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
Suze拉着苏妡坐在咖啡店的吧台前,对着Maraschino打了个手势。Maraschino轻哼一声,知道这是她们需要独立的空间,自己重新撑开伞朝着公寓走去。店里坐着的人正陆陆续续离开,Suze想了想,在咖啡店门口挂了个暂停营业,给还在店里的客人解释不需要急着走,只是不再接客了。
苏妡微笑着看Suze完成这所有的事。她们不像Sherry和明美一样被限制和管控着见面时间,但因为身份,她们依旧算不上常见,特别是这样在阳光下的见面。店内的咖啡醇香让苏妡的世界慢了下来,让她有时间好好看看这个已经长大了的妹妹。
把所有事情安排好,Suze才回到了吧台。她拉着苏妡的手,又捏了捏。
“是真人,别捏了。”苏妡失笑道。
“我——”Suze气鼓鼓地想反驳苏妡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又灭了气焰,嘟囔道,“这能怪我吗?如果这又是我的梦,醒来你又不见了——”她说到最后没了声音,把自己过往的梦境吞入腹中,“还不是你,自顾自的就做了决定,也没考虑过我。”
想到这里她就生闷气。苏妡一个,Maraschino一个,堪称无私又自私的典范。
“换同样的情况,你也不会考虑我。”苏妡耸了耸肩,一点没有悔改的模样,“对吗?”
Suze瞪着苏妡,她这么说显然只需要苏妡的一句“下次不会这样了,”偏偏苏妡连这点话都不愿意说。她咬了咬牙,又无可奈何,索性她上前两步,抱住苏妡。
“不准走了。”
Suze闷闷地说道,贪婪地呼吸有姐姐存在的空气。
苏妡愣了愣,她记忆里的Suze很少会这样直白的表露感情——至少以拥抱的方式,这样正式的说明,上一次的记忆可能还是不到十岁的时候。她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对这一招没辙,反手抱住Suze,像小时候一样拍着对方的后背安抚着。
“不走了。”
她们现在有从前不敢想象的和平。至少她们需要担心的是不小心走在路上被高楼上掉下来的横梁砸死而不是睡梦中被窗外的一颗子弹杀死。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Suze放开苏妡,还是固执地抓住她的手,“之前是在纽约?”
“对,习惯了。”苏妡笑着说,“没找到你和Maraschino的消息之前,我就在纽约一个花店里打工,平时也没什么开销,维持基本生活没问题。”
“没什么开销?”Suze重复了一遍,“听起来像是你的行动路线就是花店和公寓,除此之外都呆在沙发里晒太阳。”
“差不多。”苏妡对这个形容并不否认,“这个世界太陌生了。”
一样的装横,一样的街道,苏妡走在路上也依旧觉得自己像是平行世界过来的旅人。她尝试过寻找好的度假胜地去放松心情,又被外面的天空打回了房间。也就只有在自己布置的房间里她才能感觉到一些属于自己存在的痕迹。
“现在不会了。”Suze歪头笑道,她很开心,“和我们一起住,本来就有空置的房间——或者你要是不想,我和你搬出去也行。”
“Maraschino可不喜欢听这句话。”苏妡笑着摇头。
“她成天和Gin搂搂抱抱,或者像个拆迁工队一样,上次我还看见新买的花瓶被他们打碎了。”Suze撇了撇嘴,显然对此有很多想抱怨的。
苏妡听着她讲这些琐事,又从熟悉的人口中听见熟悉的名字,这种感觉过于奇妙。她又想起刚刚在路上Maraschino的欲言又止,重逢的喜悦差点让她忘记这事。
“小弥,赤井也在这里?”苏妡直接问道。
刚刚还在说话的Suze戛然而止,她有些错愕地看着苏妡,不明白对方提起这件事的意图。可她看了许久也只看见苏妡依旧在笑,似乎并不是不满。
“对。”Suze想了想,就事论事,“怎么了?”
“你和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苏妡看着突然变得谨慎的Suze,哭笑不得,“怎么面对我你也会有这么紧张的时候?Maraschino路上提了一句,我就问问。”
真是善良的Maraschino——Suze在内心给对方记上一笔,然后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没什么了——有过什么,但这也是我后悔的。他没救你,这是事实。”
苏妡的眼睛睁大了些,又柔和下来。
她并没有把自己的死怪在赤井身上,对她来说,只是一个FBI来了,而她无路可逃。于是她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在困境中争取最大的利益可能,而她也做到了,至少Suze活着离开了FBI。
“你还喜欢他?”
苏妡并没有对Suze的话作出评论,反倒是提起另一个话题。Suze被她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甚至握住苏妡的手掌都握紧了些,几秒后才松开。她觉得浑身有些冰冷,又觉得脸上有些烧。她憎恨自己依旧尚存的情感,在苏妡面前更显得羞愧,因为她本不应该这样。
“姐姐,这不重要。”Suze轻声说道,算是默认,“我和他没可能了。”
“你并不需要为了我耿耿于怀。”苏妡反手轻轻握住Suze,像是安抚,“我现在还活着,在你身边,你只需要去做自己内心告诉你需要去做的事。”
Suze沉默。她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当苏妡再问起这个事,她从前坚定的恨和迁怒现在更多是一点执念,固执地告诉自己不可以重蹈覆辙,一个存在但又虚幻的信念。
“为什么?”
Suze过了一会儿才问。她不理解,苏妡并非她看上去那般恬静,同样在黑暗里浸泡过的人,对方笑容下永远是一颗冷硬的心,要说瑕疵必报也不过分。可对方现在却变成了那个劝她心软的人,让她在不理解的同时还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你喜欢。”苏妡笑得温柔,“如果能让你好受一点,在大火里打断横梁的是我,你可以把这想象成我选择自杀而赤井没能阻止——”看见Suze瞪过来的眼神,她耸了耸肩,“别这样看我,我只是在疏开导你。”
她回想起那时看见赤井拿起电话对FBI说出谎言时的放松,又想起Suze僵硬地跑出去的背影,苏妡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她无法对Suze解释太多,可从小相依为命又相差四五岁的年龄,这让她早就把Suze当作自己得到的最好的礼物。
没经历过的人无法设身处地,Suze也不会懂她为什么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放下。
苏妡想把最好的给Suze,而对Suze来说,最好的就是她喜欢的。
“我不知道。”Suze喃喃自语,她摇了摇头,眼神黯淡。
外面大雨已经停了,可Suze只觉得刚刚乌云里隐约探出头的太阳又缩了回去,以至于她有些冷。她看见店里的客人一个个离开,最后一个离开的客人摇曳起风铃,然后店里重归于寂。这时苏妡已经站了起来,熟练地操作咖啡机,打算给自己一杯免费的咖啡。
“请姐姐喝一杯咖啡,不过分吧?”一边放入咖啡粉,苏妡一边打趣道。
“现金在第二个抽屉里,咖啡店转到你名下都行。”Suze没精打采地说道,“我也想要一杯——照顾一下每天给陌生人冲咖啡但自己从来没有这个待遇的妹妹。”
“咖啡禁止,你现在已经把咖啡当水喝了。”苏妡无情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姐姐甜蜜的关心——Suze在心里抱怨道,想起自己曾经和Sherry讨论过的这个问题,又试图把这个甩出脑海。她总是回忆以前的事情,明明都是一些应该消退的记忆。
最后她也只得到一杯白水。
“别皱着眉头了。”苏妡轻轻弹了一下Suze的额头,“怎么感觉我回来反而给你带来了负担?都说了,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只是不需要让自己过度介怀,至于你是否还能重新接受他,循序渐进就好。”
循序渐进,说得轻松。Suze叹了口气,她都和赤井那么清楚地划清界限了,难道还要她跑到对方面前说“要不然我们再试试”?她可做不到,她宁可抱着抱枕过一辈子。
赤井疲惫地走过红绿灯路口,血红的夕阳又带给他当初在组织时喘不过气的压力。他比以往做的更好,无论是身手还是智谋。可在没有Suze的组织,他更多都是和琴酒一起行动,或者这里的其他成员,枯燥之余又觉得厌烦。
他应该提起精神,可前前后后真实年龄四五十岁的男人这时只想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赤井秀一。”
有人叫他。
这是很熟悉的声音,可赤井一时对不上号,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赤井秀一不应该是会出现在这里的称呼。他浑身紧绷,抬头,发现已经到了公寓周围。围墙前站立着一个身影,隐没在路灯周侧的黑暗里,赤井分辨出这是一个女人。
他眯眼,看清楚时,呼吸停滞了瞬间。
“薇拉——”他下意识地说道,又改口,“苏妡?”
“谈谈吧。”苏妡指了指旁边的巷子,她静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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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苏妡的想法,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理想化一点。
作为年长的姐姐,从小相依为命,苏妡对于Suze的爱就像母爱一样。无私不是母爱的要求,但父母对孩子真的会有“只要你好”的想法。我以前也问过这个问题,这样愿意单方面付出不求回报的感情是否真的存在,妈妈告诉我,只有等你有了孩子你才会明白这种心甘情愿(只要孩子值得)。
苏妡不是圣母,只是她本来就把自己的死亡有一半算成自杀(确实是),并且她爱Suze胜过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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