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尘自然也丝毫不示弱,挂着两串鼻涕还没擦就跑上前,扬言道:“明明就是你们先欺人太甚,派人围攻我们,还抢我们东西,至于信与不信,自然是是要来瞧一瞧才能决定信与不信啊!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要是真能圆我心愿,我就来还愿,捐一座佛堂。”
说罢,要把手覆在眼前,喉咙哽咽,胸膛一起一伏地哭喊着,有点喘不过气来,泪珠又如银丝一般滚落,哭得人心疼不已,尤其是围观的人群还有许多带着孩子的母亲。
“你不讲理!明明就是你们来者不善!”
“对啊对啊!”
......
剩余的三个孩子也跟着上来凑热闹,霎时间本来空前绝后的武艺对决就变成了几个总角的下庠互殴。
季暮雨一看,怕沈轻尘寡不敌众,又是一群不知轻重的男孩,想要上前阻止,不料还没等他走过去,沈轻尘一推就将他们四人推开了好几步,他们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惹得旁人一瞬惊呼,宛如看好戏一般。
就连季暮雨也被吓了一跳,突然看见了小时候被她打的那两堂兄弟的结局了,他是真信会打得爹娘都不认识。
这四个孩子被当众欺负了,还是被一个比他们小好几岁的女娃娃,顿时觉得羞愤难当,眼里含着热泪,又觉得丢脸紧咬着嘴唇不哭出来。
惹得众人就像小门小巷的街坊邻居来看热闹一般,妇人们纷纷掩唇轻笑,还叮嘱自己家的孩子好好看看,不能这么欺负女孩子。
其中就有一位老妇人直上前来,身着淡色云纹素服,头戴玉簪,面容和善,她从衣袖里取出手帕,半蹲下来替沈轻尘擦着眼泪,一边耐心地哄着不哭,一边低喝道:“大虎,哪有这么向小姑娘说话的,以后娶不着媳妇。”
“林姨!我!”看上去应是认识的街坊邻居,一有长辈教训,他就马上焉了似的,气势顿时减弱。
“不哭了,眼睛都哭肿了,就不好看了......姑娘几岁了?”林姨朝身后的小贩买来了一串糖葫芦,递给沈轻尘。
沈轻尘扁着嘴,接过糖葫芦,嗫嚅着:“七岁。”
“好好好,长得真水灵。”林姨一边满意地应着,打量着沈轻尘,此时了缺正好走上前来。
季暮雨也跟上来,沈轻尘顺势慌乱地小跑到他身后,紧攥着他衣袖,紧咬着嘴唇,看似不甘与害怕。
季暮雨看了她一眼,还真是做戏做全套,随即便将她一把抱起,安抚着。
“怎么?了缺大师,还不肯放过我们兄妹二人。”
了缺自知理亏,不知如何言表,林姨连忙上前,说道:“了缺大师,这来者都是客,若是这样行事,恐怕有损我怀玉镇名声。”
季暮雨和沈轻尘稍稍一愣,这林姨说话不卑不亢,虽然温声细语,可能感觉到对了缺是有莫名的疏远和敌意。
了缺神色平淡,覆手作揖,沉声说道:“的确是贫僧冒犯了二位施主,了缺在这里给二位赔不是了。”
“哼!”沈轻尘冷哼了一声转头,不愿看到他。
林姨见他们几个也算是化干戈为玉帛了,也算是放心了,随即张罗各位围观的人群:“别看了,别看了,都回去吧!要是有外来的客人自可住我家林苑客栈,要是我们怀玉镇的人,就各回各家吧!”
了缺见一番无果,只能就此作罢,便让众师弟随他回去,在他转身往后走时,季暮雨在身后冷冷地说道:“今日之事,我季暮雨来日必定讨回。”
了缺停住了脚步,嘴角微扬,微偏着头说道:“贫僧恭候台光。”
周遭一哄而散的人群嘈杂声也并未湮灭他这一句轻语,看来他们二人是将对方当对手了。
说罢,了缺便和众弟子远去,只余下一抹苍白渐去渐远。
季暮雨长舒一口气,额间冒着的虚汗被凉风一吹竟忍不住一颤,刚刚的确是把他吓坏了,还以为真的要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随即她转头看向怀中的沈轻尘,没想到这家伙竟像看好戏一般的神情,舔了一口手指,随后吃了一颗糖葫芦,肿着眼睛对上他的目光。
“你!”季暮雨不知为何,这莫名其妙地不甘与不爽涌了上来,敢情就只有他一人在瞎操心。
“怎么了?”沈轻尘有点无辜,这糖葫芦似乎还吃得津津有味的,“你要不要尝尝这糖葫芦,虽然没有你们南庭做的好吃。”
季暮雨将她的手掰开,凑近仔细闻了闻:“辣椒面!!!”
“对啊!否则我怎么哭得出来,上次对付陈悦这招没想到还挺好用的。”沈轻尘一脸看上去理所应当的样子,这辣椒面抹在眼睑上没多久就热泪狂飙了。
季暮雨真的是想把她脑袋撬开好好看看,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低声道:“你这伤才刚好,还吃上辛辣,而且这手多脏,还舔上去。”
季暮雨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帕替她擦着,没想到把她手心和衣袖里的辣椒面全给抖下来,洋洋洒洒地,风一吹,惹得路过的行人连连打喷嚏。
她这是藏了多少......
“没事,已经结痂了,快要拆纱布了,而且他们觉得我才七岁,舔手指不丢人。”
看上去还很得意,不知道的还以为干了什么大事,季暮雨嘴角微颤,她难不成当小孩子当上瘾了吗?
一时语塞到不知该如何作答,这还是第一次把话堵到这份上的,无奈之下,一把抢过她的糖葫芦。
“糖葫芦也不准吃,这上面的芝麻炒过的,上火。”
“你不讲道理,这明明是人家给我的,凭什么抢了去。”沈轻尘喊着,搭着他的肩就伸手要抢回来,无奈她手短,小爪子只能扬了扬,季暮雨怕她摔着一直抱着她的腿,不让她动。
“你们兄妹感情真好啊!”身后传来一句熟悉的轻叹。
他们一听便知道了是替他们解围的林姨,连忙停下往日的争执,恢复以往兄友妹恭的样子。
“还要多谢夫人替我们解围。”季暮雨礼数周全。
林姨捻着手帕轻笑着:“无碍,小事一桩,和他们一样叫我林姨便好,二位到怀玉镇所来何事?是求官运还是财运,还是姻缘亦或是平安。”
这倒是问倒他们二人了,又不可能说出真实的目的。
沉默几许,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平安。”
话音刚落,他两偏头看了对方一眼,四目相对,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倒是出奇地一致。
既然撒谎撒到底了,季暮雨干脆坦言了:“我们外出游历一番,听闻怀玉镇的兰因寺乃佛门净地,便想着顺道来祈愿一番,也算是护佑家人平安康乐。”
林姨喜上眉梢:“没想到修仙之人也会信我们佛法......”
二人闲聊了几句,恰好二人也要寻落脚的地方,再加上已是入夜,便来到了林姨的林苑客栈。
林苑客栈在主街的街尾,西有山峰在侧,东有林江在旁,虽然规模不大,但也算是宜居小苑,半围楼的样式,冬暖夏凉,东西齐全,人来人往,看上去好生热闹,应是怀玉镇的热门客栈。
季暮雨跟着她上楼梯,半旋转的围梯,雕花扶手,做工精致,惹得被抱着的沈轻尘好奇心泛滥,左看看又看看,就连房梁上的挂着的珠帘也要碰一碰。
到柜台取牌入住时,林姨问道:“老身斗胆多问一句,公子贵庚?”
“二十三。”季暮雨回应着。
“二十三......”林姨思索着,上下打量着季暮雨,看上去很是满意,嘴角微扬,点了点头,“这个年纪,家中父母应给你定下纳征婚配了吧!”
季暮雨一愣,看了一眼沈轻尘,随即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家父还未提及此事。”
沈轻尘微眯着眼,心想道:“怎么有种不太祥的预感。”
林姨在账本上盖章签字,连连点头:“也对,听说这修仙世家啊!应以修炼为主,怎会被这凡尘俗世所扰。”
说罢,就从店小二手里接过对牌递给季暮雨:“最近来住店的客人多,只剩下一间房了,二位既是兄妹,妹妹又小需要照顾,想必正合你们意。”
“一......一间房......”沈轻尘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不想和你哥哥睡吗?难不成还想和我这老婆子睡......”林姨拉着她的小手,打趣小孩一般。
沈轻尘下意识地往后仰,忙不迭甩开她的手,手环在季暮雨的脖子上,连连摇头:“我不要,我就要和我哥哥睡。”
这一勒,他差点喘不过气来,接过对牌,想要从怀里掏出钱袋给钱,不料这一手抱着沈轻尘,一手拿着包袱对牌,稍显不便。
沈轻尘扫了一眼,这外袍内衬间一点红引起她的注意,便想都没想想要帮他掏出来,这一举动把季暮雨吓得不轻,直接上手阻止,脸上顿时一青一红:“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老天祝愿,他顺利地掏出了一个月白色的兰纹钱袋,这才阻止了这场闹剧。
沈轻尘眉眼一挑,这家伙那么大反应干嘛?而且她刚刚好像看到还有另一个钱袋,而且......这家伙什么时候用钱袋了!
在她思虑不得其解时,季暮雨如神速一般进行行云流水的操作,给钱签字,随即答谢道:“谢谢林姨,我们先上去了,对了,劳烦让小二帮我们送些铁观音和手帕上来。”
说罢,就一溜烟地跑上阁楼的厢房去。
一路穿过来往的客人,找到厢房,一关上门,归于沉寂,二人才松了一口气,这演戏还真累......
待二人回过神来,沈轻尘拍了一下季暮雨的肩,沉声说着:“快放我下来。”喜欢木棉至南庭[修真]请大家收藏:(663d.com)木棉至南庭[修真]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