程度，和当初白马城仙门大选，实力尚低微的沐寒撞上那巨熊时相比，也是难分伯仲的了。
沐寒抽空掐起法诀，熊熊烈焰如一道长虹扑向妖鹰；妖鹰对火焰颇有些忌惮，但它身形灵活，在空中、成带状舞动的火焰间不断地穿梭盘旋，待沐寒再不能控制法术时，它只被燎到了一点尾翼边缘。
紧随其后的剑气与剑诀，也被它振翅几下毫发无伤地闪躲开。
沐寒只觉自己最近的运气糟透了。
其实还可以更糟。
落空的那些箭羽，有的扎进了树木、山体，有的势头尽了开始下落；就在此时，那鹰如一支利箭飞向高空，诸多箭羽像是受到了吸引、召唤，倒飞向天空，刺向妖鹰，最终伴着尖锐的风声重新隐没在妖鹰的羽翼之中。
这飞出的箭羽竟还能被这头鹰收回去！
沐寒震惊于这鹰的法术实力，也震惊于它的天赋神通。
得想个法子。
不能硬碰硬。
沐寒想着，心里一转就有了主意。
妖鹰再度袭来时，她假作闪躲不及，只等妖鹰撞上水盾。
她往嘴里塞了补充灵气的四阶丹药，手中握了中品灵珠，水盾被她层层叠叠地加到了最厚，妖鹰再度射出的箭羽都没能撕裂水盾。
想对她造成伤害，那就只能妖鹰自己靠近了来，用利爪与喙来进行撕咬。
但意外在此时发生了。
妖鹰撞上沐寒的水盾的前一个瞬间，一个人影突然出现，拦在沐寒身前，她手中撑着一面紫色的大盾，妖鹰撞在她盾上，大盾完好无损，但无法抗衡的巨力把她打飞，她撞上了沐寒的水盾，而沐寒只能匆忙放弃准备好的后手，两个人被这一股力砸得一同向后飞去，直到撞进后面的峭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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