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燕怀被从荣王贬成荣郡王时的恼羞成怒,燕竹淡然地很:“亲王也好,嗣王也罢,总归都是一时的。”
清辞看着他:“看来殿下是很满意自己现在这个处境?”
燕竹自然满意,虽然被贬了爵位,但他现在已经是无罪之人,仍能上朝听政,完完全全摆脱困境,他还能有哪里不满意?
“多亏了县主接二连三的妙计。”说到这儿,他又表示,“县主放心,我会履行约定,尽快想办法将县主救出去。”
清辞微笑:“既然殿下满意了,那是否也该回报我了?”
燕竹一摆手:“自然,县主想要什么,但说无妨,只要本王能办到,绝不推辞。”
清辞在椅子上坐下,挑眉道:“我没记错的话,宫中嫔妃只有颖王殿下的母妃是出自南越。”
燕竹点头:“没错。”
“据说颖王殿下的母妃是难产而死。”
燕竹漫不经心:“对,产后血崩。”
清辞道:“那就麻烦殿下帮我查查,颖王母妃真正的死因。”
“嗯?你怀疑颖王母妃不是产后血崩而死?”燕竹皱眉,“就算她不是正常死亡,哪又如何?人都没二十几年了,现在翻案有什么用?”
清辞淡淡道:“颖王母妃十有八九是被毒死,而且和太后脱不了干系。”
燕竹恍然大悟,脸色有些微妙:“原来县主是想对付太后?”
“若不是太后故意陷害,我也落不到这个地步,我当然要回敬。”清辞斜眼看他,“怎么?殿下不想帮我做这件事?我竟不知殿下也是个看重血脉亲情的人。”
“看重血脉亲情?”燕竹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大笑起来,为成大事,他亲生父亲都可以对付,何况是一个血脉隔了一代又一代的皇祖母。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清辞,爽快道:“县主是我的盟友,当然一切以盟友为先,三日内我一定给你答案。”
清辞没有笑意地弯起唇角:“那就谢过殿下了。”
燕竹原本要走了,突然想起一事,又停下来对她道:“老四被判了流放宁古塔。”
清辞挑眉。
“只是他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去宁古塔的路崎岖陡峭,天气又恶劣,他才刚走没几日,就在路上病死了。”
“病死?”
清辞摇了摇头,她离开天牢时去看他的那一面,他明明身强体壮得很,病得真微妙……是拜他所赐吧?他把自己身上的罪名都推给了燕怀,当然要将燕怀灭口,一了百了。
燕竹故作唏嘘:“是啊,真可怜,押送的官兵本来想把他的遗体送回京安葬,但是父皇说不必,所以官兵就随便找了块儿把他埋了,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写碑文,也就索性不写了。”
“埋在了哪里?”
燕竹笑:“好像是官道边吧,我也忘了是哪条官道。”
清辞讥诮地勾起唇角,堂堂天家龙子,生来荣华富贵,死后却埋在官道旁受千人踩万人踏,连碑都没有,甚至没有人知道那下面埋了一个人,将来官道扩建或重新奠基,也许还会把他挖出来,他因为年代久远早就成了一堆分辨不出的骨头,于是修路的工人便将其随便与石头泥沙混合再埋回去,这可真是粉身碎骨。
他岂止是用最没有尊严的方式死去,他死后连全尸都没有。
清辞很满意,畜生就只配是这种下场,唯一遗憾的就是她没能亲手送他上路。
不过没关系,眼前还有一个,这个,她将来一定不会让人代劳。
燕竹临走前留了一句:“不出意外的话,下午大理寺就会提审县主,县主做好准备。”
当天下午,大理寺果然提审了清辞。
本案由大理寺卿杭立夫主审,燕竹作为“受害人”旁听,宫里派了洪公公和天枢子来——洪公公来监视审判的,天枢子最近深得皇帝信任,皇帝觉得这件事既然牵扯到了邪术,那就一定要让他来才放心。
除了明面上的这几位,清辞还看到了假扮小太监的燕宁,假扮侍卫的尉迟沅,在人群里张头探脑的争渡和夏兰以及眼神似毒的芳姑姑。
这么复杂的阵仗,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可想而知这个堂审会多么复杂,清辞甚至不用怎么开口,就有一群人各说各有理地吵嚷起来,几个时辰都没出个结论,最终杭立夫一拍惊堂木,宣布退堂,改日再审判,于是清辞又回到了牢房里。
“‘我是燕怀的同谋’,不过是燕竹为了把我从天牢弄到大理寺的借口,根本没有证据,他们吵来吵去也都只是口头之争,定不了我的罪。”按照正常流程,这样无凭无证的情况,当堂就能宣布她无罪释放,但皇帝不肯放她,大理寺也就只能以“证据不足”为理由,延期再审。
清辞揉了揉额角,她本就精神不振,又听了一通吵闹,此刻头难受得很:“他们如果一直以证据不足拖延堂审,没准我真要在这牢里待到地老天荒。”
白珩舟看着她:“燕竹不是说会救你出去?”
清辞嗤笑:“他的话要是能信,我前世不会死得那么惨了。他只是在安抚我。就像养猫猫狗狗一样,关在笼子里,每天给点吃的给点喝的,渐渐的,它们就会以为笼子就是自己全部天地,外面的自由生来与自己无关,从而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宠物。”
白珩舟静了静,然后说:“跟他合作,没好处。”
清辞噗哧一声,心想原来白少爷也是会打算的啊?看她帮着燕竹出宗人府,又帮着他重返朝堂,结果她还是在坐牢,这个买卖看起来确实不划算。
不过白少爷还是只看得到表面,对清辞来说,她在暗地里得到的那些,才是她真正要的实惠。
隔墙有耳,清辞就没有跟他说太清楚,只是道:“还是有的,起码大理寺牢房比天牢的舒服,还没有人会来拷问我,唔,不过我们要出去,靠人还不如靠自己。”
“怎么靠自己?”
“要先让皇帝打消对我的疑虑。”
白少爷忠实地当起捧哏的角色:“怎么打消?”
清辞若有所思:“皇帝抓着我不放,无非就是觉得我手里有元绮意的遗书,知道了他的秘密,那如果这封遗书他亲眼所见不在我这里,那他自然也就不会再针对我。”
说到这里,她已经有了主意,凑近白珩舟的耳边,低声道:“你帮我跑趟腿,见一面侯爷,把我这番话跟他转述,他知道该怎么做。”
白珩舟揉揉有点发痒的耳朵:“嗯。”
……
来去自如的白少爷就又在墙上开了个洞,去了安平侯府,他素来不待见楚诏,见了面也没废话,把话转述到了就走,一点提问的时间都不留给人家。
十七咂咂嘴:“主子,这不好办吧?陛下这些年肯定把整个皇宫都翻遍了,他原来没找到的遗书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换做是我,我也会怀疑是有人把信放出来给我看的。”
楚诏坐在窗前凝望远方暗沉的天幕,远处好像在下雨,缓缓吸进鼻腔的空气带着一股子潮湿的味道,他淡淡说:“所以要放在一个他没找过,又合情合理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哪里找?十七认真想了许久,想没出来,眼巴巴望着他家主子,期待解答。
楚诏嘴角弯出一个冷峭的笑:“元绮意的坟。”
十七眼睛一亮:“对啊!可以放在她的坟里!一定没有人开过元绮意的墓,元绮意的信放在元绮意的墓里,合情合理!”
楚诏将信递给他:“办完,先让九公主去陛下面前闹一闹。”
十七表示明白,接了信,转身就走。
楚诏拿起茶壶到了杯清茶,送到唇边,慢慢饮尽,脑海忽然闪过清辞吐血昏迷那夜,他用浸了温水的毛巾擦拭她的脸颊,不小心蹭下的一点易容。
可能是入狱的时间太长,没有来得及更换易容,才导致一擦就掉,那易容下的肌肤要更加雪白,像从未经过尘世污浊的一块雪花膏,白得惊心动魄,窥一角而知全貌,不难想象她真面目会如何倾倒天下。
他那时候本有机会彻底去掉她的伪装,看清她的真面目,但他盯着她毫无血色的唇看了片刻后,还是放下了毛巾。
她既还没有做好完全对他坦诚的准备,他又何必强人所难?
他最不愿的,就是强她所难。
……
自从清辞被抓,燕宁便一直很自责,认为是自己擅自行动连累了她,很想帮她做点什么,但又怕再弄巧成拙,十七一说是楚诏让她去陛下面前陈情,她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询问到文熙帝在乾心殿后,她直接过去,刚好碰到文熙帝和舒贵妃相视而笑地走出来,看起来心情都很不错,她二话不说,当即跪下:“父皇。”
舒贵妃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搀扶:“哎呦,公主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地上凉小心,仔细伤了贵体,陛下要心疼了。”
燕宁固执地道:“父皇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文熙帝微微皱眉:“你又做什么好事了?”
“元绮意的坟是我开的,不是元清儿,父皇你若因此治罪清儿,那就连我也治罪吧。”燕宁道。
文熙帝面色一沉:“胡闹!”喜欢侯爷宠妻:重生庶女狠嚣张请大家收藏:(663d.com)侯爷宠妻:重生庶女狠嚣张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