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辞都已经入了彭越境内,这鄢丹城内外还在一个劲找她。
戎灼暗中亲自照顾着两个孩子,派人盯着栾怿,他正琢磨着还有哪些地方不曾找过,想着会不会等来冯辞其他消息,消息没有等到,却等来了宋存渊。
“戎灼,你几时回淄京,我与你一道回去。”宋存渊单刀直入,表明来意。
“阿霓不见了,我已递了信儿给二哥,不寻回阿霓,我绝不回京,所以你自己回去吧,早点回去,我记得快到姑姑的寿辰了,你早些回去准备准备。”戎灼一听宋存渊来了,赶忙把幽嫮和曈曚藏起来,生怕又被他抓住可以除掉冯辞的把柄,谁知道宋存渊是不是来打探冯辞下落的,没说两句话,就着急把人赶回淄京。
“这么急着催我离开?你是不是觉得我来找你是另有所图?”宋存渊忽然说道。
“你是不是另有所图,我可不想知道。”戎灼想起戎蟠与宋存渊密谋暗害冯辞一事就十分气恼。
“戎霓出嫁那日……杀了她。”宋存渊忽然说出这么一句。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戎灼一惊。
“哎呀别装了,你那天晚上不就在殿外嘛。陛下跟我的谈话,你明明都听到了。”宋存渊一脸的笃定。
那日宋存渊受召入宫,戎蟠担心羌卢皇室和彭越那边从中作梗,交代他暗中前往鄢丹,在大婚之日保护戎灼和戎霓的安全。
二人谈话刚结束,听闻戎灼进宫来了,戎蟠忽然遣走殿外的太监宫女,连侍卫也遣走了。
戎蟠给宋存渊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当着戎灼来了之前那么一出暗杀密谋的戏码。
那日戎蟠所说安抚左相亦是玩笑,左相为人谦和,只因裴文白是他唯一弟弟,故而全力保他性命,不想裴文白在郢梁作威作福,他几次告诫,几近翻脸,因朝中多为其门生,裴文白有恃无恐,执迷不悟,如今左相得知裴文白先是不敬肃王,竟还伤了即将还朝的怀王,战战兢兢进宫请罪,不想戎蟠并无不悦。
戎蟠何止不恼,还十分高兴,他收到消息时,得了一张字据,正是当日裴文白所写,上述裴文白以下犯上,不敬怀王,但受怀王训诫,终于迷途知返,这些年掳掠少男少女,自知有罪,愿将名下所有家产上交朝廷,以赎死罪。
早年因裴氏盛宠不衰,裴文白受了各方孝敬,所得珍宝钱财不下百万,后帝位交替,裴文白因左相得逃死罪,只是削去官职,后定居郢梁,仍有不少人上门探访,逢年过节,操办寿辰收礼收到手软,由此可见裴文白的家产何止千万。
毫不费力得千万两充盈国库,戎蟠自然乐见,至于伤怀王之事,他知戎灼必不会放过那老匹夫,也懒得多管。那老贼早年因其女裴氏受宠日进谗言,先帝昏聩,差点就废了他这个太子,裴氏本该殉葬,不想先帝临终改变主意,留裴氏性命,戎蟠登位,裴氏为贵太妃,虽被圈禁,倒也衣食无缺。
原本戎灼是皇室宗亲里面少见的好性儿,但一提到戎霓,便好似变了个人,这次裴文白伤了戎霓,下场自不必说。
“陛下说,这些年你在外头走南闯北的,性子也得了历练,跟我打赌你会不会冲进来阻止。你从小性子柔和,心慈手软,虽说这些年变了不少,单裴文白一事就可看出,你视戎霓如宝,我本以为这次你应该会跟从前一样冲进来,以孝义亲情说服陛下,不曾想你如陛下所言没有进来,你啊,害我输了五个月俸禄……”宋存渊往旁边一坐,悠悠的喝了一口茶。
“那桑烟呢,你别打量着蒙我,桑烟是你的人,你将她安插在栾铄身边,伺机而动,打算随时对阿霓下手是不是?”戎灼将信将疑,虽说他也常被二哥和表哥戏耍,但这次事关冯辞的性命,他一定要问清楚。宋存渊身边有他的眼线,那晚桑烟与宋存渊的对话都被眼线听到了。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索性摊牌。
“桑烟啊……”宋存渊慢慢向戎灼解释。
桑烟乃是戎蟠安插在无序馆的眼线,无序馆花名在外,连羌卢和彭越的达官贵人都来光顾,桑烟为其收集消息十分得力,后来没想到被马贼掳走,那伙马贼常年流窜于烜照和羌卢交界,滋扰百姓多时,戎蟠索性让桑烟找机会除掉他们,谁成想发生了沟月山一事。
桑烟不放心栾铄带走冯辞,又恐自己一人行事难保万全,便暗中传了信给戎蟠,自己跟去了鄢丹。
谁知这一来二去的,栾铄看上了桑烟,还十分上心。
桑烟为烜照皇室效命多年,宋存渊和戎蟠商议着,若是桑烟也对栾铄心存爱慕,他们就除了桑烟外线内卫的名头,让她好好过日子去。
至于那日夜里,桑烟与他在别苑的对话,本就是有意说给旁人听的,宋存渊知道身边有戎灼的眼线,再者孟双照也在附近,他一时之间还不想戳破真相,不过既然他身边能有戎灼的眼线,还会不会存在其他什么内应,也未可知啊。
“正常情况下,你们不是应该因为担心桑烟背叛而把她灭口吗?会有这么好心放她走?我不信。”戎灼表示质疑。
“原就是她自荐成了外线,替陛下传递的消息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若她不想干了,陛下自不会强人所难,你啊就是跟戎霓学的,一个大男人,少看点话本子,哪有那么多杀人灭口的事儿,纵使陛下是君,也不会草菅人命,你又不是不清楚陛下的为人,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像戎霓了,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幸好照儿现在跟着我,不然也要跟你们学坏。”宋存渊矢口否认,冯辞确实有些草木皆兵,但也是情势所迫,至于看戏本子这一条,却是孟双照的喜好。
“你快拉倒吧,就是瑶婵最喜欢看话本子,你还掰扯到阿霓身上了,我也不与你辩白了,反正你这家伙从来不讲什么公道。我只问你一句,你刚才所言,可都当真么?”戎灼十分鄙夷宋存渊护短的性子,其实他自己也是护短的人。
“当真,我现在骗你又没什么好处,给你下套也挺累的。好了,既然你暂时不走,我就先回别苑了。”宋存渊放下茶杯,站起身就要走。
“哎你别走啊,帮我一起找阿霓。”戎灼拉住他不让走。
“不必找了,她被带到陵兰北州去了,毕竟戎霓身上流着迟氏的血,被他们找回去是迟早的事儿。”宋存渊道。
“你说什么?既然这样,那你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咱们即刻启程去陵北!”戎灼得了冯辞的下落立马来了精神。
“要去你自己去,照儿的身体不能受寒,陵北极寒之地,她不能去,我自然也不去。”宋存渊表示拒绝。
“阿霓可是你亲表妹,她被一群陌生人掳到陌生的地方,你也不担心,照儿照儿,你心里就只有瑶婵,罢了罢了,我自己去,那你早些回去,好好照顾瑶婵吧,我就不送你了。”戎灼也不勉强,转身要走。
“等等,这个你带上,总有用得着的时候。我留在此地替你盯着栾怿他们,也好有个照应。”宋存渊交给他一只黑匣子,是他原先交给桑烟那只,不知何时取回来了。
戎灼接了匣子瞧了一眼,却什么也不问就放进袖中。
二人别过,司言和邢檀正好赶回,带来陵兰北州的消息果然与宋存渊所说一般无二。
戎灼派人去置办些冬衣冬帽,自然少不了曈曚和幽嫮的,两个孩子他必要带在身边,交给谁都不稳妥。
为防被栾怿察觉,他只带了几个心腹,另外找个了替身,留在鄢丹城内,继续假装寻找。
第二天天还没亮,戎灼一行人准备离开前,有一个人悄悄来了馆驿。
“这位姑娘……你……你是定王府的麻大夫?”她不露声色就进到屋内,戎灼认出来人,此女正是离开定王府许久的麻琼罗,当日去接冯辞以及大婚之日,戎灼见过她。
“麻琼罗见过肃王。”麻琼罗这次倒是恭敬。
“不知麻大夫到此,有何贵干?”戎灼觉得奇怪,麻琼罗孤身漏夜前来,不知是不是栾铄的计策。
“听闻肃王将往陵兰北州,请务必带上琼罗。”麻琼罗讲明来意。
“你怎知……所以麻大夫也要去陵北?”戎灼问道,却不知麻琼罗如何得知此事。
“我知沈姑娘就在陵兰北州,王爷此行必有用得上琼罗之处,王爷若不放心,大可捆缚于我。”
“这……本王听闻麻大夫素不爱与人打交道,为何不单独前往?”
“王爷与琼罗同行,琼罗也能帮衬一二,比如照顾曈曚与幽嫮。”
“你……”
“王爷大可放心,此事只有琼罗知晓,不过若王爷不带上我,可就保不准还有谁知道了。”
麻琼罗话里有话,坚持要戎灼带上自己。
戎灼听她要同行时,已经有答应的意思,她如此说,那便非答应不可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鬼使神差的,让人想相信她。
第一次见到麻琼罗,是她给冯辞送药的时候,当时戎灼就隐隐觉得这个女子不但不会对冯辞不利,还能大有用处。
后来他顺口打听了一下,方知麻琼罗是定王府的上宾,长居定王府,也是鄢丹城有名的神医,只是性格孤僻,少与人来往,往日与栾铄说起话来,那不分尊卑的劲儿,每每让旁人听了为她捏一把冷汗。
与麻琼罗商定同行后,一行人行囊齐备,正准备出发,麻琼罗道,人多惹眼,此去北行,凶险难料,不该带着嬷嬷,若有万一,老嬷嬷无辜受难,也必成负累。
本是幽嫮年幼,又是个女孩,邢檀为护卫,不能像婢女那般照顾周到,这才带上嬷嬷,琼罗道她一人足以照顾幽嫮和曈曚,戎灼稍加考虑,想着麻琼罗为名医,照顾人定比嬷嬷周到,便同意了。就这样,戎灼带着两个孩子,几个心腹,以及麻琼罗上路前往陵兰北州。
“王爷,守卫来报,肃王带着人出了北城门,是否要派人跟着。”戎灼的行踪被人报告给了栾怿。
“不必,他们早晚会回来。虽然人走了,这戏还是要演下去,你们继续找寻弋阳长公主下落,五日后给个交代便是。”栾怿毫不在意,他径自回了府,直奔萧青顾处里。
“你回来了。可有公主下落?”萧青顾正坐在院中,手里绣着荷包。
“还没有。小怿总是这么不听话。”栾怿在她身边坐下,头靠在她肩上,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
二人就这么在院子里坐了一上午,引得王府众人多般揣测,个个都说萧青顾要顶替弋阳长公主的王妃之位,更有甚者,说出长公主已死这样的话来,谣言传到府外,愈演愈烈,很快成了鄢丹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喜欢一笑花发映莲宫请大家收藏:(663d.com)一笑花发映莲宫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