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回到房间,屋子里一时没看到人,她将房门一关刚要开口,便有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捂住了她的唇,修长的手指摊开她的掌心写了几个字,她的视线蓦地便朝上方看去。
屋顶上,有东西。
她飞快退出了房间,举目看着房顶的琉璃瓦,没有人在那儿。她握紧了手里的剑,脚下轻点直接飞身上了房顶,院子里的暗卫见状连忙现形跟着她上屋四处查看。
静姝正在找是什么东西,身后忽然有人掀飞了一大块瓦片,“是毒蛇!”
她连忙转身,一个青黄相间的蛇头直冲面门而来,阴鸷的蛇睛十分瘆人,她脸色一白,接连退了几步,鞘中长剑受到她下意识挥散而出的内息驱使发出一声低鸣,剑柄震出了剑鞘寸许,锋利的剑气将她面前的蛇头割成了两半。
唰!
静姝握紧了剑柄,定下心神仔细搜索着脚下每一片屋瓦,房间里隐约传来一丝波动的内息,心头一慌,她连忙跳下屋顶冲回房间,却不见叶英踪影。暗卫紧跟着进门,静姝本想阻止他们搜查,又发现房间内的确没有叶英的气息便随他们去了。
叶无心闻声赶来,看到的是她面色冷凝地站在桌边,暗卫顷刻便清理出了数条一臂长的毒蛇,看得叶无心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我听到屋里有些不一样的动静,便仔细查看了一番。”静姝暗暗吸了口气,她明明在房间周围洒了一圈药粉,却不想还有毒蛇会闯进来,看来还得再让人去备些雄黄酒才行。
暗卫在清理蛇尸,叶无心唯恐有蛇漏网,便叫静姝换到主卧的房间休息。她本打算拒绝,可一想叶英不知去了哪里,次卧除了与主卧毗邻,周围便没有别的房间了,叶英若是要避,兴许趁乱避去了主卧也说不准。
也好,主卧宽敞,省得叶英跟她挤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静姝当即搬进了主卧,抱着东西进门,反手就是习惯性地一关,客气地拒绝了旁人想要帮她检查房间的举动。
她打量了一眼这里的布置,她以前看望柳夕的时候进来过,比起次卧华丽不少。放下包裹跑到邻近次卧的窗门上看了看,隐约有一抹被拂去的灰印。
叶英多半是进了这里,叶炜和柳夕搬回山庄之后主卧便无人居住,平时闲置着不会有人进来。
松了口气,她忍不住嘀咕道:“自己家里还要偷偷摸摸,做贼似的。”
一手提着刚买来的雄黄酒,静姝打开酒盖闻了闻,一股辛味扑鼻而来,她连忙皱着眉将盖子盖了回去,想了半天还是认命地一点一点从房门开始沿着墙根一路往里倒。
蹲着身子走过一面墙,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双布靴,熟悉的花纹看得人眼眸发亮,静姝连忙起身往前一扑,鼻尖涌入了清爽的香气,她嗅了嗅,探头越过他的肩膀朝后看去,“哎,亏我一直在担心你去了哪,你居然在这里偷偷沐浴。”
别院背靠梅山,毗邻西湖,圈了一条九溪十八涧的支流,刚好流经主卧的位置,就这么被修建别院的人砌出了一个时刻有着活水的浴池。
“不是猜到我在哪了?”叶英一揉她的青丝,早就闻见她一路走来的雄黄酒味,便陪着她走完剩下的边角。
“刚才那么多毒蛇,你怎么看?”
心思稍停,叶英缓声道:“你去送三弟的时候,我在房内察觉到有人偷偷靠近,能够趁你和无心,还有三弟都在门口的机会出现,对方想必也观察许久。且你进门以后那人并没有离开,反而隐在东南角观察。”
当时叶英只告诉了她屋顶上有东西,却没说附近还有人。静姝心里一慌,她光想着屋顶,大意了。
“我想对方既然放了蛇而没有采取其他措施,应当是试探的成分居多,是以分析了一番地形,从西北面的窗脱身到此。”叶英揉了揉眉,“也幸好走得快,方才听次卧的动静,若是我仍在那里,难保不现身。”
“他们这么做,是想知道我房间里有没有什么陷阱?”
“有可能。”叶英稍皱起眉心,“我认为,他们似乎对你有所顾忌,不然也不会想出用玉朦胧的毒来消耗你的精力。”
蹲着身子倒了一圈雄黄酒,静姝起身的时候眼前有点发黑,还在晃着脑袋双脚就离了地,稳稳的怀抱带着她稳稳地走向一旁的软榻,听得他继续道:“若今日三弟所说之事与苗疆的人有关联,只怕他们在暗中准备更大的阴谋,接下去的日子你要小心,任何人都不要轻易相信。”
“包括你?”
叶英揉了揉仰起的小脸,轻一颔首。
离满陇镇十里地的一处山洞,叶家怎么想也没想到他们的敌人会避出这么远,一道暗紫色的身影匆匆行至洞口,习惯性地朝身后荒芜的野地四下张望,确认没有人影才剥开洞口的藤草走了进去。
山洞很深,越走越是潮湿,甚至还有一股渐渐浓郁的腐臭味。来人沿着漆黑的通道走到底,空间忽然开阔,视野被分散的几处火堆照亮,空气里湿腥味和腐肉味混杂,地面淌着青绿色的尸水。
“情况如何?”
“圣手孤针频繁出入叶家别院,如阿姊所料,玉朦胧的确被发现了。”
身姿妖娆的女子坐在墙壁上凸起的一块石头上,俯瞰着正下方巨大的凹槽,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有的已经死了很久,有的还有喘气挣扎的余力,在尸体堆里惊恐无状,周围的残肢断臂上爬满了肉蛆,一刻不停地啃食着这些血肉。
耳根充斥着噬咬皮肉的声音,幽幽绿裙无风而动,女子勾了勾唇,诡谲的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明灭不定,“三个月的时间也够了,玉魄染了玉朦胧毫无反抗之力,任凭他是神医圣手也不可能想出解毒的法子,我们只需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叶家别院的人全部控制住,到时候那个女人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紫衣男子犹豫了一会儿,道:“我看那个女人会武功,到时候会不会……”
低低的笑声回荡在阴冷的洞穴内,令人发指的噬咬忽然一停,男子止住了话头,看着面前的女子起身拍了拍衣裙,“缇夜,你觉得你对上她可有胜算?”
名唤缇夜的男子沉思一会儿,摇了摇头,“不好说,她的内息来去无影,有则满,无则空,剑法似有几分境界,也许有两下子。”
“那是你对玉魄不了解,一个刚入门的丫头片子能有多大本事,她会武功……”女子的笑容更加意味深长了起来,“反倒是一件对我们有利的事。”
入夜之后,静姝练完功去洗浴准备就寝,主卧很大,由一堵内横墙分隔成前后两半,内室又由一架巨大的屏风隔开了卧榻和浴池,打坐结束的叶英听见那头仍旧接连不断的水声,稍稍揉眉,出言提醒:“夜里水冷,别待太久了。”
水声一停,继而一阵琳琅的水花,光洁的玉足踩上浴池的台阶,水珠沿着纤细的身形滑落,滴滴答答洒了一地,叶英微咳一声,收回了放在那边的心神。
静姝小时候一直被顾心兰放在盆子里洗,后来个头窜长了顾心兰才敢用木桶给她洗澡,长这么大第一回像个富家子一样坐在宽敞的池子里洗,一不留神就待久了。她擦干了头发,视线穿过半透的屏风看见斜倚在榻上的一身白衣,心跳不禁乱了几分,抱紧自己换下来的衣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卧室里跳跃住暖黄的烛光,白衣华发也染上了融融的温柔,叶英闭着眼也分不清是睡了还是没睡,静姝走过去凑近晃了晃,不见有何反应。小小地松了口气,她悄悄吹灭了烛火,而后悄悄地……走向了外室。
她记得外室有一张软榻可以休息……诶?她看着突然勾住腰际的手呆了呆,仰头讷讷地看着黑暗中一头莹白如雪的发。
“去哪儿?”
“唔,我去外面睡。”迫近的呼吸让她越来越小声,心虚地低下了头。
叶英轻轻挑眉,熟练地抱起小小的人儿转身走回床榻,手一松,怀里的人一咕噜钻进了床帐深处,闷闷地嘟哝:“一个人睡比两个人睡宽敞……”
险些被她逗乐了,叶英也不戳破她的伪装,只是上前把蜷在床角的女子塞进被子然后一同躺下来,像是对应着她的话一般,“两个人睡比一个人睡暖和。”
漆黑的眸光骤然凝滞,现在是夏天要什么暖和,她刚想辩解几句便被人吻住了唇,轻轻柔柔地含着唇瓣辗转几回,小脑袋乖乖缩进了被子里。
怎的和乌龟似的。
叶英轻咳一声忍住笑意,将她的小脸揭了出来,若是那样睡着了她会喘不过气的。黑暗中,他握住了柔若无骨的小手,“静姝,你该习惯了。”
习惯与他夜夜相伴入梦。
也就眼下这段非常时期能这样吧,要是换做在落梅居的时候,秦嬷嬷知道她每天和叶英睡一起肯定要将她拉去一旁说道了,传出去更是糟糕。
小小的身子一缩,静姝下意识地又要钻回被里,却被人洞悉先机一般揽过了肩,靠在男子坚实有力的胸膛上,耳畔的心跳声扣击着鼓膜,他的心跳平静,不静的是她。
一片唇温覆盖了眉心拧出的小疙瘩,细细雕琢每一丝皱褶,无声地诉说着贪恋和欢喜,她的矜持总能被他的温柔击溃,静姝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在稍一抬头即可交错的温热鼻息中沉沉睡去。
叶英小心地环着怀里的人,柔软的触感和清甜的香气无一不说着女子的美好,她的呼吸就像羽片在鼻尖轻扫,带起的痒意只有他自己能懂,可他更想要的是所爱之人能在他的陪伴下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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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告诉自己该动刀子了可写出来的还是糖,智熄喜欢(剑三叶英)共一人白首请大家收藏:(663d.com)(剑三叶英)共一人白首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