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太残忍了


        我烦躁起来,尤其是看到他怀里搂着的那块布,八成又是我的衣服。 怎么,又在幻想他的“小菲菲”了? 强烈的厌恶涌来,我不仅提高了声音:“繁华!你装什么睡!醒醒!” “撕——” 话音未落,巨大的撕裂声传来。 我一呆,这才发觉,我在无意之间抓住了繁华怀里的布料,并将它撕下了一块。 再看繁华,他缩得比刚刚更紧了,更用力地搂紧了怀里残破的布料。 “太太……”孙姨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传来,“先生的脸色这么差,怕不是生病了。” 脸色? 的确,她这么一提醒,我才注意到,繁华的脸色确实尸白且有病态的嫣红。 我伸手摸了摸繁华的额头,对孙姨说:“请医生吧,他在发烧。” 孙姨应了一声便出去了,并带走了房里其他跟进来的佣人,很快,衣帽间里恢复了宁静。 我站在原地,看了繁华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布料。 布料到了手里,我才发现,这布料虽然是白的,材质却并不是我的衣服,倒像是条纱巾。 我没有这种颜色的纱巾。 放到鼻尖闻了闻。 倒是没有香水味。 虽然我觉得他在我这儿不如意就幻想他的小菲菲很恶心,但如果他搂着别的女人的衣服躺在这儿,我更恶心。 繁华是在一小时后醒的。 他发烧三十九度,医生说是重感冒。 我也在医生的提醒下,注意到他的头发是湿了又干的,孙姨推测说是淋了雨。 嗯,淋了雨,怀里抱着别的女人的衣服。 想想就浪漫。 不如直接把孩子还给我,甩了我,放我自由。 繁华醒来时,我正拿着那块布料坐在床边。 他睁眼睛,神情还是迷茫的,看到我时,目光微微一凝,就像在看陌生人。 “你病了。”我说,“医生说是因为淋雨发烧。” 繁华依旧神情恍惚,呆呆地望着我。 我说:“现在就请你解释一下,你怀里搂着的是什么?” 医生给他用药时也试图将它拿出来,然而他搂得太紧了,谁都没有成功。 繁华又愣了一会儿,才低下头,从怀里拿出那块残布。 现在我看清了是一件女士披肩。 他显然一眼就看到了破败的地方,瞳孔顿时一收,紧张道:“这怎么……” “是我不小心。”我说,“我看那不是我的衣服,就想拿出来看看,一不小心就撕坏了。” 繁华没吭声,望着那块布料,满脸心疼。 “你得对我解释一下。”我说,“你不是在工作么?为什么会淋雨?这又是哪个女人的衣服?” 问完了,等了许久,才听到繁华出声:“是我妈妈的。” 我皱起眉:“你妈妈的?” “是。”他摩挲着布料上的伤口,抬头望着我。 “你多少岁了,还抱着你妈妈的衣服?”我说,“而且你妈妈都不用香水的吗?” “我两岁时,我妈妈第一次出差离开,因为我很想她,就给我留了这件衣服,它盖着我时,就像妈妈抱着我。”繁华有气无力地说,“后来因为她总是离开,我就习惯在睡不着时抱着它。” 我说:“所以你这是想妈妈了。” 他垂下眼,望着那块残破的布料,没有说话。 “抱歉。”我说,“我帮你修好。” “没事。”繁华说,“把那块还给我吧。” 我攥紧了手里的布料,说:“我可以帮你修好。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妈妈的,还以为你在跟别的女人……” 正说着,繁华突然撩起眼,看着我。 这目光来得突然,我不禁住了口。 对视几秒,繁华开了口:“你昨晚在哪儿?” 终于问到了,只是我确实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这就是他的精明之处,从别的话题突然转过来,打我个措手不及。 幸好我早有准备:“我姐姐昨晚说是心情不好,要我去陪她……我们聊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我心情很不好,就发了烧,于是在医院住了一夜……回来的路上还没有完全退烧呢。” 繁华没说话。 我问:“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信么?” 繁华摇了摇头,说:“你和你姐姐和好是一件好事。” 我说:“也不算是和好,我还是讨厌她。只是终归没有其他亲人,看到你和家里人的感情这么好,我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身边只有一个穆云,你也经常加班不回来,我感觉非常寂寞。” 繁华微微颔首,不说话了。 他没有提出质疑,看来是相信了我的解释吧? 我也不想继续这个谎言话题,便说:“说说你吧,是遇到了什么事么?怎么会突然焦虑到需要依靠妈妈的衣服才能睡着?” 繁华过了一会儿才出声:“只是有点想她。” 的确,他妈妈还癌症晚期呢。 我说:“你最近一直没去看她吗?” 繁华摇了摇头。 “你应该多去看看她啊,”我说,“公司的事放一放也没什么。” 他能为了讨好我放下公司的事务,对他妈妈怎么就这么放得下? 繁华点了点头,说:“我会的。” 繁华身子依旧虚着,所以吃了些东西便又睡着了。 我望着又被他抱进怀里的披肩,它的裂口就豁在外面,看得我怪难受的。 三只小时候我要去上班,工作忙,加班又多,起初他们三个闹得很厉害。 我爸爸也是这样用我的衣服盖在他们身上,小小的衣服能让他们感觉到妈妈抱着他们,这样便不再害怕任何事了。 这条披肩之于繁华也是如此,无论他多大,多么强壮,它始终能安抚他内心里的那个小孩。 所以说,这东西对他来说真的很珍贵。 而且它每一天都有可能会变成遗物。 嗯……我却撕毁了它。 不过我丝毫不感觉愧疚,一条披肩而已,他夺走的是我的爸爸。 中午,我和穆云一起吃了午餐。 家里出现了这么多变故,因此穆云显得更懂事了,最近我几乎没时间陪他,他也乖乖的,没有闹。 我俩边吃边聊,吃到一半时,穆腾和穆雨发来了视频,跟我闲聊了几句后,他们仨便聊到了一起,热火朝天。 一直过了十多分钟,画面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新的人影。 是苏怜茵。 她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但身材仍然保持得相当好。 苏怜茵先是笑着让人把孩子们带下去,又亲切地跟穆云聊了一会儿,待穆云也离开,才转了语音模式。 我见状便将手机贴到耳边,那边苏怜茵的语气都冷了几分:“你好啊。” 我说:“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自从换手机以来,我就再也没有接到繁家任何人的电话,家里也没有。 “只是问问我弟弟回去了没有。”苏怜茵说,“病好些了么?” 我说:“他已经回来了。” “病呢?”虽然口气淡淡的,但从这追问里便听得出,她还是很关切的。 “回来之后就在发烧,还在睡着。”我说,“他昨天在你那里?” “对啊,他没告诉你么?”苏怜茵说,“他这几天一直在这边。” 我忙问:“跟孩子们在一起?” 昨天我才跟穆腾暗示过要他按照繁仁绘制的地图检查,如果繁华在,以他对穆腾的了解,怕是会藏不住的。 苏怜茵语气转冷:“你只关心你的孩子。” “不然呢?”我问,“他没跟孩子在一起,那他回去跟谁在一起?” “他一直在医院,求我妈妈,希望能见她一面。”苏怜茵说,“还跑到大雨离去站着,想用苦肉计迫使我妈妈同意。” 我问:“你妈妈为什么不肯见他?” 从来没听繁华和他爸爸说起过这个。 “你是真不知道?”苏怜茵冷冷地问。 “不知道。”我说,“难道与我有关么?我连自己的孩子都养在你家,他们聪明懂事,肯定给你妈妈带来了不少快乐吧?我又做错了什么?” “我妈妈的确很喜欢他们。”苏怜茵说,“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也早就不打算继续恨你。” “……” “我打给你,不是想指责你什么,只是担忧他的情况,也好心提醒你,”苏怜茵说,“看在他每次都在家族和你之间选择你的份上,请好好安慰他,别让他一无所有。” 本来我对繁华的这些事根本提不起兴趣,但聊到现在,我的积极性也确实被调动起来了。 于是我没有接她的话,只说:“你的意思是,你妈妈要他要么跟我离婚,要么就不准见她最后一面?” 苏怜茵说:“你也很希望离婚。” “我……” 我正想说,我离不离婚与你何干,便听到苏怜茵笑着接了一句:“毕竟权御还活着。” 我的心顿时漏了一拍。 权御还活着? 最近我已经不敢想这事,毕竟我无能为力,反而是他的祸害。 心里已经做好他已死的准备了。 我陷入无言,半晌,便听到苏怜茵又轻轻地笑了一声,说:“果然很在意啊。” 我自然是不能接这话的,直接转移了话题:“抱歉我这么说,但你妈妈好残忍。” “……” “用最后一面来要挟自己的儿子。”我说,“太残忍了。”     喜欢在前夫他心口上撒盐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在前夫他心口上撒盐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