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诏袖中丝出手,缠住一棵大树树枝,飞身而起,随手捡了一支火把,在身前飞快旋转,形成护盾,让食肉蛊无法近身。
他直接朝那只蛊王而去,蛊王只顾着指挥食肉蛊对付十七他们,等到发现楚诏来到身前时已经来不及,它急忙呼唤食肉蛊护驾。
楚诏嘴角一勾,宽袖一挥,无数的火花如同蝴蝶洒了出来,将飞来的食肉蛊点燃,又一只只坠落,像下了一场火色的雪。
说是蛊王,本质不过也是只虫子,楚诏举着火把一点它的翅膀,没一会儿它整个虫就都着火了,成了一团火球,眨眼就在原地化作一把乌烟。
蛊王是食肉蛊的指挥,蛊王一死,就如群龙无首,食肉蛊不再攻击人,就地散开,重新隐入雾气里,消失不见。
十七高兴极了,抹了一把脸,从侍卫肩上跳下来,推着轮椅跑向楚诏:“主子!都飞走了!”
楚诏一口气还没松下,猛然想到一件事,食肉蛊固然可怕却也不是没有法子破解,如果对方真的出身苗寨善于控蛊,又大张旗鼓布下这迷雾森林,那不可能仅仅这些招数,所以,等等,这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目的是他——!
楚诏当即飞身退开数米之外,然而飞到一半他就明显感觉自己体内真气凝滞,竟不受控制,胸口甚至有针扎般的痛感。
他抬起手看掌心,有一抹黑气从他的指尖渗入,很快流走到他的手心,又爬到他的手腕,这不是食肉蛊,是另一种蛊虫!
他立即封住自己的穴道,然而那黑气还是隐入了他的皮肤里。
这时候,那个猖狂的女声又笑了起来,响彻整个森林:“楚候!你终究还是中了我的计!”
楚诏神思一晃,从半空中坠落,十七瞪大了眼睛,飞身去接,就见他脸色惨白,眉心蓝光隐去,黑气取而代之。
“主子!主子——”
……
走到县主府门口,清辞不知怎的双腿突然一软,险些摔倒,多亏白珩舟及时抓住她的手臂,用眼神询问她没事吧?
清辞摇摇头,没把这个小失误放在心上,笑了笑,跨过门槛入府。
“你让不让开?!”
尖锐的女人叫声直击耳膜,清辞的脚步一顿,抬起头看匾额,确实写着入木三分,是她的院子。
清辞和白珩舟对视了一眼,两人走了进去,然后就看到拿着锄头的鄞州夫人母女正与范嬷嬷为首的丫鬟仆人们对峙,双方皆是气势汹汹。
清辞心想一个东院不够姨母她老人家发挥,竟还跑到她的院子撒野,真是给她的自由过了火。
范嬷嬷不卑不亢,淡淡道:“不让。”
鄞州夫人火冒三丈:“老东西,给你三分颜面,你还真开起染房啊,你就是个伺候人的奴婢,这府里还轮不到你做主!”
范嬷嬷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反而是笑道:“老奴深知自己的身份,倒是夫人忘了自己的身份,这是县主府,县主的院子,县主的东西,没有她的允许,谁敢动?”
最后三个字掷地有声,丫鬟仆人们都挺直腰杆,气势逼人。
鄞州夫人母女势单力薄,完全不是对手,苏雨萌生了打退堂鼓的意思,拉了拉她阿娘的袖子。
鄞州夫人也没想到这些下人竟然这么硬气,但就这么走了她面子上挂不住,飞快想着有什么办法既能不丢脸又能离开,就听见人群后传来一道声音。
“我只是离开两个时辰,怎么就这么热闹了?”
是清辞回来了。
下人们连忙让出路,她从中间走了过来,没看其他人,只朝着范嬷嬷而去,柔声问:“嬷嬷,没事吧?”
范嬷嬷微微一笑:“没事。”
鄞州夫人见她回来竟不是先向自己问好,而是去跟一个老奴婢说话,顿生不满:“你回来得正好,还不快管教管教你的人,这个老奴……”
“夏兰,你说,怎么回事?”清辞声音不高不低,温温徐徐,却是直接压过了鄞州夫人的叫嚷,简短四个字,就断了她恶人先告状的意图。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威慑,鄞州夫人竟然没敢插嘴。
“是。”夏兰福了个身,如实叙述,“夫人饭后散步,走到了‘入木三分’门口,闻到了一阵花香就进来看,见院子里种了梅花树,夫人说喜欢,不由分说便要人把梅花树移栽到东院,奴婢们告诉夫人,这是老祖宗送给县主的东西,不能碰,如果夫人真的喜欢梅花树,我们到市集上为她挑一棵更好的。”
“但是夫人不听劝,非要这一棵,见我们都不肯帮她移栽,她就自己找来了工具要动手,奴婢们没办法,只能请出范嬷嬷做主。”
清辞恍然大悟,含笑回眸:“原来姨母这次是看上这棵梅花树了啊。”
鄞州夫人不屑:“一棵树而已,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护得跟个宝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值钱!”
清辞转身看着梅花树:“这虽然只是一棵树,但确实是个宝贝。”
鄞州夫人一怔,不相信:“吓唬谁呢,这能是什么宝贝?”
“姨母怕是不知道,这梅花树也是有分品种的。一枝开三朵花的叫角木,一枝开四朵花的叫毕月,像这种一枝开五朵花的,叫危月,是梅花里最珍贵的品种,百年难得一棵,”清辞面不改色地瞎扯,“这是老祖宗当初亲自跟陛下要来的,当初为了从御花园搬到这儿,动用了宫里十二个最厉害的花匠。”
鄞州夫人傻眼了,就、就这么一棵树,来、来头这么大??
“姨母轻飘飘地一句话,一把锄头就要把这棵树挖走,若是一个不小心砍断了它的根,或是在移栽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导致树木枯死,我自然不会拿姨母怎么样,但万一陛下哪天一时兴起,想来看看梅花,到时候姨母又该怎么跟陛下解释呢?”清辞言笑晏晏,可话里的分量却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
鄞州夫人下意识撒手,锄头从她手里掉落在地:“这……”
清辞笑吟吟问:“姨母还要这棵树吗?”
鄞州夫人想也没想:“我不要!我不要!”谁敢要啊!这棵树比人还矜贵!
清辞笑了,在她肩头拍了拍:“我知道,姨母不是故意要对这棵树做什么,只是姨母,我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老祖宗亲自打点,多的是不能损坏的奇珍异宝,姨母下次想动什么东西之前,还是先来问过我,免得不小心就犯了——死罪。”
鄞州夫人被最后两个字吓白了脸。
四下的丫鬟仆人们掩唇偷笑,她刚才有多威风,现在就有多怂,实在滑稽。
鄞州夫人脸色难堪,憋了好一会儿,嘴里才蹦出一句:“别人家就是别人家,住起来一点都没有自己家自在,我们不想住你这里了!”
清辞便问:“那姨母想住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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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