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轿起行

    冯辞三人同时扭脸瞧栾怿。
    “……”我自成姐弟?冯辞并未言语。
    “你没被我点住?”付未易略显惊诧。
    “沈公子你……”白六也没料到,付未易一手满天星斗,从未失手。
    “凑巧罢了。”栾怿不愿多言。
    “也对,付四痴于糕楼,疏于练武,点不住人也是寻常事。”白六琢磨出一条听起来有理有据的原因。
    “师弟,怕不是咱们分开的太久,你胳膊肘都开始朝外拐了。”付未易刮了刮白六的鼻子。
    “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要再干这等幼稚事了。”白六退开一步。
    “凭你大还是小,总是我付四的亲师弟。”付未易瞧着白六笑意温柔,若是付寅璎在,眼见四哥如此,必道是见了鬼。
    冯辞眼珠子在付未易和白六中间来回溜达。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栾怿上下打量付未易两眼,似是想到什么,撇开眼也轻笑起来。
    “呃……我,我现在去星花山庄……”冯辞说完拉上栾怿就要走。
    “师弟啊,枸杞要走了呢。”付未易道。
    “啊……哦,等等,路远的很,你……你把风轿借枸杞用用。”白六别扭开口。
    “原本我想瞧瞧枸杞有什么本事三日之内赶到星花山庄,但是你开口了,那便算了。”付未易伸出手臂,袖口滑下手腕,露出一串墨白相间的珠串,上面挂着一只铃铛。
    那串珠子像极了冯辞那串罩哨,只是少了些许月白,铃铛也不是同一个样式。
    冯辞瞧着眼熟珠串,记起之前半路遇到的贼匪也曾说起类似的珠串,莫不是都从星花山庄进的货?
    “四公子这手串倒是好看的紧。却不知是何来历。”栾怿将冯辞满目猜测瞧在眼里,开口替她问了。
    “噢,这叫万传音,其用处正如其名,早些年还是由星花山庄所制,这只是子串,母串金石语下落不明,算起来,也得是四五十年前的事儿了,我也是听老前辈提起。”白六恢复了神色。
    他口中的金石语便是当日的罩哨。
    冯辞头先离开山庄时,将罩哨留在了见莲殿。
    “师弟啊,你怎么随意将我付园宝物来历说与他人听呢?沈平礽也便罢了,早晚是一家人,至于枸杞嘛……”付未易拉下袖子将万传音藏于袖中。
    “我家公子早已娶妻,四公子还是回去告诉大小姐,莫再觊觎我家公子。”付未易劫持栾怿,故意引她注意,明摆着是替付寅璎办事,却没有直接对她下杀手,实在奇怪。
    “巧了,寅璎喜欢俊俏公子,更喜欢,俊俏人夫,寅璎说过,抢来的东西才有价值,男人,更是如此。”
    “那也要看她抢不抢得到了。我……我家少夫人可不是摆设。”
    “枸杞啊,你是替你家少夫人守着还是替你自己看着你家公子呢?”
    “自然是我家少夫人。”也就是我自己。
    “那你家夫人可能对你太放心了,我上眼瞧着,沈平礽看你的眼神,倒是跟我二哥看他那些相好的颇为相似。”
    “付二公子岂能与我家公子相提并论。”
    “那倒也是,我二哥那眼神浑浊的紧,沈平礽的又太清澈,他对你只怕无情呢,莫不如另择新主,我家小意生就不错。”
    付未易将白六揽过来。
    “你怎么还好说这些个闲话,这么有趣么。”白六扒拉着付未易的手,扒拉一次不行就扒拉两次。
    “你在就有趣儿。”付未易眉眼笑成四条缝儿。
    “……”冯辞眉一揪,眨巴着眼,这俩人关系怎么好像很复杂。
    “话又说回来,既然枸杞是上法姑姑的胞弟,你又怎会真心替我们拿她?”付未易总算问了一个正常的问题。
    “我可不是帮你们,我姐姐知道云姑娘被困,断然不会坐视不理,韩书辽那地方,我姐姐她能去得了,自然也能回得来,无需我多操心。”冯辞道。
    “你还真放心,也不知是你心硬,还是上法姑姑当真这么好的本事。”付未易信了冯辞的话。
    “我姐姐本事也就那样,朋友多罢了。”冯辞道。
    “朋友?我可听说那上法姑姑寡言少语,冷漠孤高,几次三番和庄主卞庭花相抗,视庄规如无物,连卞庄主这样的她都不放在眼里,能让她视为朋友,却不知是何方神圣。”付未易道。
    白六看着冯辞,皱着眉,想起前些日子的上法继任大典,那日原是与璧儿随那三个姑娘去救鹤翎姑娘,本还不觉得什么,如今看来,偏巧那一天也是上法姑姑继任大典,沈公子并非信口胡邹之人,莫非鹤翎姑娘与上法姑姑真是同胞姐妹?那么有这么双眼睛也难怪了。
    “我姐姐的朋友,与你无关。”冯辞懒得与他辩白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与我无关……这话师弟你也曾说过呢。”付未易话锋又转向白六。
    白六一心琢磨冯辞与上法姑姑的事儿,一时没有回过神。
    “师弟,师弟。”
    “什么?”
    言语间两顶风轿平稳落地。
    冯辞瞧着白六与付未易,琢磨着白六的身世与付园的关系。
    “娘子,他二人日后还有的琢磨,走了。”栾怿凑在冯辞耳边低声道,牵上她的手,挑了其中一顶坐定。
    栾怿握住冯辞的腕子,轻轻晃了晃。
    风轿应声而起。
    他还不曾摇万传音,怎么就起来了,莫非枸杞也带着一串?果真是星花山庄的人。付未易扭脸瞧了瞧冯辞那边,那眼中哪还有半点戏谑。
    “师弟,咱们也得跟上了,别叫人抢先去布置。”眼瞧着付未易笑容一贯如此,但白六却知道他时时刻刻笑着,却时时刻刻都不太一样。
    “真不明白那韩太傅为何老与星花山庄过不去。”白六跟着付未易上轿,他总归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跟着冯辞二人去。
    “星花山庄有趣的人多,我也想同他们过不去。”付未易正经片刻,又换了副笑容继续道:“自然了,谁都没有我家小意生有趣。”
    “再多言,你自己同他们去。”白六作势要下轿。
    “这次见了我,你休想再走。”付未易拽住白六一把拉回来,道:“罢罢,我也讲得累了,暂且歇会。”
    白六被他搂的不适,要扒拉开,付未易力使得愈大,道:
    “你我兄弟多日不见,亲近些份属寻常,你扒拉什么。”
    “……”白六并不搭理他。
    “莫不是你心里有些个什么?”
    “……”白六不放弃扒拉。
    “你那心尖尖上的云姑娘要还是不要?”
    “你若敢打璧儿的主意,我便没有你这个师兄。”
    “知道啦,天冷的紧,别动啦,立时三刻就到了。”付未易欲言又止,他笑眯眯的瞧着白六,把他搂的更紧,心里却道便是为了不被你弃了,我也会帮你护着那云水璧的。
    另一顶轿中,冯辞撸着袖子,手腕上一串墨白相间的珠串搭着那只火凤燎莲令的跳脱和她那身男装属实不配。
    “几时给我戴上的?”冯辞撩起袖子一边,手上明晃晃的确是罩哨无疑。
    “方才你与付未易抢夺我时。”栾怿道。
    栾怿要动手,向来是不动声色就办完了。
    “噢。”冯辞闷声应了,心里膈应着,总觉得栾怿比在沈家时更叫人看不透。
    “方才看你抢我抢的紧,便没有给你提个醒儿,怨我,又惹娘子不高兴了。”栾怿轻轻靠在冯辞身上,发丝从冯辞肩头泄下。
    “我也没有不高兴,只是觉着自己无用,好像总也看不透你,在沈家如此,如今亦如此。”冯辞也不藏着掖着。
    “我原原本本就在娘子眼中,只是娘子一时迷了眼,才觉着瞧不透。”栾怿把下巴磕在冯辞肩头,继续道:
    “那日我为何从镜湖中走出来,可记起来了吗?”
    “湖中那人果然是你……可我到底忘了什么呢,不如你全部告诉我好不好。”冯辞实在提不起劲儿再去想。
    “娘子忘了的,来来去去都是我,却要我这个被忘了的人,来提醒娘子这个忘了的人,这样为夫可又要伤心的。”栾怿埋在冯辞肩颈,少见的闷声闷调。
    “相公……你……你这是在跟我打娇嗔?”冯辞转过身捧住栾怿的脸,看他瘦的紧,脸总还是软乎乎的。
    “叫我哥瞧见了,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冯辞半使劲儿地揉着栾怿的脸,倒有些揉出来曈曚的小模样。
    “如今是你瞧见了,你作何反应?”栾怿把手覆在冯辞手上。
    “我自是高兴,从没见过你这个样子,曚儿若这般,估计就是你这样的可爱,可他总要在嫮儿面前摆出些哥哥的样子来,有时我倒希望他可以顽皮些,不要那么懂事,我实在怕他担的多,心思重,不开心,不过现在他们在生身父母身边,一定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冯辞又惦念起两个孩子来,手也跟着使不上力,只是被栾怿按在他脸上。
    “曈曚与嫮儿现在很好,你莫要挂心。”栾怿将冯辞的手握在心口,连带着她的身子也扯到胸前,娘子,我这样子你日日都见过,等你记起来,便不会这般高兴了,而曈曚和嫮儿,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们。
    “嗯……我不挂心,不挂心……”冯辞满口应着,脸色稍有舒缓,心里又惦记起冯衍与良婳。
    “冯衍与良婳身在川怀,平安无事,只不过他俩总有些自己的事儿还没解决。”冯辞心有挂碍,面上稍有波澜,都叫栾怿瞧在眼里。
    “何事?”
    “烜照帝将良婳赐婚给你那堂哥宋存渊了。”
    “那怎么行!婳姐姐中意之人一直是我哥啊!而且……还有阿照呢!她之前明明说回淄京就要和宋存渊成亲了啊!二哥他……!”
    冯辞正咋呼着,风轿忽然猛震,似是受到什么阻拦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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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