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枳身上的那些东西让她讨厌反感，却也让她本能地尽量避免与她结仇。
甚至最好能与她交好……最好好到会送自己名贵护肤品、送自己彩妆包包、出钱请自己出去玩……
心底本能地觉得厌恶、欲望又促使着自己想与之交好……全然相反的念头在心中打架，韩归内心有多纠结扭曲，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小泽心里其实一直不服，橘枳在她的评价体系里属于最底层，活该像康璧一样被奚落嘲笑，讨好韩归这样的成功者，但橘枳日常处事却表现得像个公主，令人作呕的镇定自尊，行事从来不受任何人影响。
匪夷所思的是，韩归和阿珍虽然私底下也会跟着自己一起骂她，可和她相处时，居然还真吃她这一套，甚至在一些排序时，把她放在自己前面。
她挺着胸膛等橘枳的反击，但等了半天也没见对方反应。
少女安安静静地看着手中书卷，压根不理会她。
小泽狐疑地看过去，却发现橘枳的发间俨然有一根黑色的线垂落——对方居然在听歌？？！
小泽一拳头落到了棉花上，又是生气又是憋屈，口中不住地咒骂：“我.操，我.操，我.操……”骂了半天也没什么新词。
康璧皱着眉头望了橘枳一眼，她眼神很有些阴郁复杂，并没有什么感激，但橘枳早就预料到了，就算知道了也并不会有什么感觉。
韩归笑了起来，和事佬一般无奈又温柔地道：“哎呀，就是跟康璧开个玩笑嘛，你们也别太在意了，壁壁自己都不在意呢，是吧……”
康璧委屈地点点头，毫无芥蒂地用头蹭了蹭韩归，娇声道：“人家真的好想有个男朋友啊……好想谈恋爱啊……什么时候甜甜的恋爱才能轮到我呢……”
神态像个宠物，可惜没有宠物的可爱。
韩归的身体僵住，看了眼康璧，眼中掠过一丝厌恶，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半晌，有点僵硬地敷衍道：“会有的会有的……”
小泽心中有气，见阿珍进来了，瞥了眼橘枳，扬声到：“你们看了吗？今年的那个风尚之夜，居然是顾则唯拿了最大的奖项，他凭什么啊，他也配？”
阿珍刚从外面回来，不知道先前发生的事，闻言，有点诧异：“是吗？”
小泽趁机科普：“是啊，你知道吗，这个奖项原本超级厉害的，以前都是纪河那个级别才拿得到的，今年居然给了顾则唯，主办方跟疯了一样，他凭什么啊……”
“世风日下啊……”
“感觉这个奖项都变廉价了呢，顾则唯是什么货色大家心里没点数吗。”小泽冷笑，摇头晃脑怪模怪样地道，“你好像顾则唯哦……我呸！真他妈恶心。”
她往地下唾了一口痰，明明是在跟阿珍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橘枳。
韩归和阿珍噗嗤噗嗤地笑。
小泽说的愈发起劲：“谁要是喜欢他，肯定是脑子有问题！他是什么货色大家心里没点数吗？抄袭狗一个！他做过的那些恶心事，啧啧……也就一群脑残母.狗捧着他了，喜欢他的人，肯定是脑子有问题，贱！我跟你讲，我前两天看到一个帖子，顾则唯其实是个变性人……”
“嘭——”
正嬉笑的众人吓得浑身一抖，愕然地望向橘枳。
她的耳机已经摘下，人还坐在椅子上，可哪里还有之前的半点娴静。
她望向小泽，目光看起来简直像是刚拔出的剑。
“说够了？”
声音很冷。
韩归诧异：“她喜欢顾则唯？”
阿珍比她更诧异：“你不知道？”
韩归皱眉：“她平时都没怎么说啊……”
娱乐圈新秀，最容易惹来恶意，为了避免双方都不开心，橘枳平时尽量避免在宿舍提起自己爱豆，只自己默默刷舞台打投氪金，和天天在宿舍哇哇叫着花痴付戴、拉着大家给付戴投票的小泽完全不同。
但她社交账号头像背景都是顾则唯，周边代言杂志也没少买，所以阿珍会奇怪韩归居然不知道。
小泽没见过橘枳情绪波动这么大的时候，她一面有些怕，一面又兴奋得发抖，故意挤眉弄眼道：“我操，你喜欢顾则唯啊？”
橘枳冷冷地看她，没说话。
小泽憋着笑：“诶，你们不是在网上自杀威胁人吗？你现在割腕啊，你现在割腕给我看，我就不骂他了，快呀，证明你们对主子的爱啊，哈哈……”
前段时间，有黑粉冒充粉丝在网上发布红墨水涂手腕的图片，被黑粉截来广泛流传，一些营销号甚至诚恳地配了文字，一副为人师表的口吻劝说指责，“生命可贵……令人痛惜！”。
那并不是什么伪装得多好的粉丝，发布图片的账号，连头像都是顾则唯的黑图，点进去满屏的辱骂顾则唯的言论，图片大肆出圈后，因为被当做粉丝辱骂，账号本人甚至都哭笑不得地发微博澄清：“我是友军啊！我是黑粉，大家别骂我了，误伤友军啊！”
粉丝顶着压力去澄清，但拿这些来侮辱粉丝的人，他们真的在意事实如何吗？
他们不过是想找个由头骂人罢了，没有由头，那就自己造。
她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来来来，我来给你直播，证明你的时候到了，我最喜欢看脑残粉割腕了，哈哈，只要你自杀死了，我就再也不骂顾则唯了，哈哈……”
“诶，你刚刚那么生气，是不是因为你想代替康璧替我们保研啊”小泽挤眉弄眼，“这样吧，你出去卖，把卖的钱给我们，我们就不骂他了，哈哈……”
“这种脑残粉，就该去当慰安妇……”
韩归跟着笑，但目光掠过小泽小丑一般龇牙咧嘴的样子，心中却悄然浮现些许不屑。她打量着橘枳，几许试探几许期待。
橘枳眯起眼睛看着小泽，良久没有说话。
这些言论她在网上见过无数次，反黑时比这更恶劣的言论绝不少见。
但那时她觉得，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的，大多数只是哗众取宠的营销号、职黑，网络的隐蔽性让人们心中的恶意无限放大，现实中的人，也许不喜欢不认可某一个艺人，但应当丧心病狂不到这等地步。
可原来真的有。
原来现实生活中真的会有这种人存在。
小泽不是网络上猥琐男的低级小号，她是人，是一个女生，她面对的也不是被贴上无数标签、自身却在舆论批判中被虚化的粉丝群体，而是和她朝夕相处的、活生生的室友。
但她依旧能对着橘枳说出这样的话来。
母.狗、卖……这些言论侮辱的是艺人吗？她自己也是女性，为何用这些话攻击起来如此顺遂？
人性真奇妙。
橘枳看她作态，忽然笑了起来，淡淡道：“你真可怜。”
她心平气和地重新坐了下来，打开手机开始搜索附近的出租房。
撕X也要看对象，和智障撕，只会被她拉到和她自己一样的水平，然后用她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让自己沦落到和这种人共处一室。
小泽正满心期待着一贯高冷的橘枳失态回击，她整个身体都因此兴奋得颤抖起来，可结果却又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在对方隐隐含着悲悯的目光中，一种混着愤怒的羞愧不受控制地在体内燃烧起来，让她几乎发狂。
“你他妈装什么？”小泽破口大骂，岔开腿，翻着白眼，对着橘枳伸出舌头做出下流的姿势，“你是有多怂啊，被骂了都不敢回击，这是不是说明你承认了？哈哈，你那么多钱都是干爹给的吧？傻逼！”
韩归配合着哄笑。
“你在这儿骂一百句，付戴也只能在台下看着他领奖。”橘枳忽然开口了，声音温温柔柔，不急不躁，“你再怎么在这儿像小丑一样蹦跶，我也一样比你YOUNG＆RICH。”
小泽瞪大了眼睛，鼻孔里噗嗤吐着气，“哟，还他妈拽英文了……”
橘枳转过头来，笑容温柔：“不服，憋着。”
“我靠……”小泽火大，冲着橘枳机关枪一样喷了起来，言语恶臭，不堪入耳。
但橘枳已经重新戴上了耳机，认真地开始查看附近的房型。
小泽骂了半天，却是秤砣落在棉衣上，半点回音都没有。
康璧犹豫半天，扯了扯她的袖子：“你别骂了吧，她都不理你……”
小泽吼她：“你懂个屁。”
韩归不耐烦了：“你吵死了。”
小泽一噎，涨红了脸，没敢再说话。
橘枳正在看房型，冷不丁收到某平台的推送：“你觉得最恶心的艺人是谁？”
底下的还有回答“当然是外围出身的顾夜歌了，不接受反驳谢谢，粉丝看见自动划走，我玻璃心，你骂我我还你三倍。”
若是平常，橘枳大概根本就不会给眼神，可她这时候心情多少有些不虞，便顺着点了进去。
一看，哇，付戴的粉丝。
十几篇花式夸付戴的小论文，几百个点赞付戴的正面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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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也许……可能有三更。
嗯，我自己也很想把这段尽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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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