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冰再睡着,陈重悄悄下了床,穿好衣服。屋外,地板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迟飞扬在擦地,梁初和王盛德负责扛着丧尸上楼。
楼上是个带卫生间的一居室,有一张床,还剩下半个木头大衣柜。那半个,已经被王盛德用锤子拆开烧火用了。
以前他还想过把这间一居室租出去,但是没有单独出入通道。有个小阳台,走出去能踩到一层的楼顶。王盛德就是在这里站着的时候,被夏冰看到了。
站出去,都在处理生理卫生的事。
丧尸从二层阳台扔出去,这个便利店才算是暂时安全。
仓库不算特别大,但也有几十平米,满当当放满了货物。凡是能在超市里见着的,这里都有。陈重先搬出了一整箱带有酒精成分的湿纸巾,挽起裤腿来,擦擦伤口。
还好只是一道小伤口,擦伤,没伤着骨头。陈重把伤口处理干净,和梁初一起清点物资。
“有吃的了!”梁初好久没见过这么多食物,拆开一包辣条,“这个行,你看!”
陈重正在找东西,顺着他的手一看,又搬出了一箱速食浓汤。
“王叔叔,这个我们能喝吗?”迟飞扬抱着一排AD钙奶问王盛德。
“喝,拿走喝。”王盛德记着几个男孩的好处,要是没有他们,自己永远打不开这个仓库门,也活不下去,“想吃什么就说,能拿的都拿下来。”
大家高兴了一阵,可是也没胡吃海塞,每个人挑了点自己爱吃的。食物在这时候就是解压药,连王盛德都放松下来,一下觉得获救有望。
“重哥,和你商量个事。”梁初饿坏了,看着猫粮罐头都想来一个,“能不能给夏队弄点好的?我不会做饭,你会。”
“什么是好的?”陈重拿了一盒午餐肉。
“就是……汤,煮面,或者泡个饭。”梁初心情很沉重的,“夏队以前训练太狠,身子早冻坏了,再加上前几个月刚好是他备赛期,新伤旧伤加起来,得补补。”
“什么旧伤?”陈重又拿了一盒鸡蛋。
“韧带。”梁初指了指自己的右腿,“他韧带损伤。夏队用一条腿,换了一队的五连冠。”
天完全暗下来,屋里只点了蜡烛,有手电也有电池,但没有人舍得用。以前不拿电力当回事,仿佛打开按钮就有灯光是理所应当,这下才知道宝贵。
手机全部带出来了,充电宝也是满的,可是看一眼,没信号,只能再关上。
大铁锅原本是王盛德值夜班时给自己开小灶用的,现在就架在夏冰的床边,底下烧着几根木头,锅里咕嘟咕嘟炖着汤。
是奶油蘑菇的味道。陈重用裁纸刀切午餐肉,全部切丁,又加香油、鸡蛋,又打开玉米粒、青豆粒的罐头,浓浓熬出一大锅来。最后下了几包方便面。
迟飞扬和梁初捧着碗在旁边等着,要饭小乞丐似的,王盛德一边看他们,一边剥花生米,自己喝几口小酒。
夏冰又睡了几个小时,醒来时,额头敷着湿纸巾。身体没刚才那么烫,好像有点力气了。
“什么东西这么香?”屋里没有灯,他只能看出有人做饭。就那点火光,映亮了陈重的脸。
一张不耐烦的劲儿劲儿的脸,蹲在大铁锅旁边搅和汤,夏冰突发奇想,如果陈重是个健康的男孩,有个良好的家庭环境,他一定是个乖学生,顾家,不打架。
可惜造化弄人,生生让他没良心的爸妈给打出毛病了。
陈重看夏冰醒了才允许别人喝,盛了一大碗给夏冰端过去。梁初和迟飞扬早就等不及了,喝了一口,差点热泪盈眶。
劫后余生的幸福味道。
陈重先把夏冰扶起来:“吃饭了。”
“谢谢小重哥哥。”夏冰笑得很勉强,但是嘴角没控制住,看见小孩儿捧着碗给自己送来就挺高兴的,“便利店里还真是什么都有……”
梁初和迟飞扬正吃得高兴,一下不敢说话。夏队还不知道这些物资是冒了多大风险弄到手的。
“嗯,都有。”陈重答得很自然,仿佛这么个其貌不扬的店里,一切物资都给他们准备好了。
夏冰也没多想,尝了一口汤,好喝得没话说,只能用表情回答。喝了大半碗,午餐肉也吃完了,他伸手,在旁边坐着的陈重头顶揉了一把。
结果给陈重吓着了,差点弹起来。
“我错了,下次提前说。”夏冰的声音透着身体透支的虚,喝完了热汤,脸色不自然发红,显然是要大病一场。
果真,到了晚上高烧又来,王盛德去楼上卷着被子睡觉,夏冰盖着好几条空调被,和三个队员挤在一张加宽的双人床上,睡梦间,能觉出一直有人摸自己额头。
烧完全退下去,用了两天,因为没有药物,全是靠带酒精成分的湿纸巾擦身体,敷额头,人工降温。夏冰只能躺着,特别没面儿,好几次都想起来,因为眼下就一张床,结果让自己霸占了。
身为队长,他应该考虑队员,身为小辈,他应该礼让老人。可是无论哪点都没做到,关节疼疯了,肺叶也疼,好不容易烧退下去,他最害怕的事来了。
水不干净,或者太冷,把肺激了一下,他开始咳嗽。
这在目前的情况下,简直太糟糕。
“咳。”夏冰又咳了一声,不是不想憋,实在憋不住,嗓子眼里吞了羽毛似的,干痒干痒。床不大,四个人挤在一起倒是暖和,都直挺挺躺着。
他右边是陈重,左边就是飞扬,梁初怕飞扬一跟头折床底下去,没敢让他靠边睡。
挨着墙的,就是陈重。夏冰一直自己捂着嘴,又怕声音泄露,又怕把队员传染了。只恨自己没听郎教练的话,随身带个小药包,头疼脑热消炎药常备,谁知道遇上什么事。
“咳。”又咳了一声,夏冰听见飞扬动了动,像是被吵醒。这几天除了上楼解决生理问题,就是躺着,夏冰两条腿都躺软了。
就在他又咳了一声之后,面对面的陈重醒了,眯缝着一只眼睛他,表情很像放暑假打算睡懒觉的高中生被邻居家装修闹烦了。
“对不起啊。”夏冰捂着嘴说,蹑手蹑脚的,仿佛两个人在这里偷情。
陈重一直没睡,夏冰咳一声他震一下,把手先伸过去。“想咳?”
“嗯……咳……没事,你睡你的。”夏冰拍开陈重的手,小野狗不老实,总想在自己身上试探人际关系,“你老想碰我干嘛?不碰难受是吧?”
“我没碰。”陈重直接掀开夏冰的手,把人摁在自己怀里。
夏冰没时间反应,脸埋进去,几乎呼吸不畅。先闻到高中生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汗味,等他回过神,陈重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咳吧,我当听不见。”陈重手底下稍稍用了点力。
咳你大爷!夏冰露在外面的就剩一双眼睛,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可是刚想骂人,喉咙里的气流已经顶上来,咳咳上了。
“这么难受?”陈重皱了皱眉。
“你就是故意的,等我养好,第一个收拾你。”夏冰对着他赤.裸的胸膛,把他环在自己腰上的那只狗爪爪拿下去,“你不是不爱人碰吗?老碰我有瘾啊?”
陈重捂着他的嘴,离得特别近,鼻尖对着鼻尖,“嘘”了一声。
夏冰立刻闭嘴,听见窗外有丧尸的声音,还是好几只。
两个人太近了,夏冰不自觉捂着身体重要部位,结果不小心碰到了陈重的重要部位。
不会吧?他掀开被子往下一看。
陈重的内裤是一个小帐篷。
不会吧?他再看陈重的脸:“这你都能……高中生的青春期荷尔蒙旺盛?还是闹狗发.情呢?”
陈重动了动肩膀,视线朝别的地方飘。“你别管,你快睡。”
“你把你的小狗鞭收好了,我就睡,我怕你戳着我……”夏冰挺无奈地瞪一眼,咳嗽劲儿又涌上来,陈重捂着他的脸,还一指头摁在他脸上。
于是夏冰又瞪了瞪他。小野狗.管不好小狗鞭,等自己支棱起来就收拾你。
三天后,夏冰能下床活动了,体温不再忽高忽低,可咳嗽的这个病根儿被勾起来,时不时干咳一声。陈重每次就像算好了,看到夏冰要有咳嗽的趋势,就从后面捂一把他的脸。夏冰就着他的手,赶紧咳咳两下,勉强缓解。
有一整个仓库做后盾,大家暂时不用替饮食发愁,王盛德也没有想要赶人的意思,大有你们干脆留下一起等待救援的架势。
留下,夏冰可以,陈重也可以,但迟飞扬坐不住。好几个晚上,夏冰都看到飞扬一个人睁着眼看天花板,眼圈全是红的。
梁初比他好一点,爸妈不在本市,他想回去也无能为力,可飞扬的爸妈就在二十公里外的地方,他担心爸妈,但是也不敢说。
九死一生逃出来,他也怕自己难下决定,这些夏冰都清楚。
夏冰能理解,如果养父母还在世,就算外面再危险,自己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回家,陪着家人,保护他们。
“再休息几天,状态调整好了,咱们走吧。”吃晚饭的时候,夏冰终于说了。
迟飞扬还叼着吸管,慢慢低下头,眼圈唰一下红上来。
“去找飞扬的爸妈。”夏冰说,“但是,咱们要先回一趟冰场,拿速滑装备,顺便拿一些冰球队的护具,最重要的是磨冰刀的工具。通过上次的突围,我发现丧尸也会打滑,只要不被前后夹击,速滑完全甩得掉。大家有意见吗?”
“没有。”梁初狠狠挖了一勺自热饭。
迟飞扬揉了揉眼睛。“夏队,真没必要为了我……”
“几天后动身,想办法,我们找你爸妈去。”夏冰摸了下飞扬的脑袋,“放心吧,叔叔阿姨一定没事,你好好的,他们才放心。”
“你们怎么走?”旁边吃花生米的王盛德突然开口了。
“滑冰啊。”梁初说。
“我有一辆车,拉货用的。”王盛德指了指墙上的车钥匙,“但是地上有冰,开不了。你们要是能从隔壁五金店拿链条和钉子回来,我给你们装破冰用的防滑链。”
夏冰又要咳嗽,被陈重摁在墙上捂了半分钟,咳嗽完,脸上一个鲜明的红手印。“您装?您以前……干什么的?”
“我?”王盛德笑得皱纹堆积,“开大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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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冰:小狗鞭收好了!
重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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