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后悔
荣景三十四年，五月初五。
又是一年端午。
“老四，君家人明儿就出发云州府了？”
看着地上放着的一对大鹅，石氏神情有些复杂地问道。
去年收到君大郎送的那只大鹅的时候，他是多么的高兴啊。“爱屋及乌”这意思他是知道的，如果君大郎不是爱重小七的话，对方也不会花重本买一只大鹅送给他这个丈母娘。
可今年同样收到了大鹅，数量还翻了翻，然而石氏的心情却没有去年那会儿的好了。
一是因为这对大鹅大概并不是君大郎亲自送的，而是君家人代他送的；二是这对大鹅兴许是代表了君家人对小七的歉意。
要是石氏兴高采烈地收下了这对大鹅，岂不说明他原谅君大郎的行为了？！
想到这儿，他冷着脸对老四道，“老四，咱不能要这对大鹅，君大郎负了小七的事不能就此掀过。老四啊，今儿劳烦你多跑一趟小瓢村吧，赶在他们离开前把这对大鹅还给君家。”
为了自个儿的前程，君大郎硬生生放弃去年冬至和小七的成亲日子也就罢了，今儿有消息回来了，却又对和小七的婚事含含糊糊的，连什么时候回来完婚或者是要不要退婚都不说清楚。
这样狼子野心的负心汉，石氏又怎能放心把小七交给君大郎！
唉，是时候和老头子商量两家的婚事来一个了断了。
“嗯，阿么说的对。君大郎也许是个能耐人，但肯定不是个好夫婿。咱家小七那么好，也不稀罕蹭君大郎的光。君大郎说是在贵人手下办事儿的下属仆从之流，但到底也只是一个下人。小七在乡下自在惯了，可没那个性子跟着君大郎当贵人的下人。”
闻言，李仓生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说到最后他甚至还带了点儿鄙夷之色。
话毕，他弯腰把地上的大鹅重新拎起来放回背篓里，接着对石氏道，“阿么，这对大鹅我先带回去，等家里的事弄好了，我晚些时候再带去小瓢村还给君家人。”
自得知小七要是嫁给君大郎后得跟去云州府生活，李仓生就打心底地不乐意。
要是君大郎是个好的，他也就稍微放心点儿让小七孤身一人地远嫁到云州府。
可君大郎不是个好的啊！看他为了富贵前程干的糟心事就知道了。
这样的一个人，李仓生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小七一个哥儿跟着君大郎在云州府无亲无故地，要是受了委屈自家夫婿不帮他，那也只能无奈受着。
一想到帮了家里那么多的小弟被人欺负而日夜含泪无处诉苦，李仓生就恨得牙痒痒的！
不行，他可不能让小七受这种憋屈。
而且，贵人的下人哪是这么好当的。
君大郎一个乡下小子什么规矩也不懂，若是不小心惹怒了贵人，小七指定会被牵连到。
真那样的话，小七还不如继续留乡下当一个自由自由的小哥儿呢。
李家鸡舍的生意那么红火，他们家也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小哥儿。
……
“咦？阿么，四哥不是过来送东西吗？怎不见东西在？”
望着两手空空以及空空如也的地面，李小小很是疑惑地朝对方问道。
明明开门的时候他见到四哥背着一个背篓呢，里面鼓鼓囊囊的又听见几声轻微的“嘎嘎”声，他还以为今年君家给他们家又送大鹅呢。
去年端午的时候，君大郎送的那只大鹅，石氏见了可高兴了。
顿了顿，李小小脸色不太好地拧眉问道，“阿么，难不成君家今年啥也没送？”
不是吧？贵重的大鹅不送也就罢了，连几个粽子也没有？
就是君大郎在云州府被贵人看重后想要和他退婚，君家人也不至于吝啬成这样子啊。
“不是，君家送了一对大鹅。只是……”
看着气鼓鼓的小七，石氏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摇了摇头，他迟疑了一会儿，解释道，“只是阿么让你四哥把这对大鹅退回给君家了。”
“小七，前些天的时候君家虽然给咱带来了君大郎在云州府已经中秋可能会回来一趟的消息。但是……”
“但是君家对你和君大郎什么时候完婚，却支支吾吾的没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这说明他们不知道君大郎是不是继续想当咱家的儿婿呢。”
“既然君家有可能不会是咱李家的姻亲了，那阿么又何必贪图他们家的东西。”
“唉，小七啊，等君家人从云州府回来后，咱就彻底把你和君大郎的婚事掰扯清楚吧。”
“真想不到，君大郎是这种贪图富贵的负心汉。”
“要是小七你……和君家定亲的人是君二郎就好了。”
最后两句话，石氏也就是不甘心地嘀咕一下。
自从得知君二郎考中了童生，他就时不时地后悔当时给小七定的为何不是君二郎。
要是小七的夫婿是君二郎，那小七说不定很快能当上一个秀才夫郎呢。
可惜了。
李小小：“……”
虽说石氏最后的话说得有些小声，但他还是耳尖地全听到了呀。
咳咳，君大郎是不是另攀高枝的负心汉李小小也不太清楚啦，但身为男人有在外拼搏上位的野心他也是理解的。
难得有贵人看重，区区一门和农家哥儿的婚事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身为受害者的农家哥儿，李小小理解归理解，但总有那么点儿憋屈。
也罢，反正他一开始的打算也是和君大郎退婚，目的既然达成了就不要看个中的缘由吧。
“阿么，人家君二郎可是个读书人，年纪小小就已经是童生，前途无量的他可看不上一个哥儿呢。”
尴尬地挠了挠头，李小小一脸黑线地对石氏吐槽道。
那君二郎从小就是个腹黑的主，无论是那时候的李憨憨还是这时候的李小小，都完全不符合对方的审美和要求好伐。
更何况，朱小哥说过，稍好一点儿的官宦富贵人家，都不会娶一个哥儿当正妻的。一般的哥儿再美再有才华，也只能当一个受宠的妾侍之流。
身为读书人的君二郎只要稍微有那么一点儿野心，为了前程他也不会娶一个哥儿当正妻被人耻笑。
因此，别说是和君二郎定亲了，要不是李家和君家交好，李小小也不一定能和君大郎定亲呢。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这时代的哥儿地位确实让他感到有些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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