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苜在星河中睁开眼,手里的触感让她从一瞬间的空茫中回过神。
夜耿并不在周围。
苏苜摊开手,手心里静静地躺着用金丝红绳穿着的月牙状的白石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等等?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上个世界佩戴了一辈子的项链,可自己明明可以自由使用星辰空间,为什么偏要偷偷攥着这枚石头?
脑中像是有几千帧泛着刺眼模糊的白光的画面闪过,身为灵魂体的苏苜竟然会有一种头痛欲裂的感受,随之而来的是一抹越是疼痛越是清晰的意识。
她要找到一个人。
多余的再想不起来,苏苜直觉得重要,而且不能叫夜耿发现,于是就偷摸着把月牙石藏在了数不清的物资堆里,一个夜耿绝对不会发现的地方。
一袋卫生巾里。
上个世界可是在古代,这东西消耗了不知凡几,幸好她屯的够多。
夜耿从放置了明铛的空间里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苏苜已经出了星河,不由地心里一跳。
她出星河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突然,夜耿眼尖地看见背对他的苏苜手里拿了个东西,还不等他说什么,苏苜就似有所觉地转了身,拎着一包半开的薯片冷笑:“耿耿,不是说是垃圾吗?”
夜耿震惊于苏苜怎么能这么敏锐地感觉到他在身后,但他看了看苏苜手里他吃到一半忘了收的零食袋,又看了看苏苜那一脸可怕的笑容,觉得这件事情可以先往后稍稍。
保命要紧。
谁不知道这人护食得很?收集的吃食还都是她最爱的。
不过的确是很好吃来着......
他心虚地握着小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两声,一脸的严肃老成:“也没吃很多。”
“呵!也就是把我最喜欢的酥糖全吃完了,还有我最喜欢的口味的薯片、酸奶......我说呢。”苏苜冷笑连连,夜耿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她。
苏苜不说他也知道,每次苏苜嘴馋要这些东西出去的时候,他就会横加阻拦,并且无休无止地用爱惜身体等等理由唠叨得她切断心神联系。
他原本以为那么多零食,时间一久,星河一泡,苏苜应该就记不得种类数量了,哪成想他还是低估了她对食物的执着。
那接下来这个世界可怎么办啊......夜耿顿觉前途无望,生机渺茫。
“你吃就吃了,你还不和我说,耿耿,撒谎的小孩可没人爱。”苏苜戳他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教育他。
夜耿怒道:“我不是小孩!别把你哄儿子那套......”一个急刹,夜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苏苜一愣,她的儿子?
是了,上个世界天道终究是没有发现她这个罪魁祸首,那场代表着天道愤怒的骤雨在她怀孕五个月之后慢慢变小,直到她儿子出生的那一刻,才突然日光大盛,一道金色华光驱散了整个虢洲大陆的阴雨,出现在玄国皇宫的上空——
她的儿子就成了天道选中的气运子。
不是没想到这玩意儿还能接替,但被她坑了的天道还傻乎乎地来给她送辅助,当时哭笑不得的心情,她到现在还记得。
后来?后来随着她和她的丈夫把玄国治理得繁荣昌盛,治理一个国家的功德是不可限量的,这还不止,玄国作为她的母国,自从隧道开通后,祁都和淮京更是亲如一家,栾帝没几年就退位颐养天年了,她的大皇兄苏雍继承了帝位,和自己的丈夫谋划着竟把两国并为了一国,她还提供了一些调整了的现代制度和政体形式,供两人做制度改革的参考。
而原先五国鼎立的局面也从那一次天道发怒开始分崩离析,玄国和栾国之外的其余三国都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慢慢断送了国运:秦国皇室后继无人,内忧外患不断,其余两国也因着轻视了国内水患而去大肆瓜分秦国领土,被后来几乎连绵了五个月的雨水断送了民生。
洪涝、瘟疫、饥荒、起义......
苏苜推测这两国该是在天道发怒时跑到秦国,导致了被天道迁怒抛弃,可她也觉得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必然的因果?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天道的存在,便是有些玄而又玄的味道了。
也许大道所趋,就该是五国统一,这样的局面像是都在为她的气运子儿子铺垫,儿子这边展现了异于常人的治国天赋,那边虢洲的土地在她丈夫和哥哥们的手下一点一点的被收服。
历史的车轮碾得很慢,却从来不曾停下。她的儿子最终长大成人继承了父亲的权力和位置,完成了祖辈未完成的大一统事业,成了虢洲土地上第一位真正的帝王。
她?她躺着都能有源源不断的功德进账,身体被呵护得很好,游遍虢洲大陆,幸福快乐地度过余生。
她的丈夫?她的丈夫......是谁?
星辰空间里突然下雨了。
夜耿松开了掐诀的指头,叹了一口气,这雨——只是用星河换个形式来消除苏苜的记忆罢了。
希望她能顺便忘了自己偷吃零食的事。
苏苜眨眨眼睛,看着手上的零食袋,怒而冷笑道:“耿耿,不是说是垃圾吗?”
夜耿奔溃扶额——雨的形式果然威力太弱了,怎么就刚好消除到这个节点呢!
不想再经历一次轮回,夜耿划开时空裂缝就赶紧丢了苏苜进去。
*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身轻如燕,却又闷钝窒息地如同深陷泥沼;毫无知觉,却又仿佛身处一片黑暗,鼻尖血腥萦绕,浑身剧痛难耐,冷地像是每一根毛孔都像被扎进了极细的针!
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苏苜猛然坐了起来,瞪大眼睛,那种可怕的感觉也瞬间消失殆尽,她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可那种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来,甚至无法形容。
她先是注意到了自己躺在一片死白的床上,身上穿着一件刺目的红衣,下摆破破烂烂却是掩藏不住这件衣服的精美。
这是一件现代国风嫁衣的里裙。
她的双腿特别白,但却是一种惨白,在周围阴暗死寂的环境下显得有些渗人。
随后苏苜又看向了周围的环境。
这间房间很大,但只有苏苜坐着的这一张床,窗户外面安了铁栏,从缝隙中看出去,天色暗的没有一点光,头顶的水晶吊灯虽然算得上华丽,却是蒙了许多灰尘,室内的装潢不错,如果不看那些墙上被指甲挠出的带血的字符的话。
但这些都不能掩盖这里是间病房的事实。
没有利器的房间、封闭的门窗、凌乱的挣扎痕迹......苏苜从这些特殊的细节,推测这里应该是一家精神病院的病房。
她正想叫出夜耿接受身体的记忆,突然就在一片死寂中听见自己的门被剧烈拍响!
响声以及随之而来的凄厉喊叫在死寂的夜里如同雷声在耳边炸开!
“啊啊啊啊!开门!!我要回去!”癫狂粗噶的男声痛苦而愤怒,实打实地吓得苏苜心里一跳。
她转头透过铁栅门的缝隙朝外看去,便一下子对上了昏暗过道里男人死死地瞪着她的血红双眼,他两只扒着门栏的手上指甲都不见了,血糊糊的伤口在不住地流血。
苏苜感觉自己的心不安地乱跳起来,她将视线上移,就见男人身穿白蓝相间的病服,身后有白影在粗暴地扒扯他,他竭力挣扎和怒吼,引起不少动静,似乎有人在小声地笑,在窃窃私语,在哭泣,在踢墙......门外的黑暗里像是藏了无数看热闹的妖魔鬼怪。
男人被拽走了,门却依旧敞开着,夜耿没什么动静,于是苏苜屏息望着黑洞洞的门口,选择静观其变。
环境实在是太过昏暗压抑了,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甚至看不清医生和护士们的脸,直到似乎看见了一个十几岁的瘦小男孩走了进来。
他有多瘦?
苏苜甚至怀疑那病号服下面什么都没有,或者只有一副人体骨架。
似乎有莫名的心疼蔓延开,等苏苜再去细察,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来人走进房间苏苜才看清,男孩头发又长又乱,遮挡了面容,但他皮肤很白,指甲也很干净,应该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可却沉默阴郁。
他没有被拷着,或是押送,医护人员都敬而远之地待在门外。
缓缓走近的男孩面上看上去虽然很颓废,但倒是不会驼背,仪态极好,他走到这个房间唯一的床边——也就是苏苜所在的床边坐下。
苏苜拧了眉头,不喜欢别人挨她这么近。
她听到外头的医生冷漠的声音:“泠少爷,早些睡吧。”
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没看见现在两个人要共用一张床的局面吗?
是灯光太暗,还是她的红衣不够亮?
等一下,既然她在病房里躺着,为什么没穿病号服?
在刺耳的关门声和落锁声响起的同时,苏苜也下了床,她赤着脚踩在脏乱的地砖上,却突然动作一顿——她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喜欢快穿之今天也是个好人呢请大家收藏:(663d.com)快穿之今天也是个好人呢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