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行之和傅磊午饭都没吃，就去看望小李。
小李是他们“废品收购组”的成员，这个收购组可比“酒水贩卖组”扩张速度快多了，毕竟跑城里卖酒有大风险，跑附近村子里收废旧就安全得多。而且因为长时间没人收废旧，现在能收到很多，也更赚。
小李在去某个村收废旧的时候，碰上了另一个收废旧的。双方先是发生口头争执，渐渐变成大打出手。对方有两人，小李打不过，就跑了。跑之前小李挑衅了对方一下，问对方敢不敢约架。对方脑子一热，报了个时间地点。
‘这故事我熟，原来各个时期约架的对话都差不多。’唐行之暗想。
小李这会儿躺床上，鼻青脸肿的，被打得还挺惨。
但用小李的话说，他只打对方一个，被打的那个比他惨。要不是对方二打一，他不会输。
“太欺负人了！都是收破烂的，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吗！真当我们好欺负？”
“他们报的时间地点是什么？”
眼看着情况不对，唐行之连忙说：“都别急，都别冲动，你们先听我说。”
这会儿唐行之在他们村已经很有威望了，听到他的话，众人还真的冷静了下来。
这种抢地盘的事很常见，只要有人就有江湖。哪怕是2020，和唐行之一起生活过的那个哥哥，他奶奶闲得慌，到路边垃圾桶捡垃圾，还被几个捡垃圾的老太太警告了，给她化了一片区域，不得越区捡垃圾。
而在现在，搞鸡毛换糖前期有点利润，做的人很多，有人就有争端。
唐行之不能听信只小李的一面之词，但也不能寒了同村小伙伴们的心。
“对方是说明天傍晚在谢下见面？”唐行之问。
“对！”
“倒是挑了个好地方。”
“谢”就是他们这边的风水树，是这附近好几十个村的，不是捉蚯蚓的地方。
哪怕在后世，每年龙抬头，都有外省的人特地赶回来拜树。
这树离公社只有两百米，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对方跑进公社，谁都不敢在公社乱来。
就算没什么不对劲，他们这附近的人也是不敢在这棵风水树下做坏事的。
第二天，唐行之带着一群人前往“谢”，提前了一个钟去。
其实他不想带头干这种事，但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担心这群小年轻误入歧途。如果是他带人去，所有人都听他的话，事情就可以控制得住。
“唐大哥，我们就不带点家伙？”
“带什么带？旁边人民公社，你想干什么？我们是去了解情况的，然后要友好协商。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别总想着欺负人。”
总共有二十来人跟着唐行之。
按照唐行之的估计，对方就算叫人也不会叫得来太多，因为没利益关系是叫不动人的。
但为了以防万一，唐行之还是给自己留了几层保险。没有雷霆手段，就不能有菩萨心肠。
他不但提前去了，还让大半的人藏了起来，这附近又是山又是树的，藏人方便。
明面上他们就他、傅磊、张三、小李，还有小李的好朋友。要是五个人对方也不敢靠近，那说明就是小打小闹，这事就不重要。
准备到时间的时候，对方来了四个人。
当前一个看到小李，顿时就是一声冷笑：“好哇！你还真敢来！”
“有什么不敢！你们两个打我一个！现在换我这边人多了！”小李气呼呼的说。
“就多一个，有什么用？”对方冷笑。
来的几人注意力大半在唐行之和傅磊身上，这俩看起来最不好惹。
唐行之知道自己不能打，他就没真正打过架，要挨上一拳，估计被打的地方要肿好几天。这时候的年轻人年年打架抢水，打击力和抗打击力都很强，要真的打，唐行之琢磨着自己仗着力气大，谁应该和一般抢水青年勉强五五开。
但别人不这么看，对面的人注意力从傅磊身上移开，只盯着唐行之……
唐行之一懵，明白过来了，要真打起来，对方估计会先四个打他一个！
你们这是不讲武德啊！
还好我是有备而来！
“兄弟们，都出来！”为了自保，唐行之决定先不讲武德。
从山壁后、树林中慢慢出来十多个人。
来人愣了一下，有人想跑，但他们后边也出现了人，唐行之考虑过地形……
“你们想干什么？想群殴？”对方慌了。
唐行之指着小李说：“我们队小李被你们打成了猪头，都是穷到去收废旧的，你们下得去手？”
对方气乐了：“我弟现在还躺在床上呢！估计没半个月好不了！我奶就躺床上，前一阵我妈又伤了，现在家里能上工的就我一个！我承认我弟嘴巴欠，你们队的人能打，就可以随便把人打重伤吗！”
众人闻言沉默……
剑拔弩张的气氛没了，唐行之一群人甚至有些愧疚。面对嘴欠的，打几下倒是合理，但重伤就过了。
还好唐行之做了两种准备，他想到了小李可能没说实话。这会儿他看了看小李，没说什么。
“看来这事双方都有不对，我们这边下手太重，实在对不住。”
对方张嘴一会儿，又没说什么。
唐行之说：“以后那个村子的废旧，归你们收。我喜欢老物件，家具、铜钱、银元，你收到了就来我们村卖给我，我一定给你满意的价格。”
“我哪有钱收那些东西？”对方自嘲的笑了笑。
唐行之想了想，掏出了一把粮票，分出了一小叠。
“这是……”
“我之前不知道你弟被打得那么严重。你们家现在肯定困难，拿去买点东西吃。”
“我不能要。”
“给弟弟买两个鸡蛋，好好躺着养伤。”
对方犹豫了好一会儿，收下了，问：“你哪个村的？”
唐行之爆了村名和名字。
“我记下了，你想要老物件，我收到会给你的。”
“是卖给我。”
“等等，你是他们的大哥吗？”
“也不能说大哥，都是村里的兄弟，我读过点书，他们小事情会听我的。”
“那……我们几个不是你们村的，能不能跟你们干？”
还以为会打一架，没想到会是这样。
唐行之也没有惩罚小李，一来他毕竟不是什么大哥，二来也不能说小李错了，毕竟对方真的两个打他一个。打得激烈了，那是控制不住的。
唐行之带着点钱和票，原先想买个篮球回去，村里小伙子或者小孩可以玩，现在一想，他们已经很能打了，为了避免犯错误，要先搞思想建设。
还是要用书来教化人啊！
识字的不多，就买连环画。
都到公社了，大伙干脆就去买了点东西。
唐行之一口买下了十几本连环画，《鸡毛信》、《小铁道游击队员》、《王铁人的故事》、《包公审案》、《边城名将》之类的。
“就只有这么些吗？”
“新的下个月才来。”
“那就先要这些吧。”
唐行之决定了，在村里开个阅览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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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