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离去

    陈桂兰永远的离开了永兴村,永远也不打算回来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愿意去查陈桂兰离开的原因,她只是离开了。
    她的离开不像大雁南飞还会回来,她可能永远也不回来了。
    有人离去有人留,有人欢喜有人忧。她在村子里度过了将近一年的孤独的时光,终于选择离开。她离开的时候心平气和,没有任何抱怨,就好像他当初嫁过来的时候一样。她没有恨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喜欢任何一个人,他的离去就像是秋叶一样飘落于地面,随后化为尘土随风消散,从此销声匿迹,没有人再记得她。
    那天她走的时候,翁家高跟着她,翁家高的身后跟着马南英,这三个人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条直线。五月的和风当中,显得形单影只。他们三个人谁都没有去劝谁,因为即便是说了挽留的话,对彼此也没有任何意义。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已经到了中年,他们想起年轻的时候的意气风发,可是现在,谁都没有想到孤独会伴随着陈桂兰终生。
    村子南边的河堤上的青草,长得无比的好。那些枸杞又和往年一样簇拥在一起,形成了一团如火一样的果实,风吹过去的时候树叶摇曳,让人不禁想起了当年一起在河堤之上散步的情景。
    陈桂兰只抱着她的破旧的行李,孤单的走在河堤之下的路面上。从她被大火烧伤之后,他就想到了这一天终究会到来。当翁德胜坐牢的时候,她已经想过自己将会在接下来孤独的岁月里逐渐老去,然后死亡。
    她很欣慰翁家高能够跟在她的身后送她一程,可是她并没有回头。她那张如同鬼怪一样的面孔,几乎无法面对翁家高的眼睛,甚至她在放弃回头的那一刻就决定着她心里面已经放弃了所有的一切,回头,只是回让她想起过去的种种,让她心生留恋,让她产生难以割舍的情怀。
    她的身后跟着的是她的前夫,可是她的前夫却带着他现任的妻子想要对它做出说出一些让她心动的话来,可是这一切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她在水电站里住了那么长的时间,就决定了她已经不适合融入这个社会。
    她注定孤独。
    终于,翁家高还是追到了她,拉住了她那双皮肤折皱起来的手。翁家高感觉像是抓着一根枯树枝。随后马南英也追了上来,挡在了她身前,阻挡她的去路,想要做出挽留。
    善良的马南英并没有想着陈桂兰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进去。因为她无处可去,只能在这里养老并且死去。河堤之上有一块她的墓地,总有一天他们会一起葬在里面,互不干涉。
    尘归尘,土归土。
    “大姐留下来吧,你要去哪里呢?这里才是你的家呀。”
    陈桂兰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做出回应,因为她并没有什么话要说。她只是如同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翁家高和马南英,随后带着自己的行李继续远行。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将会去哪里,或许会去流浪,在这天地之间没有人管,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处,她是自由的。
    当唐满谷来到永兴村的时候,陈桂兰就嗅到了一股不安的气息。她像是蜷缩在青草之中的绵羊一样,感觉到有一丝的不安。她不觉得永兴村已经能再让她留下来,尽管唐满谷并没有在会议上点她名,可是陈桂兰还是觉得这个她生活了几十年的永兴村,已无她容身之处。
    和姜蕾蕾所表现出来的不同是,她心里面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翁家高已经和马兰英结婚,她只是翁家高的前妻,在永兴村霸占着水电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她思考了一个月之后,终于收拾起自己的行囊,向着远方出发。她走的时候的确没有痛恨任何人,社会在发展,人们总是需要除去旧的东西,然而迎接新的东西,她就是属于旧的东西的一部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陈桂兰的思绪飘到了她和翁家高刚结婚的那个时候。那时候的翁家高意气风发,风流倜傥。他们曾经也在新房里面畅想着美好的未来,翁家高跟陈桂兰保证一定会让陈桂兰过上幸福的日子。后来的事实证明翁家高的确向着幸福而努力,只是陈桂兰渴求的和姜蕾蕾渴求的方向尽管不同,但是其目标是一样的,她们都想要得到自己心中得不到的那些东西。
    人有时候就是那么不容易满足,尽管当时的陈桂兰和翁家高的生活已经十分的优越,至少和永兴村人比起来的时候要略胜一筹。可是陈桂兰依然不觉得满足。在和翁增寿吵起来的那个时刻,她就决定着再也不想回到永兴村这个贫穷的地方,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永兴村竟然会在方义成的带领下、在党和祖国的美好政策下发展得如此之好,她有些后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时间就是在这样的浪费之中而流逝,没有人知道时间如此的宝贵,当回过头来去想年轻时候的那些事情时,每一个人都有一些后悔。有的人后悔自己没有努力的赚钱,有的人后悔没有好好的守着自己的爱情,也有人后悔没有在年轻的时候拼搏一回。
    而陈桂兰所后悔的事,当初就不应该和翁家高离婚,他们应该彼此都在那条辛苦的道路上继续坚持,至少现在看来当时的坚持一定是正确的,可是他们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变化远比他们所想的还要快。
    在和南方比起来无比贫穷的土地上,没有人愿意在那里坚持下去,生活总是要过,不管是在南方还是在北方,总是要给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更好的生活环境,可就在这样的思想状态上陈桂兰才决定大闹一场,其结果也如她所愿。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陈桂兰的想法是错误的,可是她想改变已经来不及了。当那场熊熊大火燃烧起来的时候,门上的那根铁链就像是阻隔她过去和现在的一道大门。将她所有的幻想都扼杀在了那场大火之中。尤其是当她看到自己的儿子竟然离她而去,并没有救她的时候。她竟然觉得有一丝解脱。她在想当她为儿子煮上毒饺子的那一刻,就明白她和儿子早已经不是同路人。
    年轻时候的陈桂兰,有着让人羡慕的容颜和让令人嫉妒的身材。她能够嫁给翁家高,就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坠入了翁家高早已设计好的情网。后来的生活并不如她想象的那么好,可是也能达到她的要求,尽管她在苏州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但也曾经是衣食无忧的生活。
    可是现实离她很远。
    和翁慧兰在一起的那段黑暗的时光,让她无法从心里面抹去,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在水电站里面总会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可正是那段日子,让她拥有了相对的自由,尽管生活如此不堪,可是她却能让自己的时间得到自由的支配。
    陈谷兰最害怕的是无法面翁德胜那双如狼一般的眼睛,无论在什么时候,每当翁德胜盯着她看的时候,总能让她毛骨悚然。总有一天她会死在翁德胜的手中。这一天终究会到来,只是时间问题。很多时候她在想,如果哪一天死在了自己的儿子手中,也能让她瞑目。
    她选择离去,是她看不见任何的希望,不管是生存还是死亡,美好的村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唐满谷的到来却让她心中不安,终于,她捡起自己的行囊,离开了水电站,踏上了一条她也不知道方向的路。
    就连唐满谷也没有想到他的到来会让陈桂兰踏上一条没有人知道的路,那一天,在陈桂兰离去之前,翁家高并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是站在陈桂兰的身旁,千言万语在心中,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还是留下来吧,总归是有人照顾一下你,孤身一人不知道去哪里,回娘家也不是留在村子里,至少还有人能够认识走出水电站和别人聊聊天。不好吗?”
    翁家高的话,一下子戳中了陈桂兰的软肋,她知道这里才是她熟悉的地方,让她恋恋不舍。她知道,只要她一回头肯定会让翁家高说出一些让她无法挪动脚步的话语,现在她猜到了。她偷偷的擦了她眼角的泪水,随后向翁家高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马南英看见陈桂兰的那个笑容的时候打了一个冷战,她没有想到陈桂兰被烧得全身皮肤没有一处好皮肤,她的头发早已经被烧成了灰烬,褶皱的皮肤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怪物。
    她的眼睛没有办法完全睁开,嘴角斜着不时的有口水流出来,有好多牙齿露出来,不说话的时候都会让人背后发麻,笑起来的时候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马南英不止一次看见过这样的面孔,都没有觉得害怕,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只有魔鬼才会拥有这样的面孔。她转过脸去的动作让陈桂兰看在了眼中,最后陈桂兰又一次露出了那就连阎王都害怕的笑容,对翁家高说:“不用留了,我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此生再不相见。”喜欢红色辉煌请大家收藏:(663d.com)红色辉煌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