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人五官相貌要深邃些,据说是因为祖上和顺国人混居过,带了点顺国那边的血统,看起来要比大焉人粗犷。
南越世子一双眼睛如同深渊,静静地凝望一个人的时候,像是要把那人吸进去那充满诡谲和危险的黑洞里,可他发现清辞看过来时,忽然一笑,这一笑,暗黑之气散尽,竟还有几分质朴。
清辞不动声色地回忆,南越世子尉迟沅是个人物,前世记忆里,他杀父篡位,震惊当朝,继位后一年里,他那些王室兄弟都因为各种“意外”死于非命,没了别的继承人,到最后大焉都不得不承认他南越王的身份。
她垂眸瞥了下燕宁,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可不能夭折在这个六亲不认的家伙手里。
皇帝和贵妃还没来,宴席相对比较随意,百官席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笑着什么,上座的王爵侯爵和南越使臣们客套着什么,时不时传出几句笑声,倒是其乐融融。
尉迟沅把玩着个珐琅酒杯,忽然道:“听说今晚能见识到大焉的国宴舞‘春日宴’,还是闺秀小姐们献舞?”
宁王笑道:“岂止是名门闺秀,我九妹也会领舞。”
“这样的吗?那今晚必定能大饱眼福,感谢陛下款待,真是三生有幸。”发出惊叹的是南越使臣之一,名唤布鲁,也是尉迟沅的心腹。
大焉百官和皇子们都难掩骄傲之色,春日宴只会在最高级的国宴上展示,以往都只是舞姬表演,这次换了身份贵重的官家小姐和九公主,自是会让这群没见识的南越蛮子受宠若惊。
尉迟沅深邃的眼眸盛着点笑:“我记得春日宴也是一首诗吧?”
皇帝吩咐过众皇子,对南越世子要礼遇,要好生招待,宁王有心表现,对尉迟沅也分外殷勤:“是啊,准确来说是一首词,五代诗人冯延巳所作。世子平时也感兴趣中原的诗句?”
尉迟沅笑:“感兴趣是感兴趣,只是天生不是读书念诗的料,一首诗看上一整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都忘了春日宴这首诗是怎么读的?”
荣王也不甘落后地表现出主人家的热情:“我九妹才情卓然,就让我九妹背一背春日宴吧。”
九公主和南越世子的婚事虽然还没正式对外公布,但他们这些皇子揣摩得出皇帝的决策,荣王还自以为是帮燕宁和尉迟沅创造了接触的机会,有些自鸣得意。
清辞看着荣王燕怀,眼睛眯了眯,重生回来这段时间,她和这位前世仇人倒是见过一两次面,之前先前忙着别的,没时间“招呼”他,现在既然已经收拾完上官澜歌,那是时候轮到这位了。
荣王忽然感觉如芒在背,忍不住四处巡视,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燕宁本是不想理他们的,但荣王一开口,所有人都看向她,她也知道不能在这种场合下南越世子的面子,只得不情不愿地念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康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如常相见。”
尉迟沅看燕宁的眼神有些玩味:“这种郎情妾意的诗,果然还是中原这边的细腻缠绵。”
布鲁哈哈笑道:“倒也不全是诗好,主要还是吟诵诗句的人有情啊。”
“可不是,九公主对我们世子的情义,这首诗体现得十分好,若再配上今晚公主亲自领的舞,必定是更加和谐美满。”说这话的是个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南越使臣,清辞也听说过他,叫伯伦,据说那道疤是某次替尉迟沅挡刀伤的,也是尉迟沅的心腹。
布鲁挤挤眼:“就是可惜我们世子不会跳,要不上去与公主共舞,更能成就一段佳话。”
南越那边的人都嘻嘻哈哈笑作一团:“无妨,有九公主的日夜教导,世子迟早学得会的。”
他们言语暧昧,在燕宁和尉迟沅身上挤眉弄眼,尉迟沅漫不经心一勾唇,他们又是轰然大笑。
燕宁只觉得冒犯,她身为皇室公主,何曾被人这样揶揄戏弄过,一下站了起来:“你们!”
清辞拉住气得脸颊通红的燕宁,不让她冲出去跟南越的人起冲突。
恰在这时,殿外走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男子身形高挑,温雅道:“世子初来帝京,难怪不知道春日宴这个舞是什么意思。”
众人齐齐看去,说话的是颖王燕绥。
他平和道:“春日宴舞虽与诗词同名,但这个舞跳的是一种美好祝愿,倒不是郎情妾意那种小家小爱,世子和使臣们误会了,不过也无妨,来日世子若是做了我们大焉的女婿,自是会知道什么时候是郎情妾意,什么时候是家国情怀,不会再混淆。”
明里说的是舞蹈和诗词,实则讽刺的是他们这群人不分场合,什么玩笑都拿出来开,不成体统。
南越人倒也不是真的蠢,都听得懂他的内涵,脸上都收了笑,表情都有些敌意,尉迟沅更是冷嗤一声。
燕宁惊喜地喊:“六皇兄!”
尉迟沅起身,走下台阶:“哦?六皇子?阁下是颖王殿下?”
燕绥客气道:“世子。”
尉迟沅目光不客气地打量他:“颖王殿下的母妃是我们南越人,算起来我们也有点姻亲,真是没想到,我们南越竟然有你这么‘娇弱’的血脉,不知道颖王殿下可会骑马射箭?”
燕绥还没说话,殿外又进来个人,声音清越薄凉:“颖王殿下自然是会骑马射箭的,他骑马射箭的本事还是我父亲亲自教的。”
尉迟沅看了过去,是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人:“你又是谁?”
满朝文武,能做轮椅上殿的,自然只有楚诏。
他让人推着到燕绥身边停下,不卑不亢道:“我是谁是世子兴许不认识,但我父亲老安平侯楚中恒,世子应该听说过的。”
百官悄悄对视一眼,心想这就斗上了吗?
颖王殿下嘲南越人不成体统,南越世子反讽颖王殿下文弱,楚侯爷更狠,谁不知道南越当年就是被老安平侯打服气了才臣服大焉,这会儿提老安平侯,不是直接叫嚣他们是手下败将吗?
清辞亦是叹为观止,原来男人们斗嘴是这样的吗?不带一字脏话,就把人家祖宗都鄙视了。
尉迟沅听了那话也不气,反而笑起来:“我认得你,你是楚诏,大焉的战神。”他看着他的双腿,“原来你真的站不起来了,治不好了吗?”喜欢侯爷宠妻:重生庶女狠嚣张请大家收藏:(663d.com)侯爷宠妻:重生庶女狠嚣张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